“你信小呦的话吗。”
一顿饭在秦呦鸣的调动下气氛炒的还算火热,回途的路上风很大,秦星阑支着头,眯着眼打量着依附在车窗上的雨珠。
“不信。”
秦斯年打着方向盘躲避着障碍,午夜的游魂多是失去记忆的弃子,西处漂泊着寻求着灵魂的归宿。
“嗤,巧了,我也不信。
他估计都没想过让我们相信。”
秦星阑打开车门,新上任的秘书是个地鼠精,颇有表现欲的举着伞,抱着个文件夹,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口。
监理司离不开执掌官。
秦斯年取出车门里的雨伞,有些画蛇添足的设计让秦斯年身上的定制西装晕开了深色,毛呢子大衣颇爱吸水,长长的拖着个尾巴。
“最近监理司的地灵索要的东西有些太多了。”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秦斯年接过地鼠精递来的财务表,草草的看了两眼,对了三折,工工整整的撕成了碎片,颇没有公德心的踩在了水洼里。
“老鼠早点冒头也好过到处扫雷,反正有小呦兜底。”
秦星阑抓着胳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胳膊顶的雨伞微微颠簸,雨水从伞侧冲刷下来,升腾起了一股水雾。
白雾包容着雨水的降临,就像是丛林中的猎人纵容着猎物的片刻喘息。
“小呦?”
秦徵端着杯热茶,扶着木杆,从老宅的木楼梯上走了下来,步伐有些不稳。
“还不睡吗?”
秦呦鸣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梧桐树长的繁茂,墨色的发梢垂的凌乱,笼下了一片阴影,庞大的黑雾环绕着沉默的青年,变幻莫测。
“嗯,我马上就睡。”
秦呦鸣将资料反面扣下,转过头,冲着紧张过度的秦徵满是安抚意味的勾起了嘴角。
秦徵应了声,攥紧了手心的水杯,指尖发白,陶瓷杯上裂开了窄小的细隙。
秦呦鸣就像是话本里的谪仙,像雾像风,望着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苍穹,一眨眼,就不见了。
秦徵从小就知道秦呦鸣不属于他们,不仅是因为孩童的独占欲。
稚嫩的婴童低着呼吸,墨色的瞳孔没有焦距,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他们每个人都平等的在他的眼睛里游走,是神明众生平等的屁话—神明的眼里没他。
“嗯……那,晚安。”
他举起手,顿了顿,手指卷缩着,又重新舒展,挥了挥。
“嗯,晚安。”
秦呦鸣挥了挥手,墨色的发梢微微倾斜,掩盖住了左眼。
监理司的资料并不完整,可能是因为结果的不重视,案件的发展寥寥几笔,只描述了个大概。
秦呦鸣拿了车钥匙,在大宅走廊里的木板上把案件的结果挑着重点写了下来,疑似重点怀疑对象的资料也被他补了个十全十。
踩着最近装上消音器的摩托车,老宅的后院靠山,崎岖的山路种满了纤细的枫树,秦呦鸣穿过红海,破晓的黎明为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佛光。
他站在山顶上,望着山下的芸芸众生。
“我们去哪里?”
付远行趴在落冥的肩头,篡着他的衣角,孺慕的神情一如当年的付柳。
“我们去…汝南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