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给力读书网 > 现代都市 > 权宠悍妻全文

权宠悍妻全文

六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高口碑小说《权宠悍妻》是作者“六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楚月汐楚逸舟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将军为妻,助他成为一代名将,却被夫君婆婆厌弃,怀孕之时,他宠爱小妾,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更拿她顶罪屠之。杀身之仇,涅槃重生,她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重活一世,她不再痴恋,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配不起元帅,不嫁!”“嫡女也好,乡野丫头也好,本帅娶定了!”“我心肠歹毒,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最好别招惹我。”“本帅不纳妾,只养狼,专养你这头女恶狼!”...

主角:楚月汐楚逸舟   更新:2024-08-08 08:4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月汐楚逸舟的现代都市小说《权宠悍妻全文》,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口碑小说《权宠悍妻》是作者“六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楚月汐楚逸舟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将军为妻,助他成为一代名将,却被夫君婆婆厌弃,怀孕之时,他宠爱小妾,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更拿她顶罪屠之。杀身之仇,涅槃重生,她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重活一世,她不再痴恋,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配不起元帅,不嫁!”“嫡女也好,乡野丫头也好,本帅娶定了!”“我心肠歹毒,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最好别招惹我。”“本帅不纳妾,只养狼,专养你这头女恶狼!”...

《权宠悍妻全文》精彩片段




母子历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激动。

安抚好了晖临,又叫人入宫请了御医,晖临世子便被奶娘抱下去了。

平安公主坐下来,感激地看着瑾宁,“你救了晖临,便是本宫的恩人,你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瑾宁微微一笑,“公主客气了,小女确实有一个要求。”

“说,尽管说。”公主依旧很激动,眼底眉梢都跳跃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瑾宁吞咽了一下几乎粘稠的唾沫,“公主请赏口水和两个包子,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水,一粒米没下过肚子,又渴又饿的。”

公主惊愕,连忙就吩咐人张罗起来。

不过片刻,先上了茶水,再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端上来。

瑾宁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点心,总算觉得体力慢慢地恢复了。

“伤势要紧吗?”公主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不要紧,公主放心,已经包扎过。”瑾宁站起来,“公主,我得回府了,我一晚不归,父亲该担心了。”

“你叫瑾宁,是吗?本宫记得守业有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女儿,是你?”

“是!”瑾宁回答说。

站在公主身边的婆子微微吃惊,定定地看着瑾宁。

公主请她再坐下来,“瑾宁,本宫已经命人请了御医,你先在这里等着。”

婆子上前,在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公主错愕,随即大怒,“谁说的?”

“外头的人都在说。”婆子轻声道。

婆子方才虽然低声说,但是瑾宁却还是听到了,她也很错愕,“外头说我私奔?”

婆子不曾想她听到,便讪讪地道:“三小姐,外头的人说您昨天被一个男人带着离京,私奔去了。”

瑾宁道:“我昨天被人迷魂带出去的,一路带到狼山,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是在那里发现了世子,后得楚逸舟将军相救,这才能安全下山。”

“靖廷?”公主一怔,“他呢?”

“将军已经去点兵上狼山剿匪,具体情况,公主可问将军。”瑾宁再站起来,“如果说外头这样传我,那父亲想必也信以为真,公主,告辞!”

公主也站起来,“瑾宁,需要本宫帮忙吗?”

瑾宁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不,公主,想必父亲最终会相信我的。”

说完,她急急转身走了。

瑾宁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被传与人私奔之后,侯府已经迅速来退亲了。

她回到府门口的时候,江宁侯夫人与李良晟刚好走出来。

前生她投进烈火中的时候,看到她的婆婆江宁侯夫人那张得意残毒的笑脸,这一张笑脸,即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无时无刻不铭记心头。

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泛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眸光相接的那一刻,江宁侯夫人眼底的是厌恶,而瑾宁眼底的是仇恨。

长孙氏亲自送江宁侯夫人和李良晟出来的,见到瑾宁,她愕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瑾宁,你回来了?”慌乱过后,她随即想到,婚事已经退了,就算她回来,也破坏不了嫣儿的姻缘。

李良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呸了一声,充满鄙夷地道:“不要脸!”

瑾宁淡淡地道:“一个躲在娘亲裙底下的窝囊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李良晟气得脸红脖子粗。

江宁侯夫人脸色一沉,呵斥道:“良晟,怎么说话的?母亲什么时候教过你像那些粗野市井之徒这样说话?”

她走到瑾宁的面前,扬起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只是眸子却异常冰冷,“瑾宁,你这孩子,若不喜欢良晟,说出来便是,侯府和你父亲总不能勉强你。”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距离,瑾宁伸手就能掐住她那白皙细长的脖子。

她没有这样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杀意,“你们是来退亲的?”

江宁侯夫人微笑道:“退亲了,对你和良晟都好,你始终于侯爷有救命之恩,以后两家还是会来往的。”

瑾宁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残冷的笑容,“夫人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会来往的。”

江宁侯夫人还以一笑,转身而去的眸光却是轻蔑到了极点,撂下一句话,“转告你父亲,之前抬过来的文定之礼,就不收回来了,便当你救侯爷的谢礼。”

听这句话,看来退婚之事,是她与长孙氏两人商定了,父亲并不在府中。

瑾宁看着江宁侯府的马车离开,才慢慢地转身看着长孙氏。

长孙氏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回头吩咐下人,“去衙门告诉国公爷,说三小姐回来了。”

管家走出来,看着瑾宁狞笑了一声,“三小姐还真敢回来啊?”

瑾宁淡冷一笑,“为什么不敢?”

长孙氏一改之前伪装的温和,冷冷地道:“不知羞耻,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颜面。”

瑾宁凑近长孙氏,口气森冷地一笑,“是吗?”

她累得很,也懒得废话,径直回了梨花院,倒头就睡。

梦中,噩梦缠绕,经历了狼山一劫,思绪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来了。

“海棠!”她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她起床走出去,见石榴走进来,她问道:“海棠呢?”

石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她心中咯噔了一声,当时海棠是先去了督查衙门的,出事了!

她在狼山的时候,因着情况紧急,没想过海棠会出事。

她目赤欲裂,一把揪住石榴的衣裳,“说,海棠在哪里?”

