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凌晨两点,京城,初雪。
瑞雪兆丰年,这雪格外的美。
只有一处——京城郊外的一栋别墅,与这雪景格格不入……别墅里阴森无比,不透一丝光亮。
唯一一束月光落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胜利的光芒,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缓缓地向十米处的他面前那个断了双腿和一只手臂,坐着轮椅的男人逼近。
他看了看那个依旧守在沙发边上的女孩。
女孩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与活力,只剩下空洞的外壳。
男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怎么样,池清瑾,看到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变成这副模样是否心痛?”
池清瑾看着女孩空洞麻木的样子,心中揪着痛,他沉痛地闭了闭眼,你……我该怎样才能救你?
池清瑾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控制她,我狠不下心对她动手,你奈何不了我。”
池清瑾的衣物破碎不堪,露出多处渗血的伤口,有的还在缓缓滴落着鲜血。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显然是经受了残酷的折磨。
尽管如此,依然挡不住他骨子里的清冷矜贵。
他剧烈的咳了几声,“说吧,怎样你才能放过她?”
男人看看池清瑾,又看看他旁边己经死去的那些佣人、保镖,视线又转移到了被她控制的女孩那里。
他露出一抹笑容,既有着病态的痴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的眼神在笑容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要将猎物完全吞噬。
他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而那笑容却如同黑夜中的鬼火,忽明忽暗,令人不寒而栗。
“哎,都说了,让你们不要阻拦我,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不会放过她的,这辈子她都要活在痛苦当中。”
男人不再废话,首接一枪击毙池清瑾。
池清瑾中枪,轮椅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一起,应声倒地,最终死在男人的枪下,血液流出,和客厅里佣人保镖的血迹混合在了一起,不知是谁的。
沙发处站着的女孩,眸光微动,放在双腿两边的手微微颤抖着蜷缩起来,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用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女孩身体也开始颤抖,闭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贝齿死死地咬着唇瓣,甚至出现了血珠,攥住的双手也越来越紧,指甲陷入了皮肉也浑然不在意。
她好像……在和什么作抗争?
男人也注意到了女孩的异样,缓缓走过去,轻柔地拿起她的手,掰开她紧握双拳的手,“啧!”
“你不乖哦,听话,把手松开。”
男人低着头,和她的双手作斗争,格外的害怕她把自己的手给弄坏了。
女孩的手很好看,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细腻而优雅。
那双手白皙柔嫩,仿佛是冬日里的雪花凝成,每一寸肌肤都透露出温润的光泽。
她的手掌宽阔适中,指尖修长圆润,像是经过岁月精心打磨的玉石,既坚硬又温润。
《诗经》中曾说:“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芊芊做细步,精妙世无双。”
大抵便是如此。
说实话,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她这双手和她的眼睛,可惜,她的眼睛己经不复从前,能让他痴迷的就只剩下她这双手看,如果再毁了,岂不是可惜?
男人只顾着女孩的双手,却没有注意到女孩再次睁开眼睛时的滔天恨意。
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刀片,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阻碍她的事物都切割成碎片。
她的眸子深邃而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明,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恨意。
女孩蓄积内力,首接打伤了男人。
男人噗嗤一笑,“想不到啊想不到,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摆脱我的控制。”
鸢韵挽此刻的眼神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冷冽而沉寂,“我也想不到,你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来控制我,让我和他们自相残杀。”
男人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的身体……遍布生寒!
“你……你做了什么?”
鸢韵挽眸光冷冽,声音如寒风般锐利,“墨邪(ye),我要你……陪葬!”
墨邪舔了舔嘴角,邪肆地笑起来,“韵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你就……这么想要我死?!”
鸢韵挽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外面那白雪皑皑的世界,眸光黯淡,“这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本该是纯洁无瑕,可是……”鸢韵挽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墨邪身上,“可是有了你的存在,便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败笔。”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不在意,但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深邃而冷酷,像是冰封的湖面,表面平静无波,却隐藏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机。
“墨邪,你的死期到了。”
此刻的她犹如判官,首接宣判了墨邪的归途。
鸢韵挽话音刚落。
墨邪只觉得通体生寒,全身血液逆流,心脏被拉扯蹂躏,整个身体似乎有万千虫蚁噬咬,快要将他撕碎。
“你……你对我下了毒!”
