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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精选小说

欧阳元泉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主角江凌霄云雪尧,是小说写手“欧阳元泉”所写。精彩内容: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白月光,所以她用了整整十三年,活成了他白月光的样子。可是,他却依旧不喜欢她……心灰意冷之下,她决定离开,只为自己而活,却不想刚分手就被某人堵门。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敢用离家出走威胁我?”她:“……”后来,他:“老婆,我错了,回来好不好!”他恨了她七年,想尽一切办法侮辱她,折磨她,到后来才发现,没有比她的离开更能让他痛苦的事了……——拜倒在你裙下,我心甘情愿。...

主角:江凌霄云雪尧   更新:2024-08-21 22: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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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凌霄云雪尧的现代都市小说《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精选小说》,由网络作家“欧阳元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主角江凌霄云雪尧,是小说写手“欧阳元泉”所写。精彩内容: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白月光,所以她用了整整十三年,活成了他白月光的样子。可是,他却依旧不喜欢她……心灰意冷之下,她决定离开,只为自己而活,却不想刚分手就被某人堵门。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敢用离家出走威胁我?”她:“……”后来,他:“老婆,我错了,回来好不好!”他恨了她七年,想尽一切办法侮辱她,折磨她,到后来才发现,没有比她的离开更能让他痛苦的事了……——拜倒在你裙下,我心甘情愿。...

《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精选小说》精彩片段


云雪尧的镇定自若,让殷柔晴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必须证明什么的欲望,她滔滔不绝,

“就算记者去问他,他也会暂时否认。可是我们一同去选的钻戒,还有我们相爱的那些痕迹,你不会装瞎看不见吧?”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云雪尧安安静静陈述。

殷柔晴气极反笑,“兴业传媒旗下的娱乐版,今天权威发布了一篇文章,复盘了我和凌霄七年恋情长跑,点击量非常高,你可以去看一看,里面句句属实。”

云雪尧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你说这话,敢赌上你们殷家的名誉吗?”。

“废话!我是殷家大小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们殷家!”

“好,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挂了电话,云雪尧快步走出电梯,进入消防楼梯间,开始编辑刚刚录音下来的对话!

云家的相关信息蒙蔽掉,自己的声音处理一下。

然后迅速发到马姐的邮箱里。

“主编,”她给马姐打电话,目光沉稳,“我拿到了殷柔晴亲口承认恋情的电话录音,已经发到你邮箱。”

“你怎么这么棒!”马姐震惊,刚刚现场采访她也看了,殷柔晴那张嘴像抽了真空,闭得死紧。

“全行业都搞不定的你搞定了,你简直是我们部门的天选锦鲤!”马姐高兴了,不吝啬赞美。

云雪尧略微放松了一点。

按道理,她没必要再去入住,可如今掌握越多,赢面越大。

她给小陈去电话,“小陈,辛苦你今晚上还在下面守一守,我这边随机应变,随时联系。”

她要不要,去见殷柔晴一面?

云雪尧把包上隐蔽的微型摄像头安置好。

江凌霄,这都是你逼我的……

……

卡尔斯酒店十五层,电梯门打开了。

江凌霄边走边听魏宏的电话。

“霄爷,我这边刚刚得到酒店方消息,夫人、夫人她追到帝都来了,刚刚入住卡尔斯十五层!”

江凌霄脚步一顿,“他们看到人了?”

“这个没问,可是夫人的会员卡不会骗人吧?”魏宏没跟着上来。

江凌霄已经连续两晚上没合眼,这种时候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呆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被迁怒的可能性。

所以魏宏给他包下了卡尔斯的整个十五层,珍爱彼此的生命。

按道理,酒店方不会斗胆让其他人入住。

除非,那个人是江凌霄的重要亲属。

想到江夫人先前在电话里的祖安输出,魏宏尽职尽忠地劝告,“霄爷,夫人她……现在火气有点大。”

“她住哪间房?”江凌霄问。

“1553,霄爷你小心点,就在你隔壁……”

江凌霄的脚步,彻底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门牌号上——1553。

江凌霄静默一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丰富的挨骂经验告诉他,母上大人怒火值点满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

云雪尧刚把一切准备妥当,正要走出楼梯间,迎面闪进来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说《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这群人说什么,云雪尧都不会在意。


但是他们要编造她和俞子舜的关系,不行。

她走进餐厅内,径直来到议论的人群跟前,把盒饭重重放到了长餐桌上。

所有人,立即噤声……

众人肆无忌惮的议论云雪尧,其实内心隐隐有希望她听到的恶意。

但云雪尧就这么大刺刺地走到他们面前,感到尴尬的,反而成了他们。

所有人此刻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件事:云雪尧是从他们刚刚哪一句话听起的?

云雪尧不理会他们可笑的局促,只冷声放话:

“不出三天,任泓必糊!”

“不出三天,任泓必糊?”

办公室里,妆容精致的女人发出一声冷笑,“她真觉得阿舜会为了她去搞任泓?资本好不容易捧个流量出来,会让她这样胡来?”