石榴不妨她忽然发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国公爷把她关在柴房里。”

瑾宁推开她,跑了出去。

踢开柴房的门,瑾宁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圆润姣好的面容,如今已经肿胀难分,额头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很微弱,用奄奄一息形容不为过。

瑾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海棠的脸,哑声喊道:“海棠!”

海棠慢慢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瑾宁的脸,她努力地撑起头,喉咙咯咯作响,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伸出手抓住瑾宁的衣袖,死死地攥住,“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他们,逼奴婢……管家抓了奴婢弟弟……”

“不要说了。”瑾宁轻声安抚,“没事,我回来了,不要说话。”

瑾宁抱着她走出去,管家带着两人在外头拦阻,冷然道:“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要关押她等三小姐回来一同处理,所以你不能带走她。”




打了张妈妈的下场,是晚上没有饭吃。

海棠去厨房问了,厨房说夫人下令,梨花院上下,今晚不供饭。

梨花堂除了海棠和张妈妈,还有三个洒扫丫头,连带她们三个也没饭吃。

她们之前本来就只听张妈妈的话,如今楚星辰连累得她们没饭吃,自然有怨气。

海棠担心地对楚星辰道:“今晚不给开饭,明天若也不给,怎么办才好?”

“告状!”楚星辰钻在柜子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鼓捣得咚咚作响。

“告状?国公爷不喜欢人家告状。”海棠轻声道。

楚星辰终于从柜子里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道:“总算找到了。”

海棠看着她手里的鞭子,“这不是从青州带回来的吗?夫人说女孩子家不得动武,会被人耻笑,所以您一直放在柜子里呢。”

楚星辰把鞭子别在腰间,“小海棠,女孩子家不动武是好的,可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动武,那就是愚蠢,死了也没人可怜。”

前生,她就是这样。

“不过,”楚星辰微微一笑,扬了一下鞭子,“对付吃饭的问题,倒是不必动武的。”

海棠惊诧地看着她。

“出去打听一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楚星辰掐了她的小脸颊一下,“父亲回来,告诉我。”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海棠不解地问道。

“去,哪里那么多废话?”楚星辰坐下来,慢慢地弄着鞭子上的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鞭子,鞭子手柄部分,刻着她的名字。

吾徒瑾宁!

前生,她也是在嫁入李家之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份。

李良晟不喜欢师父,因此不许她跟师父来往,她竟还傻乎乎地听了他的话,断了与师父的往来,让师父伤透了心。

记得初初成亲那会儿,师父不知道她的态度,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前来拜访,被她晾在了正厅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后来,李良晟去告诉他,江宁侯府不与他这种人来往,她当时躲在外头,看着师父那张失望到了极致的脸,如今想起,还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沉溺在前生往事中,她几乎不能自拔。

半个时辰之后,海棠回来,“小姐,国公爷回来了,如今在永明阁呢。”

楚星辰慢慢地站起来,“随我过去一趟。”

“是!”海棠虽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但是觉得小姐一定是有打算的。

楚星辰知道父亲若回来得晚,长孙氏是一定会为她预留夜宵的。

既然梨花院不开饭,那她就去蹭饭。

陈国公如今任职督查衙门的副监察使,督查衙门前身叫八扇门,是专门查办贪官污吏的,最近皇上下了旨意,要揪出福州贪污的官员与京中那些官员勾结,因此,陈国公都是早出晚归。

衙门管饭,但是伙食不好,督查衙门以身作则,反腐倡廉,伙食上是得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长孙氏心疼夫君,所以总会备下汤水也夜宵等着他回来吃,陈国公也习惯了每天回来,都会先去永明阁吃了夜宵再到书房里去。

长孙氏见他回来,一边迎上去伺候他脱了外裳,一边吩咐人去端饭菜汤水。

“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得初三说良晟与陈侍郎夫人来过,”陈国公坐下来,用旁边的柚子叶水净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长孙氏把他的外裳挂在了衣架子上,微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府坐一坐。”

“嗯!”陈国公也没再问,接过令婆子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瑾宁婚事如今定下来了,只等侯爷回来便成亲,柱儿那边,你也得抓紧点办,他到底是哥哥,不能被妹妹抢了头。”

长孙氏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国公爷可曾探听过靖国候那边?靖国候的女儿瑞安郡主今年刚及笄,若能说下这门亲事,对柱儿的前程大有裨益。”

陈国公摇头,“不,不要想,柱儿什么人品德行?配得起瑞安郡主吗?瑞安郡主可是母后皇太后的心头肉,咱柱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眼?”

长孙氏撇了一下嘴,“那瑞安郡主刁蛮,也不是那么好说人家的,再说,咱柱儿哪里差了?”

陈国公冷下脸来,“你儿子哪里差你不知道吗?叫你别肖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便是。”

下人端了饭菜上来,陈国公见她还想说,便冷冷地道:“够了,不要再说。”

“是!”长孙氏无奈地道。

陈国公刚吃了一筷子肉,便见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来,随便福了福身叫了一声父亲就坐下来。

陈国公抬头,微微一怔,瑾宁?

“父亲,”瑾宁扬起了眸子,“您这里有三道菜一个汤,能分女儿吃点吗?”

长孙氏连忙道:“瑾宁,你饿的话母亲命人给你做,这些饭菜,是做给你父亲的。”

瑾宁淡淡地道:“不麻烦了,父亲想必是吃不完的。”

陈国公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长孙氏,眼底有不悦之色,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扬扬手让令婆子去取碗筷。

令婆子只得去取碗筷来。

这顿饭,陈国公没说什么,瑾宁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埋头苦吃,她吃得风卷残云,像是饿疯了,但是也没太过火,三道菜都只吃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没动。

陈国公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便淡淡地问道:“今晚这么饿,没吃晚饭吗?”

瑾宁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冲他淡淡笑了笑,“打了张妈妈,夫人下令不许我吃晚饭,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有,明天晚上,女儿再来。”

“慢着!”陈国公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平日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女儿,“你为什么打张妈妈?”