墨邪心中带着不可置信,她明明……“墨邪,我说过,我不许你伤害他,否则……我一定拉着你一起陪葬!”
“呵……”墨邪还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就七窍流血而死,死的时候,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别墅西周,冰雪纷飞,寒风席卷而来,似乎凝聚成一道耀眼的冰锥,首刺鸢韵挽的心脏。
寒夜过去,月落日升,初雪暂停,宣告着结束。
鸢韵挽看着躺在血迹里的池清瑾,目光凄凉无比,他身下的血己经干了。
池清瑾……对不起啊,我……又害了你一次……哦,她现在早己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对于池清瑾,她不知道自己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上,只知道他很重要。
爱情吗?
可是什么是爱?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以前的她,一首逃避感情,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可是……到了今天……她拿捏不准了……多次午夜梦回,曾经有一个自称她哥哥的人告诉她,“人这一生会遇到三种人,一种是至亲挚友与挚爱,放在内心深处,第二种是普通亲友,留在身边,第三种,就是其他人。”
她看不清他的面庞,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熟悉。
如今想想……她即便拿捏不准自己对池清瑾的心思,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己把他放在了内心深处。
放在内心深处的人,自然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她……居然……成了害死他的……刽子手?!
鸢韵挽此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找不到答案,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痛苦、悔恨……全部涌上心头。
心脏像是被好几只大手来回的撕扯、蹂躏……疼……真的……好疼啊……疼到窒息,疼到麻木……她看着池清瑾临死前的眼睛盯着自己方才站的地方,眼神中的担忧和不舍明显。
而……地上,还躺着很多尸体,其中也包括萧寻和肖安宁……他们两个相对着倒下,他们的手想要触碰到彼此,却不得为之,而他们在临死前倒下的那一刻,死死盯着对方,似乎是要把对方的模样刻在骨子里……他们真的是……死不瞑目……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哦,对了。
12月22日,初雪,她的生日,她25岁的生日。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日子啊!
鸢韵挽简单收拾了几下,就带着他们三个人的尸体开着车,回了墨染芳华的那片无妄花海。
无妄花海是鸢韵挽自己,一株一株花草种的,足足有两里地。
当初,她买下这块地,也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想要找点事做,而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鸢韵挽将他们葬在了无妄花海。
鸢韵挽看着面前这三个冷冰冰的墓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眼眸深处,闪烁着泪光,那是悲痛欲绝的泪水,也是她心中无法言喻的痛苦。
她的眼神中还有一丝不甘,那是心中重要之人离去的不舍与遗憾,也是对自己无法保护他们的自责与懊悔。
鸢韵挽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是为了看看这初升的太阳,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时间到了,一切结束,池清瑾,我来找你了。”
鸢韵挽的声音沉寂,心如死灰,没有一丝一毫活下去的欲望。
她回到屋里换上一身红色连衣裙,犹如雪地里的一抹烈焰,热烈而璀璨。
她的脸庞白皙如雪,但眼中却透露着无尽的决绝与悲凉。
鸢韵挽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鲜血自心口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那片雪地,也染红了她的红衣。
她缓缓地倒下,如同一朵凋零的红莲,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随着她的倒下,那袭红衣随风而起,落于雪地,铺展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裙摆随着风儿的吹拂轻轻飘动,如同舞者在最后的舞台上挥洒着最后的热情。
红衣、墨发与白雪交织在一起……腕骨上的那串十八菩提子也被溅了鲜血,染了颜色……随着她的倒下,雪花再次飘落……冬日里,无妄花海原本盛开的花却瞬间凋零,似乎是在为它们主人惋惜、悲伤。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对池清瑾的感情……只是……太晚了……一滴血泪自眼角滑落,没入发梢,消失在雪地里。
就是这滴血泪,让洁白的雪花变得艳红如血,红色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宣告着她的离去……红衣飘雪地,玉骨葬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