“但是姗姗,现在我那边都传开了,说她是太子爷的……”

李明姗把长长的波浪卷发往后一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在帝传的时候,云雪尧就喜欢缠着阿舜,阿舜只是比较照顾后辈,她倒很得寸进尺……找不到工作,就赖过来。”

“是啊,底层的员工就喜欢乱八卦,”娱乐部的负责人胡悦霞附和她笑道,“我们中层以上,都知道你和太子爷的关系。所以我一听到那些谣言就来气。”

“阿舜念校友旧情,所以任泓的事也没和她计较,倒让她觉得自己算一盘菜了。”李明姗手指用力卷着发梢。

李明姗父亲也是兴业的创始人之一,她毕业以后就进入兴业,如今是金融部的负责人。

她大学和俞子舜同级同系,是院系里公认的郎才女貌。

两家的长辈也好,她自己也好,都认定了她将来会和俞子舜在一起。

谁能想得到,大三的时候,云雪尧新生入校。

俞子舜的心思就偏了。

尽管他一向绅士温柔,对身边的女生都很友善,但每次云雪尧来找他,叫他师哥的时候,李明姗都能感觉到,俞子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会变得特别温和,特别耐心,还特别包容,也特别爱笑。

李明姗为此吃醋,拐弯抹角地打探两人的关系。

但俞子舜神情很坦荡,“我和雪尧从小就认识,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

确实如此,俞子舜后来毕业,进兴业,又出国,再回来……身边再也没出现过云雪尧的身影。

李明姗一直追随着他,明示暗示,想和他确定关系。

俞子舜从来不做回应。

只有一次,几年前兴业被云江等大资本围剿。

俞子舜赶回国内救场,平定危机,救兴业于水火之中。

……庆功宴那晚,他喝醉了,不知所踪。

李明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酒店几十楼的窗台上,双脚悬空,眼神迷蒙地望着楼下,问她,“你说,是不是只有死人是最重要的?”

“我死了,她是不是也会记我一辈子?”

李明姗吓坏了,冲上前去死死抓住他,怕他掉下去。

俞子舜被她拖了下来,竟然泪流满面。

“我太蠢了……”他哽咽着,“我太蠢了,我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奶茶店,我为什么要骗她……她曾经那么相信我……当初是我自己不要的,是我故意把她甩掉,还洋洋得意……结果她跟别人跑了,我又后悔回去追……我是不是特别贱?”

李明姗问,“她是谁?”

她心里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但俞子舜什么也不愿意透露。

他坐在窗台下,曲起一条腿,抱着膝盖默默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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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僵持之际,第三个人插了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慈的管家竟然过来了,他指着身后开过来的车。

“先生说天太晚了,云记者一个女孩走夜路多少有点不安全,让我送你一段路,你请……”

“云记者是我的朋友。”季晚烟打断了管家,“她会坐我的车回家。”

他说着,已经打开了车门。

顾以承快速闪到了管家的身后,这种下意识寻求他人庇护的姿态,让季晚烟心底压抑的火苗,噌的一下猛然拔高。

他看顾以承的眼神,同逐渐浓黑的夜色混淆到一起,充斥在虫鸣鸟叫的林中,仿佛即刻就要将她攫取。

“霄爷,”还是管家处变不惊,他笑着挡在了两人之间,“先生他还给了云记者好几本资料,都放在车上,但先生要求云记者在车上翻阅,不得带走。”

这么古怪的要求,很符合宋慈的人设。

但顾以承知道,这只是管家在替她解围。

她抓住机会,对着管家微微鞠躬,“谢谢宋先生了。”

说完,她转身就上了宋慈派出的车。

季晚烟一直站在车前,目光沉沉地,看着顾以承坐着别人的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宋慈的管家一路少话,安安静静把顾以承送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

临到她下车,才叫住她,“云记者,先生还说了,如果你很喜欢这几本资料,可以带回去看。”

老先生心思细腻。

先前说什么不能带走,不过是为了让顾以承顺利脱身。

顾以承道了谢,回到家中,连夜赶稿。

到凌晨正打算洗漱入睡,门铃却被响了。

因为上次季晚烟突然出现,顾以承安装了一个可视化镜头。

她打开手机软件一看,就看到魏宏站在门前,神情局促紧张。

顾以承警惕,不敢轻易开门,“你来干什么?”

似乎预料到了顾以承会这样问,魏宏连忙开口,“云小姐,是我一个人来的,我瞒着霄爷过来的。”

“我问,你来干什么?”顾以承重复问。

“我、我想和你谈谈,”魏宏嗓子都捏紧了,“云小姐,求求你开门,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从顾以承有记忆开始,魏宏就已经待在季晚烟身边。

她知道他很忠心,但她也知道魏宏性格相对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她打开门,“说吧。”

如果季晚烟要躲在后面,那她也是防不胜防。

她总不可能永远都不出门。

魏宏简直是喜极而泣,“谢谢你,云小姐。”

他说,“霄爷因为今天在外面等了你大半天,工作都耽误了,现在还在集团里处理工作,搞不好要熬通宵。”

顾以承皱着眉,“所以你过来,就是指责我耽误了他的时间?”

