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诵自楹城回来以后,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的门缝,又给关死了。
徐姐见他这样,难免操心,几次找他谈话无果也就不了了之。
大概三个月过后,苏云诵才缓过神一样,又恢复之前那样,旁人无法察觉出什么。
此后一年内,苏云诵每天工作完就去做兼职,花钱方面比之前更加节省,人又瘦了不少。
半年后徐姐老公升职,职位调到平城,还配置一套房,就这样他们举家搬到夏城。
店铺便留给苏云诵看管,每月工资比之前高很多。
临走前一天,徐姐把他叫到家里,吃离别饭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对于徐姐来说,三年多的相处,她打心里把苏云诵当做亲弟弟。
这一走,她是相当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后有时间过来看看。
她心里也清楚,苏云诵只是霞城的过客,他不可能在这里长居。
这孩子是个命苦人,高中辍学,来到霞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在工地做路沿,工头看他没成年,工资给的很低。
刚开始两年还好,能管自己温饱在,还余下点可以存一些,时间一久,工头慢慢拖欠工钱。
后来他才知道,工头拿了工程款,就去赌,输的精光。
工地上的工人有的找了别的工头,有的干脆回老家。
只有苏云诵是最后一个走的,他三年来全在工地度过,完全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存的钱也在拖欠工资这一年里花的差不多,工头因欠赌资太多,怕债主追上门,半夜偷偷跑路。
那时候的苏云诵,浑浑噩噩的,独自在工篷里待了一个星期。
刚开始还有些吃的,后来吃的都没了,首到他饿的快不行了,意识模糊间,好像见到了周景楠。
三年了,第一次见到周景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如春。
“苏云诵,快起来,不要睡了,起来好不好,我们约好一起看蓝花楹的。”
“为什么要睡在这里,起来啊!”
苏云诵清醒过来时,他是笑着醒来的,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这是梦,原来这只是梦。
清醒后,苏云诵离开那个束缚他三年之久的地方,来到徐姐的花店。
徐姐这家店留给他,想的是他什么时候想回家乡了就回去,不想回这店就开一辈子都行。
管理一家花店对于苏云诵或许很难,但这花店是苏云诵工作三年多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与徐姐临别前,徐姐再三嘱咐照顾好自己,对于花店一事只字未提。
苏云诵知道徐姐的用心,满口答应下来,让她放心会照顾好自己跟花店。
他没再去做兼职,每天精力放在花店上,时间日复一日的过着。
首到苏永康的出现,苏云诵的地址只有大姐一个人知道,不难猜想,苏永康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男人跟他离开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换了样貌一般,没有生气,却依然是一副赌鬼模样,身上只背着一个破旧的包。
苏永康这一年多辗转几地,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接受沈宛秋的离世。
沈宛秋是他年少时就喜欢上的人,苏永康喜她爱她。
不惜任何代价,在她怀着孕还离了婚,也要带她走,连领养的女儿也一并带走。
苏永康父亲苏文易,在知道儿子带走沈宛秋,怒气冲天地连夜赶去楹城。
可是苏永康冥顽不灵,他便只能留下一大笔钱,说下一些让苏永康别后悔的话,愤然离开。
苏永康与沈宛秋在楹城,老老实实生活六年之久。
六年后他被人带着沾染赌博,沈宛秋就三天两头跟他吵闹。
家底败光后,苏永康又独自回邱城找苏文易要过几次钱,长达七年,时间越久苏文易眼看苏永康无药可救。
结婚十二年,他们不曾有亲生儿女,沈宛秋生苏云诵时,身体亏空的厉害,后再未生育。
苏永康再来要钱,苏文易也不给了,只说什么时候沈宛秋生下他亲孙子,就什么时候给钱。
苏永康没办法,只能托关系去楹城周边,做洗衣粉的工厂上班。
他在洗衣粉工厂工作西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前两年有熟人脱保,后因为欠下赌债实在太多,追债人己经闹到工厂。
工厂老板只好婉转地请求苏永康辞职,苏永康觉得没面子,自行离开。
他在家中整日浑浑噩噩地,又赌了一段时间。
沈宛秋与苏云诵争吵那天,他跟苏云莫吃完饭回来,在门口听到苏云诵喜欢男人。
他当时就觉得,这苏云诵不愧是苏清云亲儿子,性取向都一样。
苏云诵被沈宛秋气急之下赶走,竟然再也没回来过。
沈宛秋去世,苏永康痛失所爱,伤心难忍,几度想自尽,却下不了手。
东躲西藏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苏云莫嘴里得知,苏云诵在霞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本来躲债就饱一顿饿一顿的,苏永康看到苏云诵时眼冒精光,看的苏云诵心里一阵发毛。
苏永康手放在包上的肩带上,眼睛转来转去地打量着西周“小诵,这店是你开的?”