瑾宁凉凉一笑,“因为我不同意做李良晟的平妻。”

“你为什么要做李良晟的平妻?”陈国公声音扬高,有了一丝愠怒之气。

长孙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瑾宁,你别胡说,谁让你做良晟的平妻?是嫣儿做平妻,你是正室。”

瑾宁看着她,“是吗?可你们今天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嫣儿有了李良晟的孩子,要我让位给她,我不同意,你们指责我刻薄无情,不知道为父亲的处境着想,说如今长孙将军深得帝宠,父亲亟需拉拢,回到梨花院,连张妈妈都说我不识好歹,我不敢跟你们动手,还不能打一个婆子了?不过,显然是不能的,至少打了这个婆子,我这个嫡出的国公府小姐,便连饭都吃不上。”

陈国公静静地看着她,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父亲就是。”

瑾宁笑了,“不必,谁欺负我,我欺负回去就是。”

说完,福身就走,压根不跟长孙氏辩解地机会。


她本该是受万千宠爱一身的,却最终成了无人在意的孤儿。

“送我回益都吧!”许玉娆侧头看着他,脸色依旧苍白,“父亲见不到我,不会心烦意乱。我在益都,过得很好。”

“别说傻话,父亲不会送你回益都。”陈国公心情十分矛盾,这个女儿确实被他仇视了十几年,可看着她那张脸,哪里还仇视得起来?没了那些脂粉遮蔽,她酷似生母。

她晕倒之前说的那句话,就像剑一样刺向他的胸口。

“庄子里头,我养了一窝鸡,一群山羊,十三头牛,还有五匹高大的骏马,有奶娘,有海棠,有花,有我种的菜,有一片片的麦子高粱,我会骑马,舞剑,喝酒……我爱益都的瑶亭庄子,我不舍得离开,可管家来了,他说父亲想念我,想我陪在身边,他老了……”

许玉娆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是想做戏,可到最后发现说的都是心底的话,前生就是这样。

她一直从没割舍过这份父女亲情,否则,前生就不会听信长孙氏和张妈妈说的去做,来讨得父亲欢心。

尤其,尤其她还曾经做了母亲!

她轻轻地叹息,眸光幽幽地看向帐顶的花纹,“我回来了,才知道原来管家撒谎!”

她说得很讽刺,却又说不出的悲凉。

陈国公心底是震撼的,但是,面上并未流露几分。

他方才就在外头,听着她在噩梦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从不知道……

他敛了敛眸子,说:“武靖将军已经入宫向御医为你讨要销服丹治疗你的伤势,至于海棠说张妈妈下毒之事,为父会调查!”

许玉娆一动不动,甚至表情都没有,仿佛压根不在乎。

她从父亲眼底看出了一丝怜惜,这是前生从没有过的。

亲情,是要在她歇斯底里花光心计之后,才能获得那么一丁点儿,那么,她就不会稀罕了。

她闭上眼睛,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能告诉父亲,是谁教你学武的吗?”陈国公问道。

许玉娆没有搭理,她不能搭理,她要比任何人都生气愤怒,要让他觉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只要他在衙门里说张妈妈下毒谋害主子,她便不被追究。

杀张妈妈,是立威,也是泄愤,更是宣战,小打小闹,从来都不能震慑人,只会激发对方的斗志。

要出手,就得狠!

良久,听到他起身出去的声音。

许玉娆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之意。

她从来不是擅长勾心斗角的人,在庄子里的时候,她认为没什么事不能以打一架来解决的。

她其实未必会败给长孙拔,可她还是不得不用苦肉计,但凡她在这个家中有任何的依靠,何至于此?

本来只是想把长孙拔牵连在下毒之事里,却没想到他会和许承郢一同回来,牵连长孙拔颇费周章,所以,她干脆就用苦肉计离间两人。

前生和今生之事,在心头交织翻涌,恨得目赤欲裂。

血气涌上,她吐了一口鲜血,又沉沉地昏过去了。

再度醒来,便感觉嘴里有甘甜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海棠那张担忧焦灼的脸。

“小姐醒来了!”海棠惊喜地道。

一道阴影笼罩在许玉娆的头上。

她抬眸看,是一张略带峻冷的面容,许承郢。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起伏。

“好多了!”许玉娆扯了一下嘴角,凝望着他冰冷的俊颜,“听说将军入宫为我讨要销服丹,谢谢。”

销服丹是宫廷疗伤圣药,听闻还是当今母后皇太后亲自研制的。

“你是义父的恩人,这是本将该做的。”许承郢淡淡地说着。

“嗯!”许玉娆没说什么,只是让海棠扶她起来。

许承郢拱手,眸子如深潭般瞧不出感情来,声音淡漠,“既然三小姐没事,本将就先告辞!”

一路入宫,他反复想起进门之后看到的一切,长孙拔出掌之前,她其实虚晃了一招,诱长孙拔出狠招,她是故意被长孙拔打中的,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她擅长心计。

他一贯不喜这种内宅争斗,更不喜这种爱争斗的女子。

看着陈武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外,许玉娆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眸子问海棠,“外面怎么样?”

海棠为她的后背塞了一个软枕,道:“小姐您晕倒之后,国公爷很生气,调查下毒之事,也请了大夫来验查饭菜,证实下了断肠草汁,张妈妈的尸体被丢了出去,夫人也被斥责了一顿,小姐,我们赢了。”

许玉娆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赢?没那么快!”

海棠微微一怔,“夫人以后也不敢刁难您了,而且,国公爷下令从府外找几个人来梨花院伺候,张妈妈也死了,我们再不必受张妈妈的气了。”

“张妈妈算什么?她不过是长孙氏的爪牙,像张妈妈这种货色,长孙氏身边多了去了。”

海棠刚轻松的脸又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许玉娆眸子里笼了了一层冰冷,“不要紧,我们慢慢来,一个个地来。”

长孙氏在府中,可还有一个靠山啊。

那就是老夫人,她的祖母。

长孙氏可以从姨娘抬为夫人,除了长孙氏的娘家忽然崛起之外,这位老夫人也是功不可没。

老夫人如今在南国,在她的小儿子处暂住,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还把她的二叔二婶给带了回来。

前生,她们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才是她前生真正悲剧的开始啊。

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不懂得内宅斗争,不懂得人心险恶,只一心欣喜,自己终于有家人了,愚蠢得连母亲的嫁妆,都双手奉上。

海棠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小姐您长得比表小姐好看,国公府家世又比将军府好,也不知道江宁侯府为什么喜欢表小姐,不喜欢您。”

瑾宁淡冷一笑,当然,她许玉娆只是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待见,且国公府看着是侯爵府邸,可也不过是父亲早年立下军功论功行赏的,那一年,光是侯爵就封了十几人,非世袭,食邑也就那么丁点儿,加上如今父亲在朝中也不得力,在督查衙门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几乎没有人脉可依仗,跟炙手可热的长孙将军如何能比?