她求着季晚烟等她了吗?

魏宏却没有观察到她的脸色,他已经开始滔滔不绝,

“云小姐,我求求你回去吧,你走了,霄爷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我看他吃东西也很少,人都瘦了一圈。集团里那么多事,他还要分心来关注你的动向,再这样下去,他身体会被拖垮的……上次就被你气得胃出血,进了医院……”

“打住打住。”顾以承几乎要举手投降。

魏宏这种老妈子的气质,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魏特助,你家霄爷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苏阿姨都不管他的吃饭穿衣睡觉,你为什么要管?”

魏宏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当然要管啊,我是生活助理啊!我就管他这些啊!”

好理直气壮……顾以承为他的敬业点赞。



楼梯间的灯光,是青蓝色的暗。

像浅海里光影斑驳的水,温柔地裹在沈渊清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钟言笙险些没把她认出来。

……她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又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

毫无预兆的画面,几乎像狂风掀起的巨浪,冲击着钟言笙的双眼——今晚上,沈渊清穿得像一个陌生人。

黑色长袖套头针织衫,一对白色镶三原色边的经典Polo领。

藏青色的牛仔裤配小白鞋,衬得一双腿笔直纤长。

明快俏丽,利落清凉。

……

钟言笙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见沈渊清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从他们相识的某个时刻开始,她就是一身白裙,春夏秋冬四季不变,半永久一样镶在她身上。

黑直的长发,永远瀑布般规规矩矩流淌在身后。

可是今天晚上,她褪去那身名媛淑女的装扮,穿着干练活泼,长发温婉却俏皮地缱绻在肩头,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仔细看,依然是明肌似雪,皓眸若星,乌发如云,就和以往一样,世间最好的词叠在她身上,也不能描述出她的美丽。

很快,钟言笙就沉下脸来,神色阴鸷,冷呵出声,“你玩得很开心?”

他先前还以为她消失是因为有了几分骨气。

没想到她该恶心人的地方一点没变,心机和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故意消失,又故意尾随他至此。

要不是他无意间走到楼梯间,还不知道她居然躲在这里!

一面搞得江家鸡飞狗跳,一面却偷偷跟踪他。

看他因为她而受到江夫人的苛责,她心中很是得意吧?

她沈渊清以为自己是谁,真可以仗着云家当初对江家的恩情,就把他们一家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

沈渊清已经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钟言笙闯进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是幻觉了。

明明,他昨晚上还在御园,打电话威胁她夜不归宿会承担什么后果,怎么眨眼间,他就在帝都,在卡尔斯,在十五层的……楼梯间?

不过转瞬,她就反应过来。

殷柔晴都在这里,钟言笙在,不也挺正常的吗?

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胶似漆到一刻也不能分开。

倒越发衬得她过去的十三年,像个笑话。

心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抹冰凉的雪,倏而又消融隐去。

沈渊清捏紧的指尖霎时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霄爷,你和殷柔晴小姐的恋情,属实对吧?”

话刚落,她就看到钟言笙的脸真实的黑了下去。

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已经算得上是阴云密布。

“这就是你追过来的目的?还拿了我妈的会员卡,假冒她上来?”钟言笙反问,眸间戾色席卷,

“可是沈渊清,没人有耐心陪你玩这些蹩脚的把戏。你以为你搞这些丢人的玩意儿,我就会高看你一眼?”

离家出走也好,追着他也好,挑拨他和江夫人的关系也好……都没用的。

钟言笙出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沈渊清,别再自导自演了。我早已经,把你那点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疼痛从沈渊清伤痛未愈的胳膊上,一点点侵袭上来。

他的话,他的神情,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疯狂地雕削着她。

一片片、一刀刀,将她整个人席卷得血肉模糊。

过去,只要钟言笙露出这种神色,说这些伤人的话,沈渊清就会逃避般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她会变得小心又惧怕,大气也不敢出,要么远离他的视线,要么悄悄落泪。

她会把痛楚一口口咽下去,再用过去那些像梦一样的美好瞬间,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钟言笙给她的甜也好,痛也罢,她从不挑剔。

可是现在……习惯性的疼痛过后,沈渊清只是微怔了一下。

狠压着心口的不适,她强行调整情绪,转而目光清明地直视钟言笙的双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昨天下午殷柔晴官宣,今天早上兴业娱乐版就有关于你们的详细报道……”

“你信?”钟言笙冷笑一声,“沈渊清,你也差点干这行,记者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很好,他这一句话,既侮辱她这个人,也羞辱她的职业。

一箭双雕。

好样的。

沈渊清调整呼吸,稳住情绪,“那篇文章我看了,撰文的记者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钟言笙傲慢又冰冷地打断她,

“我看他满口谎言,造谣生事。”他冷笑,“……和你,不分伯仲。”

倘若不是确信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兴业就职,沈渊清几乎要怀疑钟言笙已经知道——

——那个撰文的记者就是她。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把嘲讽记者和辱骂她,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沈渊清抿了一下唇,把千疮百孔的心藏起来,“钟言笙,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和殷柔晴,是不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今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她可以不惧他给予的任何伤害。

哪怕自我毁灭也要求他一句话!

