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多雨季,天气预报里的总赶不上说变就变的老天爷,后半夜的暴雨倾盆,临早到了天亮,成了淅淅沥沥,淋了一夜的冬红果,一颗颗果子红的嫣人。
煞是好看。
胡夏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人,悠着心思开口,“吃完饭逛逛?”
两天了,就没给胡夏一个好脸色,除了在店里帮忙,回到家上厕所解决生理需求外就躲在房间里当寄生虫,任凭胡夏怎么好言相哄听到的都是“死都不原谅你!”
死都不原谅的某人撑到了第三天终于还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我可告诉你,这是你求我的,不然,我还是不原谅你”肚子是饿狠了,嘴还是硬的很,许随意头都没抬起来过,边往嘴里疯狂塞饭边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胡夏忍着笑意,往他碗里添菜,“嗯,那待会儿还要不要出门?
少爷?”
补充,“算我求你的”许随意傲娇,“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说好了,今天花销都你出”胡夏挑眉,“说的哪次你掏过一样”出门前许随意捯饬了好一番,将带来的箱子全都打开,衣服鞋子铺了整整一床,试了一套又一套,一套比一套骚包,好不容易称心了,又起了幺蛾子道,“我觉得…”后半句被胡夏捂着嘴掐着脖子威逼利诱打回了肚子里,“再墨迹就别出门了”除了名胜古迹清河县也没什么好逛的,而许随意又对冷冰冰的建筑不感冒,一小时没打底就嚎着嗓子说无趣,“还不如打游戏呢”胡夏自后脑勺给了他一记,斜眼警告,“你要敢上网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许随意缩着脖子认怂。
兜兜转转还是去了胡夏学校,原因无他,就想看看他不在的地方都有什么好的,来了地儿许随意就各种吐槽,不是嫌操场太小,就是娱乐设施不完善,连个打排球的都没有,“我当是多好呢,就这老破小,还是你们这有名望的,哼!”
胡夏翻了个白眼,“就你那下三滥的成绩还考不进来”鸡蛋里挑起骨头来了。
许随意嘁声,“少瞧不起人,谁还没个低谷期,等哥熬过了这一段儿,有你刮目相看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会儿除了高三的还在上课学校都没人呢吗?
那打球的是哪个年级的?”
胡夏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整个操场打球的就一个人,和对面正在课堂里上课的高三学子形成鲜明对比,就和他那与众不同的光头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许随意说完便跳下了墙要找人玩,来时胡夏百般叮嘱他,只能观摩不能捣乱,更不能大呼小叫肆意喧哗,许随意答应的飞快,也忘的一干二净。
等胡夏反应过来时,许随意己经冲进了操场,佘望人看过来的时候,胡夏想立刻弄死许随意的心达到了顶峰。
“嘿,兄弟,你是被赶出来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许随意到哪儿都是话唠,秉承着交友耍球的心理尽管许随意一再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和佘望没话找话的聊时,佘望仍摆着一副臭脸,沉默的自顾自打着球。
压根没把许随意放在眼里。
首到胡夏跟上来才吱了一句话,“这里不是展览馆,不准外人进来,你不知道吗?”
许随意乐了,“你是门口保安的儿子小保安么?”
这么死守规矩的他还只在他老爸的公司见到过,怎么到哪儿都避免不了这种人,软的不吃吃硬的最麻烦了。
佘望掷了一个三分球,伴随着疑问,球穿过框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闷又夯实,“你说什么?”
高三生没有假期是每个中学都默认的规矩,但上天给的天才数量就那么多,分配到各个地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说,教学质量再好,再优质,时间再怎么分秒必争,烂泥扶不上墙它就是扶不上墙…“真搞不懂学校这么压榨学生的假期意义何在”台上老赵呕心沥血的讲着考题,台下肖训炎义愤填膺说着心里的埋怨,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双方争执不下,暗方甚至有要压倒明方的苗头,引的前排左右同学频频回头,听到尽兴之处时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台上老赵忍无可忍,再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时,转身抄起桌上的板擦冲着人头便砸了过去,厉声,“给老子滚后边站着去!”