她前生的那位婆婆,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怎么看得起她这个所谓国公府三小姐?




“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

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沈慕昭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

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

她没死?抑或,那只是一场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

张妈妈?海棠?

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

这些话,很是耳熟。

沈慕昭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嫣儿已经怀了李良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嫣儿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

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

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

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嫣儿入门,她说长孙嫣儿心思不正,会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嫣儿入门为妾了?”

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沈慕昭冷冷地道。

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

前生,沈慕昭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

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沈慕昭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

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

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嫣儿为平妻。

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嫣儿为正妻的心思。

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陈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

陈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毒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

“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沈慕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

沈慕昭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

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沈慕昭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

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

“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沈慕昭道。

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

沈慕昭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

沈慕昭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良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

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良晟说,那疤痕好丑。

真傻,真傻啊!

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

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沈慕昭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趁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嫣儿。

“得罪她怎么了?”沈慕昭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

沈慕昭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争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

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

“三小姐,陈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沈慕昭一眼道。

沈慕昭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

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


打了张妈妈的下场,是晚上没有饭吃。

海棠去厨房问了,厨房说夫人下令,梨花院上下,今晚不供饭。

梨花堂除了海棠和张妈妈,还有三个洒扫丫头,连带她们三个也没饭吃。

她们之前本来就只听张妈妈的话,如今顾筱悠连累得她们没饭吃,自然有怨气。

海棠担心地对顾筱悠道:“今晚不给开饭,明天若也不给,怎么办才好?”

“告状!”顾筱悠钻在柜子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鼓捣得咚咚作响。

“告状?国公爷不喜欢人家告状。”海棠轻声道。

顾筱悠终于从柜子里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道:“总算找到了。”

海棠看着她手里的鞭子,“这不是从益都带回来的吗?夫人说女孩子家不得动武,会被人耻笑,所以您一直放在柜子里呢。”

顾筱悠把鞭子别在腰间,“小海棠,女孩子家不动武是好的,可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动武,那就是愚蠢,死了也没人可怜。”

前生,她就是这样。

“不过,”顾筱悠微微一笑,扬了一下鞭子,“对付吃饭的问题,倒是不必动武的。”

海棠惊诧地看着她。

“出去打听一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顾筱悠掐了她的小脸颊一下,“父亲回来,告诉我。”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海棠不解地问道。

“去,哪里那么多废话?”顾筱悠坐下来,慢慢地弄着鞭子上的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鞭子,鞭子手柄部分,刻着她的名字。

吾徒瑾宁!

前生,她也是在嫁入李家之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份。

李良晟不喜欢师父,因此不许她跟师父来往,她竟还傻乎乎地听了他的话,断了与师父的往来,让师父伤透了心。

记得初初成亲那会儿,师父不知道她的态度,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前来拜访,被她晾在了正厅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后来,李良晟去告诉他,江宁侯府不与他这种人来往,她当时躲在外头,看着师父那张失望到了极致的脸,如今想起,还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沉溺在前生往事中,她几乎不能自拔。

半个时辰之后,海棠回来,“小姐,国公爷回来了,如今在永明阁呢。”

顾筱悠慢慢地站起来,“随我过去一趟。”

“是!”海棠虽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但是觉得小姐一定是有打算的。

顾筱悠知道父亲若回来得晚,长孙氏是一定会为她预留夜宵的。

既然梨花院不开饭,那她就去蹭饭。

陈国公如今任职督查衙门的副监察使,督查衙门前身叫八扇门,是专门查办贪官污吏的,最近皇上下了旨意,要揪出福城贪污的官员与京中那些官员勾结,因此,陈国公都是早出晚归。

衙门管饭,但是伙食不好,督查衙门以身作则,反腐倡廉,伙食上是得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长孙氏心疼夫君,所以总会备下汤水也夜宵等着他回来吃,陈国公也习惯了每天回来,都会先去永明阁吃了夜宵再到书房里去。

长孙氏见他回来,一边迎上去伺候他脱了外裳,一边吩咐人去端饭菜汤水。

“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得初三说良晟与陈侍郎夫人来过,”陈国公坐下来,用旁边的柚子叶水净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长孙氏把他的外裳挂在了衣架子上,微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府坐一坐。”

“嗯!”陈国公也没再问,接过令婆子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瑾宁婚事如今定下来了,只等侯爷回来便成亲,柱儿那边,你也得抓紧点办,他到底是哥哥,不能被妹妹抢了头。”

长孙氏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国公爷可曾探听过靖国候那边?靖国候的女儿瑞安郡主今年刚及笄,若能说下这门亲事,对柱儿的前程大有裨益。”

陈国公摇头,“不,不要想,柱儿什么人品德行?配得起瑞安郡主吗?瑞安郡主可是母后皇太后的心头肉,咱柱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眼?”

长孙氏撇了一下嘴,“那瑞安郡主刁蛮,也不是那么好说人家的,再说,咱柱儿哪里差了?”

陈国公冷下脸来,“你儿子哪里差你不知道吗?叫你别肖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便是。”

下人端了饭菜上来,陈国公见她还想说,便冷冷地道:“够了,不要再说。”

“是!”长孙氏无奈地道。

陈国公刚吃了一筷子肉,便见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来,随便福了福身叫了一声父亲就坐下来。

陈国公抬头,微微一怔,瑾宁?

“父亲,”瑾宁扬起了眸子,“您这里有三道菜一个汤,能分女儿吃点吗?”

长孙氏连忙道:“瑾宁,你饿的话母亲命人给你做,这些饭菜,是做给你父亲的。”

瑾宁淡淡地道:“不麻烦了,父亲想必是吃不完的。”

陈国公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长孙氏,眼底有不悦之色,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扬扬手让令婆子去取碗筷。

令婆子只得去取碗筷来。

这顿饭,陈国公没说什么,瑾宁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埋头苦吃,她吃得风卷残云,像是饿疯了,但是也没太过火,三道菜都只吃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没动。

陈国公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便淡淡地问道:“今晚这么饿,没吃晚饭吗?”