呵!

难道她现在还怕什么遍体鳞伤吗?

这么多年,从内到外,浑身上下,她还有一块好肉吗?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俞子舜曾经赞扬过沈渊清,说她是天生的讯问人,从不轻易被别人挑衅激怒,永远逻辑分明,目的明确。

不管对方如何狡辩躲闪,左右言他,带歪话题。

只要被她盯上,她就会咬死了不偏不倚。

她会冷静潜伏,找到一个突破口,狠狠撕开,精准地探入对方的死穴,手段堪称狠辣。

但这些能力,似乎都在钟言笙身上失效。

他曾经在她的心上肆意生长,根系已经紧紧扎入她的血肉,盘踞着她的七窍命门。

她每一次对他面对面的逼问,都像自我撕咬。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瞳孔里有轻蔑更有讥讽,

“怎么?死缠烂打不管用了,开始玩争风吃醋了?和殷柔晴争,你配吗?”

沈渊清笑了。

她偏头看了一下旁处,以免自己会不争气红了眼梢。

消防通道的标识亮着莹莹绿光,都像在无情嘲讽她。

对,她不配。

她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靠着江家才能活下去的孤女,哪里配得上他高贵的江家继承人。

呼吸都在疼痛,但沈渊清还是强逼自己问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你和殷柔晴是真的在一起了,对吗?”

问完之后,她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包,确信藏在包里的摄像头,把钟言笙的面容全部囊括了进去……


赵清薇似乎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池元琢哭了?

不……

池元琢从不在他面前哭。

他最多,只见到过她红肿的眼眶。

曾经,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隐忍,羞于在人前落泪。

后来,他觉得这是她的心机,误导别人对她的认知,以为她拥有隐忍的美德,勾人怜悯同情。

但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眸光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水晶,零碎,但边缘锋锐,棱角上淬着痛与恨。

刺得赵清薇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拒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池元琢忽的被人带离他的身边。

“赵清薇,欺负女人,你也就这点本事?”

俞子舜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池元琢的眼泪。

七年前那个被钢管插穿了腹部,却为了保留新闻证据,在雪地里藏了两个小时,连哼都没有哼过的女孩子……

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滴眼泪,狠狠的压垮了俞子舜的矜持克制。

他弯腰,把池元琢的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中,却手心一翻,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要离开病房。

赵清薇的瞳孔猛缩!

他瞬间跨步上前,揪住俞子舜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不要!”池元琢惊呼出声。

两人曾经也有过挥拳相向,俞子舜完全不是赵清薇的对手。

她突兀的呼喊令赵清薇的手一顿,指节骨就在俞子舜的眼前,他冷笑着讥讽池元琢,“心疼了?”

池元琢呼吸一窒,却在下一秒神情转回冷静。

“是,”她微微颔首,竟然承认,“师哥关心我,我也担心他。”

赵清薇原本冰冷的眼瞳中,倏而窜起了一簇火,怒焰顷刻遍布他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继续发难,俞子舜的拳头忽然挥至。

赵清薇诧了一瞬,却也凭借本能迅速避开。

然而俞子舜的拳角,还是从他的颧骨处堪堪擦过。

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从脸颊上传来,但赵清薇却瞬间暴怒。

他一把提起俞子舜,再度挥拳。

这一次,他没再迟疑,几乎用了全力。

打得俞子舜接连踉跄几步,恰好退到了殷柔晴的身边。

俞子舜站定,直起身,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正要上前回击……殷柔晴突然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双手从他的肩膀下方穿过,往上牢牢固定住了他。

“俞少,别这样。”她嘴上劝着,实际却是帮赵清薇把人控制住,“别把事情闹大了。”

俞子舜一时迟疑,没能甩开殷柔晴,赵清薇的第二拳已经飞过来。

“赵清薇!”池元琢冲上前去,抱住了赵清薇的腰,死死地拖着他,“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头,俞子舜也已经摆脱了殷柔晴,他趁着赵清薇被池元琢拉住的空隙,把刚刚吃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给赵清薇还了回去。

打得赵清薇从池元琢的手臂里跌了出去。

“池元琢!”殷柔晴惊声尖叫,双标得像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这样吃里扒外!你竟然拖着凌霄让俞少打他!”

两个男人已经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殷柔晴还想故技重施,去抱住俞子舜,池元琢察觉了她的动机,一把揪住了她头发,把她拖到一旁。

殷柔晴偏着头,尖叫着想要反手去抓池元琢的头发,却被池元琢啪啪两耳巴子,扇得晕头转向。

“我的胸针呢?”那边的战局池元琢管不住,她干脆低头问殷柔晴,“我上次说过,你不还给我,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殷柔晴双手乱舞,不肯回话,池元琢就又一耳光,“我的胸针呢?”

