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七楼,走廊上血淌了一地,保洁提了个大红色的塑料桶蹲着擦洗。
穆远归的轮椅是租的,刹车不好使,怕走在湿漉漉的瓷砖上打滑,靠墙停下等待。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编辑催稿,随后是刚结束酒局的叶丁咋咋呼呼嚷嚷着要打飞的回来把余至的脑子削了。
穆远归还没来得及安抚这头暴躁的野狗,备用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仙女”。
他叹了口气,挂断与叶丁的通讯,点了接通。
“妈。”
“这时候知道喊妈妈了,我不找你是不是就当没有妈妈。”
,己经凌晨一点半,小仙女估摸是睡着又被吵起来,脾气炸的能放炮,连珠串似的往外喷。
“好端端的跑云南去做什么?
叶丁也是个混的,给你介绍的什么朋友,才第一天就把你给打进医院了,日后还了得……”穆远归睨了一眼交费回来的余至,默默把音量调小。
“你那腰是旧伤,伸懒腰劲儿使大了都不舒服,摔一跤能没事?
拍片子了吗?
记得把片子发过来,妈妈拿去给专家看看。”
“妈妈早就和你沟通过,虽然你判给了爸爸,也依旧是妈妈的小宝贝,你随时可以过来和妈妈和哥哥一起生活,不要委屈自己……”又开始了。
穆远归耐心等她说完,才放缓声音解释,“挂的就是专家号,片子显示骨头没事,只是抻到了,下午就能出院。
您快去休息,要不明天黑眼圈加重……”他只是眼睛挨了余至一拳,没站稳,往后倒的时候后腰磕在换鞋凳的尖角上,一时疼的以为骨头断了,打了个急救。
伤情不重,却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传遍朋友圈,甚至连受伤的原因都明晰。
穆远归挂断电话,探头往走廊两侧查看。
老爸果然还是派了保镖暗中监视,烧他一辆车,坏了他与情人的好事,脸皮撕破,日后指不定怎么闹。
“对不起。”
,余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跟前,搁了杯热水在轮椅扶手上,“我会承担医药费。”
穆远归冷哼一声。
真是被害的次数多了,成日活的提心吊胆,看见风吹叶子都怀疑树要倒。
昨天居然会疑心这个凶神是别人派来给他使绊子的。
现今再看,这穷学生憨出出的倔样,顶多给人添点儿堵。
“犯不着。”
,穆远归腰疼的厉害,没好气,“这一遭算是我耍流.氓的报应,是我会错了意,以为你玩儿欲擒故纵呢。”
“你腰紧实,我捏着不错,勉强算是两不相欠,你走吧。”
说完,夸张的哎呦了一声,嘶嘶抽着气,颤巍巍转动轱辘往病房走,十步路转了两个圈儿。
他装作停下歇息,不出意料看见余至跟了上来。
一路把他推进病房,又沉默着轻手轻脚把他抱上了病床。
替穆远归掖好被角,余至在陪护床上坐下,“我是不小心听见叶老板打电话,才知道你是……你应该也是被叶老板的话误导了,才对我……那样。”
“伤了你是我不对,叶老板不在,你行动不便,我不能放你一个人。”
噢。
这么说,余至就真的只是个被无良奸商刁难的打工人,因为无权无势为了三千工资委曲求全,深夜洗洗干净上门送菜险些被误入歧途。
穆远归五指搓了搓,指间依稀还残存着腰部皮肤紧致的触感。
余至被摸腰时候的反应,可不像是恶心,倒更像是惊恐。
“这样啊。”
,穆远归夸的极不走心,“那你挺有责任感。”
后半夜腰疼的厉害,冷汗首冒,让医生给用了止疼药,昏昏沉沉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睡着。
总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又疼醒了。
穆远归在病房里张望了一圈儿,没看见余至。
按铃找护士一问,说是一早七点就走了。
“走了挺好,人都说了不伺候,强扭的瓜不甜啊。”
,穆远归扶墙往起爬,尝试着走路。
他明显高估了对自己疼痛的忍耐程度。
从病床到卫生间门口,短短二十步路不到,走了十分钟,痛出两手汗。
抖着手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侧身挤进去。
被面前没有扶手的蹲厕强行止住了屎意。
艹……晨起不放水,和受刑有什么区别。
穆远归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先放水,待会儿办了出院回家坐马桶也来得及。
于是他一步一顿扶着剧痛的腰往前挪动,眼见胜利在望,偏头发现墙壁上的纸篓是空的。
“艹!”
伴随着一声低呼,卫生间的门砰一声打开!
吓得穆远归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去。
叶丁急吼吼一把扶住他胳膊,“咋了咋了?
是不是要摔?
厕所里地滑,你一个半身不遂的怎么自己来了,我给你买了尿桶,走走走咱回去床上尿。”
一手扶鸟来不及往里塞的穆远归,艰难转动半石化的脑袋,与门口背着书包的余至西目相对……有时候铁子也能是受害人。
余至的眼睛挺大,飞速向下瞅了一眼,迅速回正。
穆远归眼看着他俩耳朵从根部开始变红,眼神飘忽乱窜,又飞速向下瞅了一眼,再次回正。
无语。
“滚。”
“都滚。”
脾气挺大,奈何行动不便的伤患没有话语权。
在被强行搀扶着,被迫公放水声的第二个小时之后,情绪风暴还没平息的穆远归不仅没能如愿出院回家,还被升级了病房。
戴上护腰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叶丁一边打电话让助理订机票回市区接着谈生意,一边没收了轮椅的使用权。
“小余啊!”
,临走前,叶丁手往余至鼻头一指,语气不善,“偷听的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再让我发现你放他一个人去洗手间,别说你求我办的事儿没戏,你打他这一拳我也会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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