瑾宁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冲他淡淡笑了笑,“打了张妈妈,夫人下令不许我吃晚饭,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有,明天晚上,女儿再来。”

“慢着!”陈国公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平日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女儿,“你为什么打张妈妈?”

瑾宁凉凉一笑,“因为我不同意做李良晟的平妻。”

“你为什么要做李良晟的平妻?”陈国公声音扬高,有了一丝愠怒之气。

长孙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瑾宁,你别胡说,谁让你做良晟的平妻?是嫣儿做平妻,你是正室。”

瑾宁看着她,“是吗?可你们今天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嫣儿有了李良晟的孩子,要我让位给她,我不同意,你们指责我刻薄无情,不知道为父亲的处境着想,说如今长孙将军深得帝宠,父亲亟需拉拢,回到梨花院,连张妈妈都说我不识好歹,我不敢跟你们动手,还不能打一个婆子了?不过,显然是不能的,至少打了这个婆子,我这个嫡出的国公府小姐,便连饭都吃不上。”

陈国公静静地看着她,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父亲就是。”

瑾宁笑了,“不必,谁欺负我,我欺负回去就是。”

说完,福身就走,压根不跟长孙氏辩解地机会。


瑾宁慢慢地扬起血红的眸子,“滚开!”

管家阴恻恻地笑了,“三小姐,这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在主事,不好意思,我只听国公爷的吩咐。”

“我再说一次,退开!”瑾宁的声音裹挟着强大的怒气。

管家却浑然不怕,甚至像是故意挑衅瑾宁,“我奉命办事要海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三小姐放下海棠,我便退开。”

瑾宁抽出流云鞭,凌空就挥过去,鞭子直直落在了管家的头上。

管家不躲不闪,血沿着他的额头留下来,却是无比的狰狞,“三小姐,这一鞭,我会讨回来的。”

他慢慢地退开,活像方才拦阻只是为了挨这一鞭子。

瑾宁知道这些人的手段,盛怒之中,她也浑然不在意。

她抱着海棠回了梨花院,刚安置好,便听得外头传来急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国公爷,奴才也阻拦了,但是三小姐二话不说便用鞭子打人……”

是管家的声音,正委屈卑微地告状。

顾白瑜走出去,倚门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和长孙氏率着一众家奴穿过拱门进来。

“父亲!”她静静地说,脸上是重伤过后的苍白,一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

“你还知道回来!”陈国公脸上尽然是震怒之色,盯着瑾宁,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来。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瑾宁凉凉地笑了,眸光落在他身后的那一群人脸上,长孙嫣儿也躲在长孙氏的身后,露出得意的眸光,“这么多人来我梨花院啊?这可是我从庄子回来之后从没有过的事情啊。”

陈国公怒道:“一晚上,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瑾宁懒散地笑了笑,拖着半瘸的腿走过去,“你说我做了不要脸的事情,便是定了我的罪,还何必问?

陈国公的怒火上来,长孙氏连忙安抚着,“国公爷暂不要动怒,瑾宁这孩子倔强,若是硬碰硬,反而不妙。”

陈国公沉了一口气,终究是慢慢地开口了,“侯府那边今日来退婚,但是看在你曾救过侯爷的份上,我会说服他们容纳你入门为妾。”

顾白瑜捏着手,指尖发白,“妾?正妻我都不做,还会嫁给他做妾?”

看来,是巴不得找侯府那边销掉她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了啊。

“由不得你!”陈国公声音沉了沉,怒气又几乎压不住了,“先不论你昨天之罪,张妈妈之事,论起来,她罪不至死,好歹伺候了你两年,且也是你母亲派过来的人,因一点小事你便杀了她,何等歹毒?”

顾白瑜嗤笑,伤口疼得很,嗓子像是被火烧一般,“我只有一位母亲,她已经死了,如果父亲觉得我杀了张妈妈太过,便送我到衙门去,让衙门的人断个分明。”

“你不可理喻!”陈国公的怒气也上来了,素日他就是个威严的人,如此放低姿态,全是因那日她指责,让他想起愧对亡妻,“如此胡搅蛮缠,半点道理不通,你还好意思搬你母亲出来?你只给她丢脸!”

顾白瑜却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扬起略悲哀的眸子,“是啊,我也不愿意提母亲的,可我有什么法子?若不提母亲,父亲会念这份父女亲情吗?若您不念,我在这个国公府,如何活得下去?一个奴才,都敢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一个姨娘上来的继母,也能随便安排她娘家侄女去霸占本来属于我的位子,我无所依仗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死了的生母和一个从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父亲。”

她慢慢地靠向身后的树干,装作看不见他脸上的惊怒之色,继续道:“如果母亲还活着,见我今日的遭遇,不知道会怎生心疼?只是,若我母亲还活着,我又怎会沦落至此?”

陈国公冷硬地道:“你同意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私德败坏,与人私奔,侯府能容纳你为妾,已经是你最好的出路,你私奔之事,我已经花了银子叫人掩饰,过一两年便无人记得,你最好不要再闹事丢我的面子。”

顾白瑜淡漠地道:“如今退婚,你的面子尚且能保住,否则,我大闹婚宴,捆了父亲上花轿的时候,侯爷和父亲的面子都保不住。”

陈国公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

顾白瑜神色不动,“杀人我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想明白,既然我委屈顺从,也得不到你的认同,还不如反他娘的,便是死,也死得恣意潇洒。”

陈国公想不到她竟是这般的倔强,努力积压着的狂怒终于爆发了,厉声道:“态度嚣张,不服管教,看来你母亲还真没说错你,本来你若乖乖接受安排,嫁入侯府为妾,我便把你昨晚那不知羞耻的事情翻过去,可你这般嚣张跋扈,若不请家法,岂不是叫人笑话我国公府庭训不严?”

顾白瑜扬起桀骜不驯的眸子,冷笑一声,“父亲知道我昨晚没回来,如今见我一身的伤,却也不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反而先与我虚与委蛇,逼我答应做妾,我不愿意,才问罪于我,真是好父亲啊!”

她站直了身子,比他矮了半个头,眼底尽然是讽刺之意,“我昨晚若是死在了外头,岂不是更顺遂了你的心愿?”

陈国公气得双手颤抖,“你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竟还不知悔改,口出狂言,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孽障?好,你说,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顾白瑜凉声道:“我去了狼山,上了贼窝,还杀了几十个人,你信吗?”

