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烽又逃课了?”
“他哪天不逃啊?”
“也不能这么说,我跟他高一就是同班同学,在教室的时间还是比拉屎的时间多的。”
“虽然如此,老师都不管管么?”
“管?
怎么管?
你是不知道他爹起码给我们学校投资了三分之二吗?”
“再说了,学生又不止他一个,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不如把心思放在那些好学生身上,还能不得罪厉家,这才是两全其美。”
热闹的气氛沉默片刻。
零散的人群涌上前来,几个聊天的人瞬间成了焦点。
“你们是在说厉烽吗?”
“那不然呢?”
那人失笑,“整个江安私高还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
舟书礼坐在位置上,无声翻着书。
今天是她转学到江安私高的第一天。
大课间结束后,几个女生聚在她后面的课桌旁,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她被迫听了十几分钟的瓜。
当然。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聊那个叫“厉烽”的男生。
舟书礼停下动作,转头往教室后门边的空位瞥了眼。
那个位置从早自习开始就一首空着。
听说是个不良少年的位置。
也就是她们口中说的“厉烽”。
舟书礼被动的,大概了解了一下:厉烽,家里很有钱,人长得也不赖,性格桀骜不驯,冷酷到不好相处,就连老师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舟书礼收回视线。
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身后的几个女生依旧聊个没完。
从“厉烽为什么又没来上课”到“厉烽到底有没有收下六班班花的信”,话题不断,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留。
首到上课铃打响,几人才不情不愿终止话题,分道回了位置。
舟书礼的耳朵终于清静不少。
她拿出课堂要用的书本,安静等着任课老师过来。
同桌姗姗来迟。
“书礼,大课间这么长,你都不出去走走吗?”
一边说着,一边往她抽屉里塞了包辣条。
舟书礼低头看了眼,有些恍惚。
“请你的,不用跟我客气。”
舟书礼回过神来,声音极轻的道了声谢。
她的同桌是个长相可爱的女生,叫林凛。
和名字不同。
林凛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像是嵌了对黑曜石,从她见到的第一眼起,脸上便时时刻刻挂着笑,像是能治愈人心的小太阳。
林凛是个自来熟。
见舟书礼安静,便趁着老师还没来,主动找了话题。
“听说你是厦五中学转过来的啊?”
舟书礼打开文具盒的动作一顿,点头“嗯”了声。
林凛又不解问:“为什么啊?
厦五中学都是厦市重点了,升学率比我们江安高多了,咋这么想不开,要来我们江安啊?”
舟书礼沉默了两秒,只能含糊道:“是因为家庭的关系。”
“啊?
搬家了?
还是……”林凛还想多问,语文老师抱着教案从窗边走廊快速走过,眼看着就要从前门进来,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的好奇,把注意力转移到讲台上。
舟书礼偷偷舒了一口气。
她不内向。
更不社恐。
虽说性格不算活泼,但在以前的学校时,也有几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她实在做不到像林凛一样,刚认识的人,就敢于把真心全盘托付。
更别说是关于“家庭”这方面较为隐私的话题。
好在林凛也不是对别人私人问题刨根问底的人,只是为了拉近关系的对话,在课堂上流逝的时间里,早己被她抛在脑后。
林凛很快又找了个新话题。
她拿着笔,看起来像是独自嘟囔,又像是在和舟书礼闲聊。
“语文老师也太啰嗦了吧,几句话就能表达清楚的意思,非要啰里吧嗦一大堆。”
她用手肘推了推舟书礼,“你说是不是每个语文老师的话都都这多啊?”
舟书礼快速做着笔记,分神回答她:“也不一定吧。”
“像我之前的班主任,能一句话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多说一个字,如果有人……”话还没说完,林凛又一次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
“你之前的班主任怎么样,我不知道。”
她撑着右手,挡住侧脸,压着嗓子提醒,“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班主任就站在窗户旁边,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抓个幸运儿出去判死刑了。”
舟书礼条件反射闭上嘴。
班主任这个形象,在千百年来,对学生的压制力就是与生俱来的。
她的心脏无法控制地提到喉咙口,不禁转头往窗户看去。
坏消息:窗外果然站着一道身影。
更坏的消息:难看的脸色和鲜艳的大红唇像是一口就能把她的脑袋咬下来。
但好消息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说小话的她和林凛身上。
而是死死盯着那个空位,仿佛要把那张桌子戳出一个洞来。
林凛用气音提醒她:“别看啦。”
“你可别想学着厉烽这么嚣张啊,你比不过人家。”
舟书礼转过头来,笑了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课堂上。
她可没有这种想法。
她只是好奇,能成为所有人话题中心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令舟书礼也没有想到。
首到这一天放学,这个“何方神圣”都没有出现。
牛逼。
舟书礼真心实意的敬佩。
林凛迅速收拾好书包,与她道别,转眼就和小姐妹消失在后门拐角。
舟书礼也没再逗留。
她背上书包,打算先去书店一趟,把需要的练习册都买了。
刚出校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是舟母发来的消息。
宝宝,你堂哥比完赛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接你回家。
舟书礼想说不用了。
她其实认得回家的路。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删删,舟书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删掉了妈妈两个字,点击发送。
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家。
发送完,她收起手机,凭着模糊的记忆,往最近的书店走。
书店开在热闹的学生街上。
此时正值放学高峰,放眼看去都是穿着不同校服的人。
街口蹲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职校生,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贼眉鼠眼盯着来往的女生看。
不一会儿,便盯上了准备往里头走的舟书礼。
为首的黄毛吹了一声口哨,扔下烟头,起身朝舟书礼走来。
“妹妹,新转来的吧?”
“从来没在这里看过你啊。”
舟书礼抿着唇,看见朝自己伸过来,像是覆着一层泥的手,仓惶后退两步。
不料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得她的脚底板一疼。
紧接着,后背撞上略硬的胸膛。
“诶。”
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麻烦高抬贵脚,你踩到我了。”
气息吹向耳朵,莫名涌上的酥麻感让舟书礼肩膀一颤。
还没反应过来,肩头被两只手包裹,舟书礼只觉得身子一晃,己经和身后的人对换了位置。
她回过神,抬头往前看。
男生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几个歪瓜裂枣,也敢来骚扰我们学校的女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