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祯盛长裕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章节阅读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祯盛长裕是《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初点点”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的活。宁祯知道,老宅的库房账本和对牌,都在三姨太徐芳渡手里。和徐芳渡的差事相比,宁祯这个督军夫人接到的活,真是“鸡毛蒜皮”。这点鸡毛蒜皮的得到,还是因为盛长裕的另眼相待:中秋节能被宁祯请动、肯带着宁祯出去玩。宁祯知道这条路难走,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走通的,故而她也没泄气。她高高兴兴接了。“夫人沉得住气。”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
《完整章节阅读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精彩片段
中秋后,天气尚且温暖,湖边的垂柳先枯了叶。晨风微凉,浮叶摇摆而下,在青石板地面上铺了一层金黄。
宁祯早起时,先在院子里练一个小时的拳脚,练出一身大汗去洗澡,才吃早饭。
日子又恢复了安静。
宁祯每日早饭后去老夫人的院子,坐一会儿。
老夫人把厨房上的账本交给了宁祯。
“……你先试试,吃力就告诉我。”老夫人笑道。
宁祯平时需要打理自己的陪嫁,会看账,不需要特意教。
“我会尽心的,姆妈。哪里不懂,我再来问您。”宁祯说。
她不需要管厨房的采办、人事安排,只需要看着账目,对一对每日的出入即可。
这是非常小的活。
宁祯知道,老宅的库房账本和对牌,都在三姨太徐芳渡手里。和徐芳渡的差事相比,宁祯这个督军夫人接到的活,真是“鸡毛蒜皮”。
这点鸡毛蒜皮的得到,还是因为盛长裕的另眼相待:中秋节能被宁祯请动、肯带着宁祯出去玩。
宁祯知道这条路难走,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走通的,故而她也没泄气。
她高高兴兴接了。
“夫人沉得住气。”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说。
宁祯接到账本时,眉头都没蹙一下,没有半分不满。
谁都知道她被轻待了,包括老夫人自己。可宁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老夫人:“她到底出身大户,懂进退。”
“这个夫人不错的。比起什么苏小姐、姚小姐甚至江小姐,夫人有韧劲、有学识。”管事妈妈又道。
老夫人颔首。
“先看看吧。”老夫人道,“我真是不敢做指望。万一她是第二个阿渡,今后老宅如何安顿她,我也是很头疼。”
徐芳渡原本是盛长裕十几岁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小班长的孤女,她父亲牺牲了。
是替突袭的时候,主动替盛长裕趟了雷。
战场牺牲是常事,可这个小班长的牺牲是盛长裕决策失误,他过意不去。
盛长裕对徐芳渡不错,特意叮嘱母亲好好安顿她。
老夫人和儿子关系紧张,就想通过徐芳渡拉拢儿子。
她一再对徐芳渡很好。
而徐芳渡,慢慢把老夫人看得比盛长裕重要。
盛长裕察觉到了,从此冷待了她。哪怕把徐芳渡给了他做姨太太,他冷却的心也没暖过来。
好好的桥梁,变成了废棋。
老夫人还是很疼徐芳渡的。养久了,有感情,而徐芳渡聪明温柔又能干,她做事老夫人很放心。
如今呢,宁祯在老夫人和盛长裕之间,勉强可以说得上话。
老夫人又担心日久生变。
宁祯总站老夫人这边,盛长裕也讨厌她,从此不肯多听她讲一句话,她也废了。
儿媳妇成为废棋,和三姨太又有什么不同?
老夫人已经有了徐芳渡做帮手,她不太需要宁祯,到时候她们俩如何安置,又谁大谁小?
“……老夫人,您想得太长远了。其实,夫人和三姨太不一样的。”管事妈妈说。
老夫人:“你觉得她更有能耐?”
“不是的。”管事妈妈压低声音,“等下次督军和宁师座交锋,说不定整个宁家都……到时候,督军也不会放过夫人的。”
老夫人没想到这层。
她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的确,她想多了。徐芳渡是督军老部下的女儿,她父亲对督军有恩,盛长裕怎么讨厌她,都会养着她。
宁祯却不同。
也许过不了多久,世上就没有宁家,也没有宁祯这个人——盛长裕做得出来!