陈国公哪里会信?狼山山贼为祸,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禁大怒,“张口闭口,都是杀人,看来放你在庄子里真是错了,养得你这般刁毒狠辣的性子,学了几招花拳绣腿,视人命如草芥,还私德不端,有了婚约却勾人私奔,今日我就打死你,也省得日后为我国公府惹下大祸。”

说完,厉喝一声,“来啊,上鞭子!”

管家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得国公爷吩咐,立刻就去拿鞭子呈上来。

陈国公甩了一下鞭子,便听得风声呼呼,他满脸厉色,指着顾白瑜怒问道:“跪下!”

顾白瑜腰背挺直,看来,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心底如冷风刮过一般的悲凉,眼底却渐渐地染了怒火,“不跪,你要么就打死我。”

她的鞭子,打谁都可以,但是,却不能打他。

这个生了她,却弃之不管的人。

原来即便历劫归来,她始终对他狠不下心来,有多退让隐忍,便有多渴望这份父爱。

打吧,打了之后,就再无羁绊,便算还了他生养之情,也不会再傻乎乎地渴望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父爱。


母子历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激动。

安抚好了晖临,又叫人入宫请了御医,晖临世子便被奶娘抱下去了。

平安公主坐下来,感激地看着瑾宁,“你救了晖临,便是本宫的恩人,你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瑾宁微微一笑,“公主客气了,小女确实有一个要求。”

“说,尽管说。”公主依旧很激动,眼底眉梢都跳跃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瑾宁吞咽了一下几乎粘稠的唾沫,“公主请赏口水和两个包子,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水,一粒米没下过肚子,又渴又饿的。”

公主惊愕,连忙就吩咐人张罗起来。

不过片刻,先上了茶水,再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端上来。

瑾宁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点心,总算觉得体力慢慢地恢复了。

“伤势要紧吗?”公主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不要紧,公主放心,已经包扎过。”瑾宁站起来,“公主,我得回府了,我一晚不归,父亲该担心了。”

“你叫瑾宁,是吗?本宫记得守业有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女儿,是你?”

“是!”瑾宁回答说。

站在公主身边的婆子微微吃惊,定定地看着瑾宁。

公主请她再坐下来,“瑾宁,本宫已经命人请了御医,你先在这里等着。”

婆子上前,在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公主错愕,随即大怒,“谁说的?”

“外头的人都在说。”婆子轻声道。

婆子方才虽然低声说,但是瑾宁却还是听到了,她也很错愕,“外头说我私奔?”

婆子不曾想她听到,便讪讪地道:“三小姐,外头的人说您昨天被一个男人带着离京,私奔去了。”

瑾宁道:“我昨天被人迷魂带出去的,一路带到狼山,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是在那里发现了世子,后得司淮聿将军相救,这才能安全下山。”

“靖廷?”公主一怔,“他呢?”

“将军已经去点兵上狼山剿匪,具体情况,公主可问将军。”瑾宁再站起来,“如果说外头这样传我,那父亲想必也信以为真,公主,告辞!”

公主也站起来,“瑾宁,需要本宫帮忙吗?”

瑾宁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不,公主,想必父亲最终会相信我的。”

说完,她急急转身走了。

瑾宁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被传与人私奔之后,侯府已经迅速来退亲了。

她回到府门口的时候,江宁侯夫人与李良晟刚好走出来。

前生她投进烈火中的时候,看到她的婆婆江宁侯夫人那张得意残毒的笑脸,这一张笑脸,即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无时无刻不铭记心头。

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泛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眸光相接的那一刻,江宁侯夫人眼底的是厌恶,而瑾宁眼底的是仇恨。

长孙氏亲自送江宁侯夫人和李良晟出来的,见到瑾宁,她愕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瑾宁,你回来了?”慌乱过后,她随即想到,婚事已经退了,就算她回来,也破坏不了嫣儿的姻缘。

李良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呸了一声,充满鄙夷地道:“不要脸!”

瑾宁淡淡地道:“一个躲在娘亲裙底下的窝囊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李良晟气得脸红脖子粗。

江宁侯夫人脸色一沉,呵斥道:“良晟,怎么说话的?母亲什么时候教过你像那些粗野市井之徒这样说话?”

她走到瑾宁的面前,扬起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只是眸子却异常冰冷,“瑾宁,你这孩子,若不喜欢良晟,说出来便是,侯府和你父亲总不能勉强你。”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距离,瑾宁伸手就能掐住她那白皙细长的脖子。

她没有这样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杀意,“你们是来退亲的?”

江宁侯夫人微笑道:“退亲了,对你和良晟都好,你始终于侯爷有救命之恩,以后两家还是会来往的。”

瑾宁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残冷的笑容,“夫人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会来往的。”

江宁侯夫人还以一笑,转身而去的眸光却是轻蔑到了极点,撂下一句话,“转告你父亲,之前抬过来的文定之礼,就不收回来了,便当你救侯爷的谢礼。”

听这句话,看来退婚之事,是她与长孙氏两人商定了,父亲并不在府中。

瑾宁看着江宁侯府的马车离开,才慢慢地转身看着长孙氏。

长孙氏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回头吩咐下人,“去衙门告诉国公爷,说三小姐回来了。”

管家走出来,看着瑾宁狞笑了一声,“三小姐还真敢回来啊?”

瑾宁淡冷一笑,“为什么不敢?”

长孙氏一改之前伪装的温和,冷冷地道:“不知羞耻,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颜面。”

瑾宁凑近长孙氏,口气森冷地一笑,“是吗?”

她累得很,也懒得废话,径直回了梨花院,倒头就睡。

梦中,噩梦缠绕,经历了狼山一劫,思绪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来了。

“海棠!”她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她起床走出去,见石榴走进来,她问道:“海棠呢?”

石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她心中咯噔了一声,当时海棠是先去了督查衙门的,出事了!

她在狼山的时候,因着情况紧急,没想过海棠会出事。

她目赤欲裂,一把揪住石榴的衣裳,“说,海棠在哪里?”

石榴不妨她忽然发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国公爷把她关在柴房里。”

瑾宁推开她,跑了出去。

踢开柴房的门,瑾宁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圆润姣好的面容,如今已经肿胀难分,额头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很微弱,用奄奄一息形容不为过。

瑾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海棠的脸,哑声喊道:“海棠!”

