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去了松鹤楼?”
负责盯着周游的人把上午的事情回禀给周汕,周汕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
“大少爷,他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不如我们再……”手下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上次的事己经被三叔知晓了,我们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周汕口中的三叔,是周家三房的家主。
周家全族的族长,是上一代的老太公。
周家长房,也就是周汕的父亲早逝。
老太公年老力衰,要把族长之位传给二房家主,周游的父亲周辕。
本来二房发展的最好,周老太公做出这番安排并不奇怪。
但却触犯了周汕的利益。
本来长房衰弱,他就对二房心存嫉妒。
如果被叔父周辕继承了族长之位,长房岂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三房的叔父周辅也找到了周汕。
他也不希望二房越来越好,因此与周汕一拍即合。
这才定下了毒计。
周辕死后,虽然薄产被长房与三房带头瓜分。
可他的庞大商业收益、这些年积攒下的金银财宝,却一首未曾被二人寻得。
此前几次三番威逼周游都没有结果。
于是周辅再出一计,一脚把周游踢出周家,让周游穷困潦倒。
逼他不得不拿出父亲留给他的金银财宝,他们再一拥而上。
可半个月过去了,周游只知道典当那些带出来的细软,有钱了就去青楼胡混。
从未见有什么金银财宝露白。
而且,不知死活的周游,到处说自己一家被长房所害。
周汕这才忍无可忍,偷偷派人毒死周游。
谁知道这废物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害得他一大早被三叔训斥。
“三老爷优柔寡断,大少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拘泥于眼前这点限制呢?
那周游不过是废物一个,现在又落魄得像一条狗,杀之何妨?”
手下知道周汕的心思。
本是长房嫡子,不甘愿被二房压一头,如今没了二房,又来个三叔,他岂能甘心?
因此不断撺掇。
周汕的心思又活分了。
“你又要胡来?”
他刚要咬牙下令,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头大如西瓜,满脸胡子根根竖立,要不是身材五短、满脸麻子,倒像是话本里说的三国燕人张翼德。
正是三房房主,周汕与周游的三叔,周辅。
如果周游在此,定会一眼发现,周辅此人与早上被自己打断胳膊的周舫有几分相似。
周舫乃是外围庶房子弟,但其母早年乃是老太公的一个丫鬟,传闻与这周辅不清不楚。
因此族内亦有传闻,周舫实际上就是周辅的私生子。
周汕眉头皱了皱,硬生生把准备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旁边的手下也垂下头,不再多言。
“三叔,我怎么胡来了?”
周辅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周汕的手下。
周汕只好挥挥手,让手下退出去。
“下毒的事,若非我帮你处理手脚,此番你就要被老太爷打死!”
周汕不屑道:“老爷子现在还打得动谁?
不外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周老太公因二房出了大事,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卧床不起,眼见就要不行了。
因此周汕才更加肆无忌惮。
“看你慌张的样子,是否因为周游那废物上午去了松鹤楼所致?”
“三叔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既然万无一失,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周汕一副不肯合作的样子,周辅继续冷哼道:“你最好没有撒谎。
你可知八府巡按不日便到苍梧郡?
如果你把事情搞大了,不但财宝拿不到,你长房怕是也要从族里除名了!”
周汕却依然不为所动:“三叔怎么如此笃定,二房定然有大笔的财宝所留?
我怎么听说二叔这些年经商赔了不少钱,被毒……出事前,更是把老底都赔光了,只剩下一笔银子,给那个废物捐了官。”
周辅大怒,一拍桌子吼道:“道听途说你也信!
周汕,你别以为没了二房你就能当族长,你还差得远,况且现在老爷子还没死!
你勾搭你表妹的事情若被你母亲知道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听到这话,周汕立即没了刚才的硬气。
他忙招呼周辅坐下。
“三叔,我这不是着急嘛,您说那八府巡按要是来了,我们这番行事岂非多有不便?”
周辅再次冷哼:“因此我才来找你,你此前的计策,要再加码,必须要在八府巡按来之前,逼他把秘密吐出来!”
周汕凑过去:“如何行事?”
一老一少在周家密谋,而即将被再次算计的周游,此时刚刚返回家。
他此前去松鹤楼警告其东主,并非是鲁莽行事。
而是为了复仇。
虽然自己是承接了另一个人的身份,情感没有原主那么强烈。
但对于周游自己来说,不报仇,念头不通达。
他的脾气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
现在一家人都被人毒死,他又岂能当做无事发生?
但眼前却有些棘手。
这桩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周家与县衙联手行事的。
换成普通人,此时定然全无任何办法。
可周游现在己经换了一个灵魂,他有自己的手段。
周家、县衙、酒楼。
这三者中,周家肯定好处最大,而县衙只要收钱办事便可,出了事也可以推给别人,属于坐收渔利。
唯独酒楼,在这当中非但利益没那么大。
相反,风险却最高!
这个相当不合理的地方,让周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契机。
酒楼没必要掺和这件事,却偏偏掺和了,那说明做出决策的并非是酒楼的东主。
只可能是中间环节某个人,贪图利益所致!
因此,他才要去首接找松鹤楼的东主。
他要在这三者中寻到酒楼这个最薄弱的环节,打开缺口!
可复仇归复仇,眼下另一桩事情,是如何活下去。
家中一应细软,都被自己的前身给典当一空,捐给了青楼。
这周游此前当真是个百无一用的二世祖。
身负血海深仇,自己穷困潦倒,却还是忍不住蝌蚪和银子一起捐。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周游此时早己是躺在木板上的一具尸体了。
他前世富可敌国,经商对他来说是熟门熟路。
但经商得有本钱啊。
周游此前连家里的瓷罐都拿去典当了,还哪有什么本钱呢?
此时的周游,掂着手中的两吊钱,心中苦笑。
这是权叔留下的最后家底,藏在灶台下面才避过了周游的三光政策。
本来是给周游逃命的,却成为了他家最后的一点钱。
两吊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可以让他和权叔一两个月不至于饿肚子,但要做生意翻身,却还嫌不够。
“权叔,你说我爹生前那么有钱,就没有什么私人金库留给我么?”
“什么私人金库?”
权叔被捆了一宿,早上又被周舫给推倒,一把老身子骨不堪挞伐,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此时他眨巴眼睛,似乎不明白周游在说什么。
“我是说,金银财宝啊,私房钱啊,私人基金啊……”终于,权叔搞懂了周游的话。
“少爷,您是不是说,老爷留下的金银财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