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乍明,金黄的阳光穿透天际微微拂过浮筠轩檐边的风铃,折射着一束束耀眼的金芒,这是暮春初夏的时节,空气中终于弥漫着夏的气息。
浮筠轩依湖而建,半阁立于湖水之上,从屋内向外望,一股清新的湖水混杂着莲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虽是清晨,浮筠轩内却是热闹的,小厮丫鬟们忙碌着,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轩内,紫檀木架子床上披着一层青色的月影纱,层层叠叠,如同云雾般轻盈飘逸,严密地隔绝了日光的窥视。
在这片静谧的氛围中,一个身着杏色半裙的丫鬟轻轻走了过来。
她动作轻柔地掀起了床帘,然后低声呼唤道:“小姐,今天太太己经免去了今日的请安礼,但现在这个时辰,您也该起身了。”
许栖然缓缓睁开刚刚睡醒的眼眸,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困倦和迷茫。
她伸了个懒腰,展现出一种无比慵懒的姿态,然后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着她的起身,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肌肤,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之感。
“今日去悠然居瞧瞧。”
————悠然居前幽深的小道旁开着不知名的花朵,在灼灼烈日下依旧向阳而开,悠然居前的小丫鬟们并没有吃惊于自家大小姐的到来,己经早早的在门前候着了,远远地见着人了,便往上迎。
进了悠然居,内里不似浮筠轩清雅,却自成一派生机盎然,路旁的花不拘品种,交杂着盛开,开得热烈而馥郁。
院门前还有棵青柏,不似平常两棵对立,只一棵孤零零地立在了那里。
走过内室,顺过一个屏风,许栖然只见自己的妹妹许悠然安坐于书案前调试着一把琴。
“阿姊,你来了呀,阿玉上茶。
上坐。”
许悠然微微欠身。
举手一邀。
“说几句话罢了,阿悠。”
袅袅的茶香模糊了两人的面庞。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恨我吗,阿姊。”
“呵,恨你,阿悠,姐姐永远不会恨无关之人,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这个人或是这个名字,也只是我出生比你早一刻罢了。
何必恨,又何来怨,棋子从来是没有喜与怨的资格的。”
许栖然慢慢呷了一口手中的碧螺春。
“到是我着相了,不愧是许氏倾一族之力培养的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不过是皇家牵制国公府的一枚诱饵,飘若浮云一般的东西,给不给,不是全看皇家心意吗?”
许栖然莲步轻移,走至案前,轻轻低语“若是你想要这样的人生,我亦可以让你。”
许悠然抬起那相似的眸子,轻笑道“玉鉴尘生,凤奁香殄。
懒蝉鬓之巧梳,闲缕衣之轻缘。
苦寂寞于蕙宫,但凝思乎兰殿。
信摽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
况乃花心飏恨,柳眼弄愁。
暖风习习,春鸟啾啾。
楼上黄昏兮,听风吹而回首;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
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长门深闭,嗟青鸾之信修。
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宴,陪从宸旒。
奏舞鸾之妙曲,乘画鷁之仙舟。
君情缱绻,深叙绸了缪。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
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
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
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
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
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
属悉吟之未尽,己响动乎疏钟。
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妹妹,当真是有趣,背了一首闲诗与我,似梅妃这般自苦自抑自伤之人,活得是比较累了些,只是生而为女子,何必这般如此,我想要的,去取便是,我不要的,弃如昨日。
世上教导女子,贤淑贞静为要,顺从夫君为主,只是若真听信了这些,不过是一些蠢物。”
许栖然慢慢站起身“记住,我们许氏之女不要背这些宫廷闲诗,身处这熔庐中,汲汲营营罢了。”
“谢姐姐教诲,阿悠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