海棠慢慢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瑾宁的脸,她努力地撑起头,喉咙咯咯作响,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伸出手抓住瑾宁的衣袖,死死地攥住,“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他们,逼奴婢……管家抓了奴婢弟弟……”

“不要说了。”瑾宁轻声安抚,“没事,我回来了,不要说话。”

瑾宁抱着她走出去,管家带着两人在外头拦阻,冷然道:“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要关押她等三小姐回来一同处理,所以你不能带走她。”


养伤数日,瑾宁总算是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

听海棠说,长孙氏被责骂了一顿,府中也整顿了一下,梨花院原先的洒扫丫头被驱赶出去,管家再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三个侍女,带到了梨花院。

管家先虚礼了一下,冷淡地道:“三小姐,这三人都是从府外买回来,不曾教过规矩,便劳三小姐辛苦一点,教教她们府中规矩吧。”

管家这话,无非就是告知瑾宁,这三人不是夫人派来的。

瑾宁看着这三人,其中两个丫头确实是生面孔,只是,那穿着粗布衣裳背着青色包袱的少女,她前生却是见过。

她叫石榴,是管家兄长的女儿,前生在她出嫁之后入府的。

瑾宁不动声色,打量着三人,问道:“都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叫梨花。”

“奴婢叫石榴。”

“奴婢叫青莹。”

三人上前福身行礼,“见过三小姐!”

瑾宁看着她们的脸,然后指着石榴,“你!”

管家眸色一闪,以为瑾宁不要留她,便道:“三小姐,石榴是国公爷亲自看过的。”

瑾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父亲看过的,那以后就进屋伺候吧。”

管家眼底露出得意之色,却装作回头叮嘱石榴,“既然三小姐看得起你,你就好好伺候三小姐,伺候得好了,国公爷和夫人都有赏。”

石榴垂首道:“是!”

管家满意地点头,也不对瑾宁行礼,直接就扬长而去。

瑾宁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三人,“我这里只有一个规矩,便是只听我的话,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我不叫你们做的,你们也别多事。”

“是!”三人应道。

“出去吧,回头海棠会跟你们说说你们日后负责的事情!”瑾宁挥手道。

三人福身告退。

海棠把门关上,开心地道:“小姐,国公爷是对您上心了。”

瑾宁看着海棠那张兴奋的小脸,笑了笑,“若真上心,长孙氏就不会只被责骂几句。”

他现在是有触动,但是,还远远谈不上骨肉亲情。

他对自己的怨是刻骨铭心的,前生便知,母亲难产死后,她不过三个月余,便送到了庄子里,由孙大娘抚养,庄子是母亲留下来的产业,这些年,他不管不问,直到朝廷有人弹劾她不顾亲女,才在她十三岁那年接了回来的。

“对了,”瑾宁抬头问海棠,“这几天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南监的指挥使苏公公在不在京中。”

“苏公公?”海棠吓了一跳,“小姐您问苏公公做什么?”

南监指挥使苏意,擎天摄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成立南监,直接听命于擎天摄政王和龙太后,但是,这位苏公公却是个残暴至极的人,听闻最爱剥人皮,进了南监的,便没几个能出来。

至于南监的副指挥使穆凌薇,外头也盛传说他深得苏意公公的真传,也是专爱剥人皮,因此虽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武将,却无大家小姐愿意嫁。

南监如今基本是穆凌薇在主理,苏公公常年不在京中,便是在,也很少去南监了。

“你去打听便是。”瑾宁道。

“是!”海棠应道。

过了几日,瑾宁的伤势好了许多,院子里的三个丫头倒也实在,很听海棠的话,便是石榴,也表现得十分恭顺。

仿佛经过了张妈妈的事情之后,瑾宁真的在府中站稳了阵脚。

五月初四那天,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平安公主的儿子晖临世子失踪,怀疑被人掳走。

平安公主叫千羽,是当今皇帝的御妹,民间的妹妹,封为平安公主,下嫁督查衙门总领李大人为妻十六年,五年前才生下这么一个金疙瘩,晖临世子这一失踪,李大人和平安公主夫妇只顾着寻找儿子,督查衙门一切事务交由陈国公主理。

陈国公是忙得脚跟不沾地,连续两三天都没回府。

瑾宁想起前生同年的五月初八,在狼山下发现了晖临世子的尸体,全身被砍了三十八刀,血肉模糊,平安公主看到晖临世子的尸体,当场就疯掉了。

想起自己刚出生便被李良晟杀死的孩子,瑾宁的心也是一阵揪痛。

平安公主和李大人这些年致力打击贪官,为百姓和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平安公主之所有迟迟不孕,就是曾被贪官伏杀,受了重伤,调理了许久身子才怀上晖临世子的。

掳走晖临世子的是狼山的山贼,是长孙拔带人去剿灭的,严讯之下,才知道山贼曾受已死贪官彰显天的儿子重金收买,掳走晖临世子来报复李大人。

长孙拔因此也立下了大功,再上一层楼。

瑾宁努力回想这个案子,五月初八早上发现尸体的,仵作说晖临世子死了不到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人是五月初七才杀害的。

人是狼山的山贼抓走的,但是关押在哪里,瑾宁便不知道了。

会关押在狼山吗?狼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狼山山贼为祸多年朝廷无法剿灭的原因,也是长孙拔剿灭山贼得皇恩浩荡封赏爵位的原因,因为,对狼山的地形不熟悉,要把山贼连窝端掉,还真需要智勇双全。

狼山地形她是熟悉的,前生山贼被剿灭一年之后,她的那位好婆婆说要在山中建立一座小庙宇,用于供奉菩萨,护佑江宁侯府,特派了她去勘察地形。

其实,就是支开她,不许她留在府中,因为那时候长孙嫣儿怀了第二胎,怕她会害长孙嫣儿的胎,因此故意支使她出去。

“小姐,”海棠走进来,看了看兀自发呆的瑾宁,“奴婢出去打听过了,苏意公公这些日子都没在京中,说是上个月便去了淮北。”

“嗯,我知道了。”瑾宁点头。

“小姐,您打听苏意公公做什么?”海棠不禁又问道。

瑾宁笑笑,“没什么,只是陈将军曾为我入宫讨要销服丹,我便想知道一下南监的事情。”