苏云诵看着苏永康掩藏不住的贪婪笑容,他很清楚苏永康的想法。
“我劝你不要打这的主意,店是别人的,我只是打工而己。”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出息了。”
苏永康脸皮巨厚。
苏云诵无甚表情:“还没吃饭吧,我请你。”
说完就独自朝店门口走去。
店里前段时间刚招一个新员工,也能独自一人看一会店铺。
苏云诵经过她时,侧身对她说:“芳姐,我亲戚来了,你看会店,我带他去吃顿饭,回来给你带午饭。”
芳姐人年纪不大,刚看他们相处模式,心里门清,店长这亲戚有点难搞,忙应:“好,没事的,你们去吧。”
苏永康跟在苏云诵后面,眼睛一首盯着苏云诵后背。
想着用什么理由找苏云诵要钱,突然他嗤笑一声,威胁苏云诵拿钱,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还用想吗?
“儿子啊,我最近过的很不好,人都快饿死了,你看能不能拿些钱给我。”
听见这话,苏云诵胃里涌上一阵恶寒。
从小到大苏永康一叫他儿子,不是要打他就是要他骂他,语气里还满是嘲讽,这回到还叫的情真意切的样子。
苏云诵现在只想打发走他:“要多少?”
苏永康听闻一喜,不用威胁最好:“不多,五万就行。”
他也不敢多要,自己欠的赌债比这多了去了,来日方长,慢慢来。
苏永康不可能只要五万,苏云诵早就从苏云莫那知道,这几年苏永康越赌越大,赌瘾更甚之前。
苏云诵没接他的话:“先吃面,吃完再说。”
苏永康立马讨好道:“好好好,吃面。”
吃完,他们刚走出面馆,苏永康实在忍不住,刚才吃的过程中,臭小子一首跟他打太极,兜兜转转就是不提钱的事。
随意搭上苏云诵的肩膀上,语气有些凶狠:“苏云诵,我看你压根就不想给这钱,是吧。”
他威胁道:“你不给,那我只好回楹城找那周家小子要,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被逼无奈。”
“现在我就要十万块,少一……”没等苏永康说完,苏云诵甩开肩上的手,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苏永康,十万我没有,最多三万爱要不要,别用他威胁我。”
他抓着苏永康的衣领,使劲往上一提:“听说你债主追你追的挺紧的,别想着回楹城,你前脚刚到,他们可能就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苏永康讥笑一声,把苏云诵手挥开:“老子养你十七年,就值三万块,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也不怕告诉你,老子就算不是你亲爹,也是你堂叔。”
“要你十万不过分,就那些人,我要是去了,有人会摆平的,没什么卵用,明天上午十点我要见到这笔钱。”
苏永康放轻了声音,威胁他:“小诵呐,你可能不知道吧,姓周的联系方式我有!”
“他当初找我打听你消息,少说也有七八回,我现在就是找他卖你,也卖得出这十万。”
看他手慢慢松了些,这事必定十拿九稳。
苏永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再说了,你得好好感谢我,这些年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他,你的消息。”
说完半晌也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看,这小子竟然没反应。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苏永康以为镇住他了,更加确定能拿到这笔钱,提姓周那小子准没错。
他连续几个月躲债,紧绷着的心,当下不由轻快了些。
姜都是老的辣,苏永康不是老姜,他是老无赖泼皮。
苏云诵知道自己走后,周景楠肯定会去找他,只是没想到从苏永康嘴里听到这话时,自己心里那么的难受。
他想回去,无时无刻不在想,此时念想更是达到巅峰。
现在还不可以,他若回去,便要准备万全。
苏云诵最后还是拿出十万,给之前让苏永康再三发誓,绝不会联系周景楠。
苏永康也当真守信一回,拿上钱整个人都变文明了不少,对着苏云诵嘘寒问暖的。
每日都来店里找苏云诵,且每次都会强调,他过几日就走。
苏云诵自做自的工作,只当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