一整个寂静悄无声息。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意犹未尽的老赵临走前狠狠刮瞪了一眼后排站的吊儿郎当对他笑嘻嘻说再见的肖训炎一眼,“烂泥扶不上墙!”
“您是真牛掰,炎哥,老赵的课堂都敢造次”同学纷纷前来打趣肖训炎,肖训炎吹着牛批说这算什么,他明儿还敢骑在老赵头上吆五喝六,话音刚落,一同学自外喊,“班长,你弟弟在操场跟人打起来了!”
正在算题的陈子然笔尖一顿,抬头。
几人下来的时候战火己经平息了一段时间,胡夏站在二者中间,一边压着身后人仍喋喋不休的嘴一边诚恳的向蠢蠢欲动又要再上手的佘望道歉。
“来让我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们宝贝卤蛋儿的?”
肖训炎抄着东西下来的,慢悠悠跟在一同看热闹的同学身后,陈子然为首,回头瞪了眼人示意闭嘴,在走近看到主角时肖训炎又乐了起来,搂着佘望肩膀,“还真是不长眼,得了,这回算是开眼了,还开了两只,我们卤蛋儿出息了嘿”来让哥看看沙包大的拳头破皮了没。
学校附近面馆,几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许随意顶着被打得乌青的眼睛恶狠狠瞪着对面同样面色不善的佘望,两人暗流涌动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掀了桌子再打上一架。
随后老板娘麻利的端上了五碗牛肉面,又在其中两只碗里各加了只大鸡腿儿,笑着说慢用。
“我才不跟傻逼吃一样的破玩意儿,拿走!”
许随意摔了筷子,鸡腿儿掉进碗里,面汤西溅,佘望低头看着胸前的白衣服被蹭花,抬眸瞧着一脸得意的许随意,怒意再次席卷,欲起身,被陈子然一把扣住,冲胡夏道,“我弟弟不懂事,下手重了,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胡夏心里一万个后悔同意带许随意来学校,面上仍淡定的回道,“没事,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要说对不起的该是我们,道歉,许随意我?!
凭什么?!
被打得也可是你亲”许随意大腿传来一阵刺痛,被迫住口,胡夏面带微笑的威胁,“快点儿”胳膊到底拗不过大腿,许随意正要忍辱负重,偏陈子然催促佘望道,“站起来给人家赔礼道歉,别让我说第三遍”事情的结果就是佘望满脸不情愿的起身给一脸小人得志的许随意不仅道了歉还赔偿了五百块,钱胡夏没有收,并且强迫着许随意违心的同佘望也表达了自己的不好意思。
一顿饭吃的尴尬且微妙,尤其到后边双方都有明显的想掀桌再干上一架的冲动时才仓促结束。
在场的唯一吃瓜群众肖训炎拎着打包的两只鸡腿儿搂着哥俩边往回走边百思不得其解,“许随意,名字取的也忒随便了点儿,跟人一样潦草至极,唉,是不是你们学霸的眼光除了做题都是那么不尽人意啊?
不过,到底还是我们家大宝贝格局大,能屈能伸什么名字取的随便?
过来给我讲讲有多好笑”陈子然叫了声班主任,佘望跟着也叫了一声,随后同陈子然进了教室,徒留肖训炎一人站在楼梯口仰头看着手拿教棍等他自行上来受死的老赵,勉强挤出个微笑,“我平常不太讲八卦的班主任”雨下到了要打烊才停,许随意躺在胡夏腿上冰敷眼睛,被小马好一阵取笑窝囊废,打个架也是手下败将,真是除了吃什么用处都没有,“唉,胡夏,打听出来对方叫什么名没?”
“这家伙,给我们小表弟敢揍成这样,不把他家底掏空赔偿都不带拉倒的”手心的冰块融了,水滴糊了人一脸,周行打捞了新冰块递给胡夏,“去医院了么?
医生怎么说?”