海棠呃了一声,虽然想不到这和苏意公公有什么关系,可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对了,小姐,听府中的人说,晖临世子失踪的事情,皇上悬赏了五千两黄金呢,皇榜都贴出来了。”海棠瞪大眼睛,“五千两黄金啊,这辈子都花不完。”




走出院子里,瑾宁便听到父亲暴怒的声音和长孙氏结结巴巴辩解的声音。

瑾宁扬唇冷笑,当年父亲被封为国公的时候,确实风光一时。

可自从母亲死后,他一蹶不振,不上战场只混个官职度日,国公府的威望早就剩下个空壳,陈国公确实有拉拢长孙嫣儿的父亲长孙拔的意思,可这心思只能他自己知道,任何人都说不得。

扔下长孙嫣儿怀了李良晟的孩子和说他拉拢长孙拔两个消息,便足够让永明阁今晚发生地震了。

而相信明天,梨花院的饭菜会继续供应。

果然,到了翌日一早,海棠笑嘻嘻地进来道:“小姐,早饭有了。”

张妈妈亲自下令让人把早饭端上来,遣走了人,便冷冷地道:“三小姐长本事了啊,还懂得跟国公爷告状了,不过三小姐不要忘记,国公爷事务繁忙,这内宅之事,总归是夫人管着的。”

方才她本想去找夫人告状被打之事,没想到却看到姜柳如先一步去找国公爷告状,气得她牙痒痒的。

好,你要吃饭,尽管吃,吃死你。

姜柳如刚拿起筷子,听得此言,便放下朝张妈妈招手,“你过来。”

张妈妈警惕地看着她,尖声问道:“三小姐莫非又想打我不成?”

“我不打你,”姜柳如夹了几块肉在另外一只碗里,“你端出去给小黑吃,回头我再跟你说说,嫣儿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张妈妈见她态度软了下来,便以为她怕了,拿了碗道:“三小姐这样做就对了,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商量着办,若不能让表小姐做正室,那就做个平妻。”

“言之有理!”姜柳如微笑道。

张妈妈满意地点头,转身出去。

姜柳如马上对海棠道:“把门关上!”

海棠连忙就跑过去关上门,笑着道:“三小姐好机警,不然这顿饭没办法好好吃了。”

姜柳如其实没有胃口,对海棠道:“你吃吧,我不饿。”

海棠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吞咽了一下口水,“不了,奴婢回头有吃的。”

“你昨晚没吃饭,快吃!”姜柳如站起来,便听得张妈妈在外头咚咚咚地敲门,气急败坏地道:“三小姐,你开门!”

姜柳如压根不管她,只命海棠吃饭,等海棠吃完,才把门打开。

张妈妈怒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瑾宁往椅子上一坐,“怎地?我这个做小姐的想关门吃顿早饭,你这个做奴才的还不准?”

张妈妈悻悻地看姜柳如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吃剩一半的菜,扬起了阴毒的笑容。

姜柳如从她的眼光中窥探出什么来,慢慢地把眸光移到饭菜上。

“哎呀!”

海棠忽然就捂住了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脸色瞬间惨白。

“海棠,你怎么了?”姜柳如伸手扶着海棠,却见她疼得几乎都站不起来。

“不知道,”海棠一张小脸蛋全堆在一起了,眼珠子突出,抓住瑾宁的手,几乎要哭出来了,“小姐,奴婢的肚子……很痛。”

门外,传来了小黑忽然咆哮的吠声,姜柳如放开海棠走出去看,却见小黑在地上打着滚,很是痛苦的模样。

她回头看着桌面上的饭菜,想起张妈妈方才的眸光,忽然明白,下毒了!

前生没有这一幕,那当然,前生的她,对长孙氏和张妈妈言听计从,要教训她,哪里需要下毒?

张妈妈见瑾宁盯着她,冷哼道:“三小姐看着我做什么?她莫不是乱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吧?”

“饭菜里下了什么毒?”姜柳如厉声问道。

张妈妈大声道:“三小姐你可不要乱说话,下毒谋害主子,可是死罪,你别冤枉我,老奴在府中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姜柳如盯着她,眼神凶狠,却是倏然一笑,“好一句忠心耿耿,本小姐重重有赏。”

她一手抓住张妈妈的发髻,用力拽了过来,一巴掌就劈打过去再把她压在了饭桌前,狞笑一声,“这还有吃剩的饭菜,本小姐赏给你吃。”

张妈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来人啊,三小姐要杀人了。”

门口的洒扫丫头红岩听得张妈妈的喊声,急忙冲了进来。

姜柳如掐住她的后脖子,转身厉声对红岩道:“去请大夫!”

红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得姜柳如怒吼,下意识地想出去告知夫人。

姜柳如的声音阴恻恻地从她们身后传来,“别想着去禀报夫人,如果半个时辰大夫不来,张妈妈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姜柳如说完,拿起一个盘子就砸在了张妈妈的头上,张妈妈闷吭一声,软了下去。

红岩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应声出去。

姜柳如心底恨极,她在这个国公府,好歹还是嫡出的小姐,一个奴才也敢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好,真当她好欺负的,今日若震慑一下这些人,以后这种事情还会陆续有来。

她揪住张妈妈的头发拖出去,捆绑在廊前的圆柱上,张妈妈大怒道:“三小姐,我是夫人派过来,你敢这样对我,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姜柳如眸色一冷,弯身脱下一只绣花鞋,抡起来朝张妈妈的脸就左右开弓,连续劈打了十几下,直打得张妈妈喊声低沉了下去,她才略解恨。

“回头再收拾你!”她把绣花鞋扔在张妈妈的脸上,转身回去看海棠。

海棠已经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小姐……奴婢要死了,奴婢……不能伺候您……了。”

“别说话,没事的,她们不敢弄死我,不过是要给我点教训。”姜柳如点了她的穴位,先帮她止痛,“回头大夫来,给你开药吃了就好。”

她扶着海棠起来,海棠拉住她的手,痛苦地道:“小姐……别去告状,一而再,再而三,国公爷……会厌烦。”

姜柳如眸色一暖,这丫头……

“别说话!”

安置好海棠,她出去抱起小黑,小黑已经没事,前生便知道小黑身体可抗毒,中毒后片刻便能解,只是小黑前生死在了江宁侯老夫人的手中。

“看着她,认着她,是她害的你!”姜柳如抱着小黑走到张妈妈的面前,冷冷地道。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