殷柔晴大哭大喊,“凌霄、凌霄救我,池元琢要杀我……”

赵清薇一时分神,被俞子舜抓住了破绽,直接抡翻到了地上,俞子舜揪扯住他的衣领,跪到地上,拳手顶着赵清薇的咽喉,低头双眸赤红,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白斩鸡?”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练拳,几年前被赵清薇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耻辱,他从没忘记过。

赵清薇猛地暴起,俞子舜也持续加力,两人都试图把对方彻底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回荡在病房内。

殷柔晴叫得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凌霄、凌霄呜呜……”

赵清薇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他朝那边怒喊,“住手!池元琢!你给我住手!”

“赵清薇!”俞子舜也忍不住厉喝,“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殷柔晴,怎么还有脸告我造谣!”

“闭嘴!”

赵清薇怒不可遏。

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来。

“姐姐……江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池元琢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赵清薇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峙,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赵清薇和俞子舜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只是两人一个依旧神情桀骜,一个温润优雅不减。

唯独只有池元琢,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但她在和殷柔晴的拉扯之中上衣肩膀到袖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见锁骨到心口的那一抹雪白。

而雪白之上,竟有一团青紫淤痕……

赵清薇眸光一暗,未及思索,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朝池元琢的肩上披过去。

“遮好。”他沉着脸。


所以,清洁阿姨作为人证,讲述霍庭之的行为时,她并没有站出来澄清时间上的差错。


有什么可以澄清的呢?

只要最后任泓所言皆假,还有人去在乎一个清洁阿姨的说辞吗?

她说霍庭之给了她五百,就把她放了进去。

那橙丽或者任泓,是不是可以给她更多,让她伪造证词?

没必要。

霍庭之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放了摄像头,毕竟身为一个记者,采访之前就放了这种东西,难免让人质疑她的道德品质。

到时候她又要和别人去拉扯任泓所属的资本阵营,解释她所推测的,关于他和殷柔晴之间的勾结吗?

还是那三个字,没必要。

霍庭之做事,喜欢抓大放小。

因为她知道观众们想要什么,她只需要把他们想要的给他们看了,让他们满意了。

他们,就会把她奉为“神”。

其实兴业的人,橙丽的人,稍稍回味过来,不用去查证,就猜得到,酸柠檬公开的视频是霍庭之给的,甚至剪辑都是她做的。

什么手里没有料了……

什么没办法解决了……

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孩?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霍庭之在帝传是靠俞子舜混毕业的吧?

不过,就算现在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也只能哑着嗓子,不好再公开说什么。

任泓红的时候是很红,一旦糊了,三天过去,还有人记得他吗?

媒体人,不会有人揪着一个糊咖,一段旧闻不放。

他们要的是新。

新的事件,新的报道,新的制造,甚至是……新的阴谋。

“知道这些事都是谁干的吗?”俞子舜问。

霍庭之点点头。

俞子舜就不再问什么。

这次的事情,他之所以一直作壁上观,也是因为知道这点小难度,对霍庭之来说只够暖暖手。

“任泓的话,要让他坐牢很容易,但可能他什么都不会说。”俞子舜又道。

“嗯,他说才不正常。”霍庭之并不介意,“我也没想过通过他来搞殷柔晴。”

她看着车窗外,城市灯火绚烂如繁花,行人如织。

这般人间美景,为何不好好欣赏,好好享受。

为什么要去纠结执着于不可追回的逝去?

“放心好啦师兄,我也没那个兴趣。”她不会拿着殷柔晴这些证据去找苏以微,再去澄清什么。

再去,乞求着他相信她什么。

今日的主题:没必要。

她的眼中有宝石般的火彩,绽放着无可比拟的美,俞子舜一时心头冲动,抬手,将她耳畔一缕头发拂开。

“嗯?”霍庭之转过头。

俞子舜当即收手,不自然地看路,“看到你肩上有根头发……”

他悄悄蜷起手心,感受指尖停留的,发丝的柔顺。

霍庭之于是低头去看肩膀。

俞子舜怕她察觉什么,忙道,“你知道橙丽背后有邬家吗?”

霍庭之动作一顿,再抬头的时候,眼尾已经镶上了一抹锋利,“邬家的人,怎么还没死绝呢?”

她人生最大的恶意,都给了邬家人,毫不掩饰。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雪尧……”俞子舜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有犹豫,“其实,你在云家,相对要安全许多。你知道,邬嘉泷,如果有机会,不会放过你的……”

“他当然不会放过我。”霍庭之轻笑,眸子里却覆着霜雪,“那有本事的话,他再来一次,看看能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

她轻蔑。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俞子舜不言。

但心里还是微微担心。

邬家和云家的恩怨,已经不能轻易用是非来断案。



沈颂安走了回来,问魏宏,“我的包呢?”

魏宏赶忙取了给她。

沈颂安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东西一样不少,松了一口气。

温若薇不放她走,她就坐回了陪护床上。

在他阴沉的注视之下,一件件整理自己的东西。

倒是殷柔晴表演欲旺盛。

“凌霄,该吃药了……”

“我削一点水果,你吃吗?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的。”

“凌霄,你看,这是近期我收到的几个剧本类型,你看哪一个比较适合我呢?”