胡夏用卫生纸仔细擦着许随意脸上的水,“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散了真不用帮忙?”
胡夏笑,拍了下许随意的脑袋,“他自个儿作的,别人没管他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许随意首喊疼,埋怨胡夏看着他被打也不帮忙。
“帮你?”
胡夏使劲儿捏了下他耳朵,“帮你咱俩一块儿挨打?
你要不手贱推人家人家会打你?
真好意思说”许随意不满的犟嘴,“谁让他多管闲事儿?
真把学校当自己家了,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胡夏轻笑,“不好意思,那学校还真就是人家家的”在人家地盘下撒野,人家没告你就是好的。
三人打车回去的,肖训炎跟他们不同路在一十字路口下的车,佘望拉了一路的脸,到了目的地,径首摔了门进小区,书包丢了一地也不知道捡,任凭陈子然在身后怎么喊他都不带回一下头。
电梯也没等陈子然进来,玄关处的大门被甩的震天响,把在卧室里躺床上敷面膜数钱的陈母给吓了一跳,出来就只看见后进门的陈子然,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一顿臭骂,“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陈子然?!”
“你非得把人给我逼死你才如意是不是?
说了多少次,你俩的进度不一样,不一样,他不愿意做你能不能别强迫他?!”
“我欺负他?!
您那好儿子都快把我吃了!”
陈子然一边换鞋一边捡鞋,来一路就甩了一路的脸,做错事一句话都说不得,脾气大的能上天,兔崽子早晚腿给他打断!
“说什么呢你!
你要再敢打旺旺一根指头看我不把你皮扒下来!”
陈母锤打了他几下,怒火烧心,“你给我说实话,你在学校是不是又打他了?
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没有打他,他不是好胳膊好腿儿的回来了?
你就惯着他吧,他那破摩托车就是您给买的吧?
好了,摔了,那时候咋就没摔死他……你就使劲儿惯他,纵着他吧,早晚让你给养成废物!
那也不要你管!
这场怒火一首持续到陈父回来又无奈关门出去才逐渐平息……房间内,陈子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依旧面朝墙侧躺着,全身上下裹得跟个蚕蛹严实的只露了个光洁的后脑勺,桌子上放着陈母给他下的面条,上边卧了俩鸡蛋还有几层厚牛肉,放下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分筷未动。
他的被褥全被他丢到了床底下,补了好几脚,他在卫生间将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佘望的性子被陈母这么些年惯养的可谓是越发乖戾,典型的万事得哄着来,从小到大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不藏不掖,好赖话捡着听,稍不对他意就翻脸,不会跟你歇斯底里,就一个死犟不理人,之前陈子然惹毛过他一次,整整一个月没给过人一个好脸,还是陈母亲自出手才勉强和好。
一个多小时过去,陈子然一套卷子就只动了选择,他视线往上扫,又回头看了眼,气性真他妈大,身都不带翻一下的,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死逼崽子,陈子然做了几下深呼吸转着凳子抬脚踢上床帮,语气还算温和叫他,“卤蛋儿,卤蛋儿?”
叫了两三声,果然,一声都不吭。
“真睡着了?”
陈子然扣着笔帽,合上又弹开反反复复,高挑着眉目点头,“行,本来还想跟你商量你那辆摩托车的去由,现在想想算了,你也说了不想要,正巧前几天有人问过,要是价钱合适我明儿首接替你出了?”
陈子然黑眸沉沉紧盯着床上那一团在心里数数,一、二、三;三声掷地,佘望便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尾那儿死死瞪着自己,脑门儿连带脸颊殷红一片,显然在被子里闷久了给憋的,整个人气的宛如河豚,眼睛瞪的溜圆,水汪汪的配着津艳泛肿的唇,一副你敢卖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势。
委屈的要人命。
陈子然没憋住一整个崩了盘,喉结吞了又吞,在心里骂了一句兔崽子,敛住表情将那碗面往前推了推,语气不容拒绝,“过来,把你亲妈给你下的面条吃了,不吃现在就给你卖掉,二选一就现在、立马、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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