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菜园子的田埂上,乔胡子向一位锄地的年轻人招手:“小川,过来!”
徐小川一乐,扔掉手里的锄头,屁颠颠的跑过来,“乔总,莫子事?”
“收拾一下,马上走!”
乔胡子说道。
“乔总,这是唱哪一出啊,战略转移吗?”
见他慢吞吞的,乔胡子‘哎呀’一声,一脸急不可耐:“哥哥给你找了个好差事,去晚了可就没了。”
小川一听,浑身条件反射似的,立即把嘴上叼着的狗尾巴草狠狠甩在地上,“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天无绝人之路啊,乔总,我就知道,苟了这么多年,组织是没忘了我的……”他恨不得马上就去佛祖面前磕一个,感谢组织上拉自己一把。
也不怪小川一时激动,汴京的就业环境太卷了,年轻人想谋个差事,比去契丹当叛徒还困难。
自从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后,辽人和党项时不时就来大宋朝零元购,民间的商货经常被连人带货打包,还卖个锤子,汴京城的富二代都不创业了。
以前大家都嚷嚷,如果勤劳不能致富,那就是社会有了蛀虫。
现在你想勤劳,对不起,门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们在上工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在求人和求己之间,选择了求佛。
过了个年后,大相国寺的香火钱,瞬间翻了十来倍。
主持慧明禅师见状,召集师兄弟们商议:“各位师弟,‘晓生江湖’上可说了,我大宋朝马上就要进入九紫离火大运,凡是与火相关的行当,都会大红大紫。”
“不瞒师兄,这个什么舅子大运,本座有切身体会,”达摩堂首座慧园接茬,‘本座近日觉得欲火难耐,想来就是这个大运的问题。”
你个智障!
慧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香火可是正儿八经的火,又有大运加持,善男信女们还不得增加个十倍八倍的,寺里可容不下这么多人啊。”
如何把到访量转化成交,这是困扰了房地产上千年的难题。
最终,大相国寺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收门票!
十文钱一个人!
当然,也有免票群体,朝廷官员免票,富商巨贾免票,歌妓乐女免票,番邦人士免票。
和尚们天真的以为,躺在木鱼上数钱的日子来了,以为封建社会的资本家不剥削人,以为资本家可以通过佛法改造的。
事实证明,他们土样土森破了,在资本家面前,佛祖都不好使。
慧明大师突然宣布,寺里要‘降本增效’,从今年起,将每年向江湖输送佛学人才,这些僧人有大相国寺的履历,可以为江湖弘扬佛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因为你有穿越经验或你是主角,就能推翻一个和尚的决定,这是江湖,不是修仙。
小川心一横,妈了个巴子,你不讲劳动法,老子滚就滚。
老乔驾着车,一边在大街上狂飙,一边扯着八卦。
“听说相国寺闹出人命了?
是甚回事?”
“明秃子说,让这些人和玉金坊的棺材铺签个‘外包契’。”
小川又没签保密协议,当然没有义务保密。
据说告示贴出第二天,开封府在汴河里捞出几十具尸首,清一色的光头,一查户籍,年纪都在三十五以上。
老乔忍不住吐两口:“死秃子!
包黑子咋就没把他打死喽。”
小川撇了撇嘴:“他去吃牢饭跟寺里死人可没一文钱关系,是他倒霉,撞上了陈相爷这座真佛!”
乔胡子难以察觉的眉头一皱,随即道:“说给哥哥听听!”
“二月初二,明秃子在寺里遇到个美貌的信善小娘子,那厮精虫上脑,非要请人家去禅房开光。
他没想到,这位小娘子竟然是相府的人。”
“他妈日了狗了!”
乔胡子觉得,葡萄可能有点酸,“陈执中也不是甚好鸟。”
二人来到一座大牌坊下,但见两行都是烟月牌,一座高楼矗立,外悬青布作幕、里挂竹帘,楼上是碧纱窗,牌匾上几个飞白大字‘明月醉花楼’。
这里是汴京的网红打卡点,汴京城八座顶级青楼之一。
只要是汴京男人,不管长相美丑、才华高低,都想过来看一场灯光秀。
大宋朝只有烛火,套餐也不多,所以‘灯光秀’的精髓不在灯光而在秀。
只要有秀,就不缺榜一大哥。
‘明月醉花楼’的榜一大哥身份的门槛极高,因为这里的网红是汴京烟花界的行首,李钟陵。
小川从想入非非中回过神,忽然想起自己是来找工作的。
青楼的工作,无外乎就是两种,窑姐老鸨、护院龟公,自己是哪个工种?
想起这些,他有点担忧,期期艾艾的道:“乔总,这个差事,有点不讲究喔。”
王胡子不乐意了:“咱是去见东家,莫要挎着个批脸。”
小川也火了,你特么逼良为娼就算了,还要我笑脸相迎?
欺人太甚!
他站上车板上,大声喊出了人生宣言:“我与黄赌毒不共戴天!”
乔胡子转过来,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敢在风月门喊这种口号,你是要和汴京姑娘界公开对线?
你以为你是谁?
陈胜吴广?
“这个……”小川也意识到,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于是改口道,“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黄呢?”
乔胡子嘀咕,“你个栽贼,还挺机灵。”
“我黄某发誓!”
“你不是姓徐吗?”
“皇天在上!”
小川倔强的捂住裤裆。
乔胡子明白了,笑的没岔过气,“谁要你做兔爷儿了?
老和尚若知道你想干这个,先把你给阉了。”
“哥哥带你见的这个贵人就在楼上,你机灵点儿,别乱抽风了。”
小川点头,说好了啊,我是个正经人。
只要不做龟公,其他都可以谈,大宋和辽国干了那么多年仗,还不是一样坐下来谈。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茶博士迎来招呼,乔胡子大声说:“一壶最便宜的茶!”
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羞耻的意思都没有,茶客们不觉莞尔,哪来的棒槌,这厮不是吃茶的,是找茬的。
茶博士却心头一紧:“哟,今儿是什么天?
华山论剑呐,乔总。”
老乔笑呵呵:“刀剑无眼呐!”
“近在咫尺吗?”
老乔哼了声:“你说,为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
“因为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哪个宝?”
“有三宝!”
小川吹口茶,笑说:“乔总,你俩满嘴顺口溜,咋不去考进士呢?”
乔胡子不搭话,拉起他就走。
二人又从角梯上了三楼,来到一个叫‘三宝阁’的雅间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问;“江湖有三宝?”
“绰号、兄弟、运气好!”
还来,有完没完了?
小川翻了个白眼。
乔胡子轻轻推开门,朝屏风后弯腰作了个揖:“帮主,人带到了。”
他一脚踹在徐小川膝盖弯儿上,小川腿一软,跪的是整整齐齐。
“乔总钻风,这里没有外人,不要拘礼。”
屏风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徐小川恍然大悟,我说为啥人家叫你乔总?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就是徐小川?”
“老板,需要我作个自我介绍吗?
还是首接发简历?”
小川上来就问。
乔总闻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门尖上,额头上冷汗淋漓,这小子是真的不知死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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