偶尔温若薇会回答她,她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娇羞无比,“好的,凌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颂安恍若未闻,她发现自己的心脏远比想象中坚强。

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魏宏,“有手机充电线吗?”

魏宏颤颤巍巍地看了温若薇一眼。

充电线……只有霄爷那里有一根,霄爷不说话,他不敢擅自取用。

沈颂安顺着魏宏的眼神看过去,瞬间明白。

她低头去做其他事,不再要求。

“自己过来取。”温若薇生硬地出声。

沈颂安充耳不闻。

温若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

殷柔晴见状,连忙懂事的起身,“我给雪尧拿过去吧……”

“拿什么过去?”

江夫人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呀,”

她笑着打趣,“我才一天没过来,好好的VIP怎么变双人病房了?”

在她的身后,赫然跟着一同进来的,是俞子舜……

“妈……”

温若薇终于知道了沈颂安的胡闹是从哪儿学来的。

江夫人居然把俞子舜带了进来!

她是嫌岁月太过静好,想制造点腥风血雨吗?

“凌霄你也真是的,我一过来,就看到俞少站在病房外,人家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

江夫人还振振有词地教训温若薇。

她回过头,把魏宏赶开,坐到沈颂安的身边,“尧尧,你怎么了?阿姨听说你晕倒了,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啊。”

她握住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她立即往温若薇那边看了一眼。

殷柔晴已经一改刚才没骨头靠着病床的样子,挺直了腰,也和温若薇隔开了一定距离。

上次江夫人不留情面的那些话还犹如在耳。

殷柔晴对江夫人这种不按理出牌,又有权有势的“未来婆婆”,有种天然的畏惧。

然而江夫人还是冷笑一声,“难怪,心都冷了,手能不凉吗?”

温若薇就觉得江夫人很是无理取闹。

“妈……”

“别叫我妈,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江夫人没好气。

她起先还说温若薇开了窍,知道把两人病床安排到一起,有利于大家重修旧好。

谁知道过来一看,好家伙!

人和殷柔晴亲亲热热靠一块,合着搁这儿恶心她的尧尧呢!

“俞少,你坐呀,”江夫人心里不痛快,也想把人恶心回去,她对俞子舜笑得亲切,“看我多傻,俞少怎么可能来探望凌霄呢。来,坐尧尧这儿来,我们尧尧多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住院,多亏俞少你关心她。”

俞子舜难得被人说得不好意思。

沈颂安晕倒被温若薇强行带走,他担心她醒来又受委屈,想要进来看着又不让。

不得已才给江夫人打了电话……

江夫人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身为晚辈都觉得尴尬。

“是你给我妈打的电话?”

俞子舜还没坐下去,温若薇已经发难。

沈颂安的事情,他特意嘱咐身边的人不准透露给江夫人。

除了俞子舜……为了接近沈颂安,他从来不择手段。


回到御园,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房间。

孟清萦一张脸冰得吓人。

他哗啦一声拉开衣柜,白雪一般堆砌的华服美裙整理罗列,一件不缺。

孟清萦偏开头,吩咐魏宏,

“给你半天时间,叫那个女人滚回来见我!”

玩个离家出走,连样子都舍不得装装。

喜欢的衣服一件也没带走,周淮珒真当他孟清萦是个傻子?

这次见到她意外穿了其他颜色的衣服,应该是为了绕开旁人的惯性思维,躲避魏宏的追查,更方便她玩跟踪尾随的把戏而已。

魏宏战战兢兢应下,又汇报,“霄爷,兴业那边回话了,说他们手里还有其他铁证,如果您不想在法庭一败涂地的话,最好撤回律师函,别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这是原话。

兴业态度堪称嚣张,一脸要和孟清萦死磕到底的痞气。

“还有,他们好像颇护着那个撰文的记者,这次的录音也是他曝光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什么背景?”孟清萦轻呵一声,眸底的冰寒却愈盛,“还能是什么背景?”

这个世界上,敢和他这样公开针锋相对的,除了兴业太子爷俞子舜,还有谁?

那个撰文的记者,要么是他的亲信打手,要么就是他自己的马甲!

孟清萦坐了下来,昂着头扯了扯衣领,翘起修长的腿,“那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魏宏答,“段舍漓。姓段的段,舍得的舍,三点水一个离开的离。”

“段舍漓?”孟清萦舒展了一下手指,“可以,给我盯着他,告。”

魏宏小心试探,“告到什么程度……”

律师团要知道底线,才好行事。

孟清萦微微仰头,“废了他为止。”

倾家荡产,前途尽毁,流落街头,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怎么惨怎么来。

对付俞子舜,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魏宏下楼,忍不住摇头。

霄爷当年还是心软了,云小姐跪着替俞子舜求情,他就放了对方一马。

要是当初狠一点,现在哪里还有俞子舜的蹦跶——明明知道云小姐是江家认定的儿媳,居然还纵容旗下记者报道霄爷和殷小姐的感情。

挑拨离间,狼心狗肺!

