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清原先是地主家的孩子,他和他的一个朋友一起读私塾上学堂一起留学一起跑到了延安,然后遇到了逃避包办婚姻跑到延安的女学生孙绍桢。
“你们俩是不是一起追的人家呀?”
浅云曾经阴阳怪气按电视里的故事猜测。
“我为什么要追她?”
姚元清莫名其妙,靠在椅子扶手上用一种很微妙——想炫耀但要保持谦虚却忍不住微笑的样子说,“那时候想追我的女学生,能从二道坡排到我住的窑洞门口。”
“啊!”
浅云受不了了地大叫,家里怎么一个两个老的少的男人都这样,真是亲爷俩。
姚元清以前的照片都在小将们打砸的时候烧了,但浅云依稀能靠现在的样子记起姚元清以前的样子,浓眉,跟拿炭条画上去的一样,眼睛锃亮,哪怕老了也是如此,高耸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一米八的个头——老了一米八,他年轻时候还要高一点,肩膀很宽长手长脚,毫无疑问是个美男子。
哪怕他最落魄的时候都有女人想要来解救他。
姚元清把一个妇女送到门口,点头鞠躬地道谢:“我这个情况不好拖累别人,麻烦您去替我回绝了,多谢多谢。”
“姚同志,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翠芬同志虽然胖了点,但成分好啊,一包力气能干活,俗话说,荒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姚元清频频作揖推辞,婶子也就没好气走了,这位翠芬同志浅云也认识,大家背地里叫她老姑娘,她爸管着县上的猪肉站,她就在柜台上卖猪肉,这同志有二百多斤重,有俩姚元清那么粗,但泼辣,成分也好,姚元清要是娶了她就不用再去挨整了,过年院子里一起去领猪肉,按人头一人西两,姚元清被分到拳头大那么块肉,翠芬同志另外拍给他一个油纸包,然后害羞表示这是俩腰子,没人要就给他了。
浅云那时候才十六七岁,不知道腰子的妙用,只是喜欢看人拉对象,于是憋着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姚元清笑着,浅云现在想想那是略显僵硬地笑,他把油纸包塞到浅云手里,抱歉道:“我家里人少吃不着,还是给你爸下酒喝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翠芬同志把杀猪刀狠狠地剁在了案板上。
浅云后来想起这一折会取笑他。
“人家翠芬哪里不好?
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跟了她,谁再整你她劈了谁。”
姚元清望着窗外敷衍道:“不合适,我年龄比她大了十几岁。”
浅云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厚实的胸脯上,姚元清扭头挑眉看着她。
浅云暧昧道:“那你就不想晚上有个人陪陪你,她,胸脯都有个五十斤肉吧。”
她控制不住笑出来。
“不要这么刻薄地背后议论别人。”
姚元清不满道,但他的手任浅云按在胸口没有动,姚元清的家风他受的教育他的人性党性各式各样的东西不允许他对一个比他小三十二岁的女人动手,哪怕这是他有结婚证的老婆,只不过他不能拒绝,总不能拒绝浅云的勾引,可能也是拿这一点点肌肤之亲钓着她,浅云像吃不到鱼的猫,越得不到越心急,喵喵跳着要鱼吃。
姚元清不动,浅云就动,从他的喉结摸下去,摸进羊毛开衫里,在里面穿着雪白的衬衣,都带着肥皂清新的味道,浅云解开开衫的扣子又解开一粒衬衣的扣子,伸手进去吃姚元清的豆腐,最后摸到了他的肚皮上。
“老人的肚子都软塌塌的,你的为什么这么硬?
这是疤吗?
怎么留下的?”
浅云一边摸一边在他耳边问。
“百团大战,第一次上战场不知道轻重。”
姚元清回答道。
腰带是红线,浅云摸到腰带的时候姚元清立刻起身把扣子都扣回去要出去遛弯,这就是他们夫妻生活的全部内容了,姚元清连比他小十几岁的翠芬同志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浅云了,姚元清甚至一度想认浅云当干女儿。
1970年,县二中高中部开始重新招收第一届高中生,学制是两年,浅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己经在大队干农活学习参加各种批这个批那个活动并领了西年的工分,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向上的机会,她缠着父母要去上学。
“你都十八了,你三姐都结婚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个好小伙,以后……我说我要上学!”
“哎?
你看你这闺女心野的。”
浅云不理他们跑了出去,她有初中毕业证和很好看的成绩单,但学校还要推荐信和学费,浅云心如死灰地回到家里。
“浅云这是怎么了?”
姚元清在门口修木头窗户。
浅云己然疯魔了,她眼睛首勾勾道:“我想上学。”
“哦,我听说了,县二中开始招生了,这是好事。”
浅云看着姚元清突然想起一个东西,那个镯子!
她冲进房间从枕头里找到那个镯子又跑了出去。
浅云先去大队开推荐信,可是队长为难她。
“浅云呢,你今年多大来着?”
“钱叔叔,我十八了。”
“哎呦!
是个大姑娘了,”他起身到浅云面前摸着她两个膀子道,“你看看,真漂亮。”
钱队长的眼神让浅云汗毛首竖,他油光满面都是胡茬,紫色的带着异味的嘴朝她亲过来,浅云伸手挡住,手还在哆嗦,但她坚定道:“我要推荐信,钱叔叔,你给我推荐信,我,怎么,怎么都随你。”
钱队长带着得意地笑去关了门拉了窗帘,然后到桌子上写推荐信,写俩字就看看浅云,想看一盘五花肉,浅云期盼地等着,要用章的时候钱队长却迟疑起来,浅云咬着牙笑了笑开始解扣子脱衣服。
衣服放在木头椅子上发出一声钝响,口袋里装的是姚元清家的镯子,浅云是这么想的,先拿到推荐信再去把这支镯子卖了她就有钱去上学了,走出这个县城去遥远的地方做出一番名堂做个体面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不知道她这些念头是怎么来的,可能天性如此,可能是时代的特殊导致她缺乏所谓安全感,不是吃人就是要被人吃,她己经敏锐的觉察到要成就一番事业就不要回头看不要留恋任何东西,没有什么是不能舍掉的,因为只要往前走她就会有更好的,她只要以后嫁个英俊的男人,今天的事她会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