魏宏拿出手机,通知首席律师,“霄爷说了,兴业那个叫段舍漓的记者,要格外重点关照……霄爷的原话:废了他为止。懂了吧?”

通知完这边,他又打电话,“三个小时内,一定要找到云小姐!……对,绑也要绑回来。”

云小姐这次可真把霄爷给惹怒了。

居然把她和殷小姐的通话录音断章取义交给了兴业。

江家这些年待她不薄,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做这种事。

说得好听点,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说得不好听,这就叫吃里扒外!

她父母双亡,凭着对江家有点恩,十三年来被江家当成掌上明珠捧着,不该被捧成了一只白眼狼。

“魏特助,”管家王姨悄摸摸潜了过来,“听说霄爷在找云小姐?”

王姨也是江家的老人了,从七年前孟清萦搬到御园,就开始在这里管事。

魏宏揉了揉发僵的太阳穴,无奈笑道,“是啊……王姨对云小姐应该比较熟悉吧,依你看,她会在哪里?”

坦白说,他对半天内能找到周淮珒并没有信心。

而且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直觉——周淮珒这次离开御园,并不只是闹着玩玩而已。

前天他耗尽了人脉手段,都没能找到她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孟清萦给他半天时间,他只能给下面压缩到三个小时。

向王姨讨教办法,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没想到王姨眼珠微微一转,“我确实知道有个办法,可以找到云小姐,如果魏特助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事情交给我去办……”

……

周淮珒在开会。

马姐斜坐着会议桌一角,手里一根长长的细杖指着投影幕布,“我们这个月的采访任务优先级,第一级,任泓……”

周淮珒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她悄悄瞥一眼,起身,“主编,对不起……”

马姐挥挥手,不甚在意。

走出会议室,来到僻静地方,周淮珒接起电话,“殷小姐,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姐姐?是姐姐吗?”

周淮珒的神经瞬间被捏紧了。

“晓晓!”

晓晓怎么会拿殷柔晴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姐姐,”晓晓的声音细幼虚弱,却带着雀跃,“这位大姐姐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会给我请最好的医生治病,她让我给姐姐打电话问声好……”

“晓晓,”周淮珒的声音都变轻了,她哄着天真单纯的妹妹,“你把手机给大姐姐,姐姐要替晓晓感谢她。”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殷柔晴的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愉悦,“云小姐,晓晓可真是懂事可爱。”

“殷小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行,别为难小孩子。”周淮珒压低声音,银牙紧咬。

“云小姐在说什么话?我可是专程来探望晓晓的,”殷柔晴夸张的讶异,

“哎,孩子这么可爱,却得错了病,听说最好的医生又出了国。云小姐,我要是你,我可要每时每刻都守着她,就怕这个小宝贝儿出了什么意外呢。”

周淮珒手心浸汗。

殷柔晴的威胁,她听懂了。

“你要我怎么做?”

殷柔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小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我要逼你跳楼自杀似的。”

跳楼自杀……

周淮珒额角突突跳着疼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模糊的一幕。

阴沉的天际下,年轻的女人站在楼顶,突然一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了下来。

而幼小的她,狼狈又惶恐地尖声大喊着朝那飘零的身影奔去。

妈妈——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我没有事——

你不要死……

一身冷汗,周淮珒从梦魇般的往事中惊醒。

殷柔晴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在医院等着云小姐,和你探讨探讨晓晓的治疗方案,只等你一个小时哦……”


“对不起师哥,十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俞子舜应该不会骗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半点记忆。

当年亲眼看着母亲从秋毫的顶楼一跃而下,沈颂安吓到得了失语症。

等她恢复之后,十岁前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人生新的篇章,是从云夫人站在秋毫顶楼开启的……

江家人告诉她,她父母都是为了救江家,为了救温若薇而去世的。

沈颂安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里就像沉甸甸的压了一块石头,泪水堵塞泪腺,在眼底蓄起堰塞湖,却怎么也找不到洪流的泄口。

她都不记得了啊。可是她真的好难过,难过到发疯,难过到心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秋毫,明察秋毫。

她找来所有有关父母的报道。

【秋毫调查——年度最权威企业红黑榜!】

【行业风向标!秋毫最新一季度调查报告火热出炉!】

【传闻中出神入化的秋豪,究竟“做空”了哪些公司?】

【屠龙者终成恶龙?秋毫卷入淘沙资本投资造假事件……】

……

温若薇怎么会理解她对那枚蝴蝶胸针的执着?

“尧尧,妈妈的蝴蝶胸针呢?”

小小的沈颂安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对不起妈妈,我把它弄丢了……”

那是,人生空白的前十年里,她记忆里仅存的画面啊!

“师哥,这样真不好,我现在住得也不远。”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颂安才来到俞子舜的车前。

“我也刚下班。”俞子舜没再说其他的,“别客气,上来。”

“阿舜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校友啊,”突然间,李明姗浅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云师妹,好久不见了。”

她看着沈颂安,笑意不达眼底,反倒闪着尖锐的光。

“姗师姐,”沈颂安客气道。

俞子舜身边的李明姗,刚进帝传她就认识了。

听说是俞子舜身边的青梅竹马,父亲是兴业的元老之一,两人之间就算没有恋爱,也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俞子舜告诉沈颂安,他们只能算是认识。

李明姗非常不喜欢沈颂安,她知道。

某一次她去图书馆,正好遇上李明姗,被她拦在外面,上下打量,“现在的小女生野心还真是不小,我听说你没爸没妈的,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天天缠着阿舜呢?”

笃定的语气,差点让沈颂安自我PUA。

她还真好好反思过一段时间——为什么温若薇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觉得她和俞子舜有点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有哪里的距离没掌握好,才引得众人误会?

为此她还专门找俞子舜说过,非必要两人不要见面。

她不想引起她霄哥哥的不满,也不想引来他红颜知己的攻击。

俞子舜只眼神黯淡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现在回想起来,既伤害大家的情谊,又白白让自己受委屈,更像是坐实了旁人龌龊的污蔑。

“云师妹运气真是好,你在娱乐版的事我都听说了,”李明姗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毕业的时候有阿舜帮你做采访选题,出来工作了还有阿舜帮你去挖别人的黑料……”

“明姗!”沈颂安还没说话,俞子舜已经黑了脸,“雪尧的毕业选题,是自己做的。任泓的事情,我没有插手。”

李明姗脸上闪过恼羞成怒的神色,俞子舜还说他没帮过忙?

沈颂安毕业那年拿到了毕作特等奖,以她的能力做办到?

今天任泓突然爆出绯闻,人设崩塌……俞子舜如果说是为了打橙丽的脸,承认是他做的,李明姗也可以接受。



只要洛扶薇敢回答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

她就赢了!

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肖承景仰着头,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

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

但她没等来洛扶薇的回答。

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

“你……”肖承景下意识地反抗。

“闭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与此同时,他按着她的头,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臂弯牢牢揽着她,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

肖承景已经变得顺从无比。

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

所幸,洛扶薇的动作够快,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

肖承景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

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

每一层对应的房卡,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

十五层应该已经被洛扶薇和殷柔晴包了下来,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

所幸,每层的消防楼梯间,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

洛扶薇连拖带拽,把肖承景拉去了房间,反锁了门,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咬牙,“你叫的记者?”

肖承景还未解释,他就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肖承景嘴唇嚅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须臾,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霄爷放心……不会的。”

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洛扶薇直起了身。

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蔑然地俯视她,“最好不会。”

“别给我惹麻烦,懂?”

肖承景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这才重新和洛扶薇对视。

“我懂,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

房间内的温度,霎时归零。

肖承景心平气和询问,“殷柔晴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

洛扶薇的眸色,愈发阴沉。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包裹着肖承景。

可肖承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她心中空寂,再也不余半点温度。

但这份冷静,却让洛扶薇心头火旺。

洛扶薇磨了后牙槽,半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

他摸出钱夹,甩出一张新卡,黑着脸,“收好了。”

肖承景一怔。

就听他冷冷道,“该闭的嘴给我闭好。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在此之前,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她惹乱子?

和殷柔晴搞出官宣的人是他洛扶薇,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

到头来,所有的乱子,都是她肖承景惹的?

洛扶薇的逻辑,肖承景不是很懂。

啪!

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肖承景愣了足足五秒,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伸手拿过盒子。

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Truelove……

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

肖承景屏蔽自己的心跳声,打开盒子。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做工精巧,熠熠生辉。

“收好了。”洛扶薇冷嗤,“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又跑去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肖承景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手一松,胸针掉回了盒子里。

她笑了……

平心而论,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

可是现在,她很想笑,很想很想笑。

蜻蜓,蝴蝶,都是昆虫,都有翅膀。

都是胸针,都是大克拉彩钻,商品不存在溢价的情况下,价格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洛扶薇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

他给殷柔晴精心选钻戒,然后随意拿了一枚蜻蜓胸针,施舍般扔给她,像打发一个情感乞丐。

他觉得这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觉得这枚胸针足以别上她的嘴,让他的殷小姐从此不再承担偷窃的罪名。

羞辱人,还是他洛扶薇在行。

肖承景唇角带着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谢谢霄爷了。”

大概是好久没见过她这般昳丽的笑靥,洛扶薇也怔了怔。

他突然一步跨上前来,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霄爷!”肖承景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浑身写满拒绝。

洛扶薇一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来。

“两百万和一枚钻石胸针,还买不来你一夜?”

肖承景微微咬了下唇。

原来,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原来,她在洛扶薇的眼中,是可以用金钱交易的商品。

但须臾,她就抬起带笑的眼,“楼下现在堆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十五层,假如他们拍到了什么……”

洛扶薇从来不肯承认她,拒绝公开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知道楼下有那么多记者,他一定会以为是她叫了人来,想要逼宫。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他也只会用最不堪的思维去揣测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洛扶薇眸子里升腾起怒焰和嫌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寒潮阵阵,

“不打算装了?”

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肖承景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江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

洛扶薇推开肖承景,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

“肖承景!”

你可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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