晚饭后,宁祯和三位兄长被父亲叫到了外书房。
外书房前后都有副官把守。
父亲开始骂人。
宁家虽然疼女儿,家教却是不缺。不管哪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挨骂,包括宁祯。
宁祯和三位兄长一样,被骂得抬不起头。
“……你还不跟祖母和你姆妈讲实情,用这件事把自己嫁了。盛家的门好进的话,轮得到你?”宁州同厉声。
宁祯低垂视线。
二哥宁以申立马说:“阿爸,您别骂妹妹,骂我们吧。”
宁州同:“你不用挨骂。等事情稳定了,你去领三十军棍,先记下你的错。”
宁以申:“……”
大哥也说:“阿爸,我一直劝您冷静。这次是盛长裕设的圈套,要不是妹妹机敏,如今还不知什么光景。”
宁州同:“姓盛的毛头小子,何足为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盛长裕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十几岁在军中,宁家的孩子们一次次跟他打交道,对他颇为忌惮。
他识人很准,战略也敏锐。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心狠。哪怕是亲舅舅,挡了他的路都会被除掉。
一旦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敢用身家性命去拼。
大帅在世时总骂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性格,说他不够稳,做事太刻薄,“小地痞群殴都没你下手狠”。
盛长裕为了获胜,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能用。
宁家被盛长裕记恨,可不到万不得已,宁祯的哥哥们不想“造反”,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次平乱,一切的危机来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增援截断,就是盛长裕的计划。
盛长裕打算逼得宁州同狗急跳墙,然后他痛打落水狗。
宁州同被新主逼成这样,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他要维护师座的体面,就必须做出样子。
有些时候,“造反”也是一种态度。
两下僵持,几乎要陷入死局,不反也得反。宁祯只得以自己的婚姻做桥梁,愣是化解了这场危机。
宁州同发了脾气,把三个儿子赶出书房,只留下宁祯。
宁祯站在父亲对面。
宁州同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坐下吧。”
宁祯这才坐定。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擅自做主。”父亲说这话的口吻,已经变得缓和很多。
宁祯永远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阿爸,我错了。”
她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眼珠乌润漆黑,看人的时候眼神一软,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宁州同又叹了口气。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问。
宁祯:“阿爸,是咱们家的生死捏在人家手里。人家进攻,咱们防御。往后怎么办,就看盛长裕从哪里出招。”
宁州同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事,本不该你们操心。”
“阿爸,您的孩子长大了,这个家有我们的责任。往后的担子,不是您一个人扛。”宁祯说。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长裕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长裕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长裕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祯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祯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祯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祯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祯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祯:“……”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祯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祯,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祯,表情微微一敛。
宁祯也看到了他。
“……就是他,上次在咖啡厅不停看祯儿。”金暖低声和自己丈夫宁以申八卦。
宁以申望过去:“长得一般,比不上我。”
金暖:“……”
平心而论,还是比得上,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哪怕他立在光线暗处,也自有光华。
苏家与宁家彼此看不惯,孩子们小时候没少打架。
“这不是督军夫人吗?”苏家二少苏融语带讽刺,看向了宁祯,“宁小姐做了督军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气质不一样了。”
宁祯的三哥宁策往前一挡:“与你何干?”
“你吃了炸药?我恭喜你妹妹、恭喜你们宁家,攀上了高枝。”苏融说。
宁策:“这高枝,又不需要替你们苏家守节。”
苏融讥诮的面容顿时扭曲:“你还敢提我妹妹?宁策,你是不是想死?”
“没用的狗都会吠,吠得越响越无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让开,别挡道。”宁策冷冷看向他。
苏融冷笑:“好,宁策。等你死了那一日,老子一定给你上头炷香。”
宁策:“死后那么孝顺你爹,有什么用?你跪下磕头,认我当干爹,现成的好处拿到手软。”
苏融目眦欲裂。
眼瞧着就要动手。
大哥宁以安拉住了宁策,对他说:“别吵了,打这些嘴皮官司浪费时间。”
那边,苏家的人也拉住了苏融。
宁祯没说话。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也没开口。
快要进去时,苏家那边一个小姐,声音三分冰凉三分笑:“什么督军夫人,自己给自己贴金,督军认不认?”
“我认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缓慢又清晰传来。
马甲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现代言情、大佬、民国言情、佚名现代言情、大佬、民国言情、小说《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小说以主人公佚名为主线。初点点作者大大更新很给力,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目前已写451887字,小说最新章节第212章 为宁祯,心甘情愿,小说状态连载中,喜欢现代言情、大佬、民国言情、这本小说的宝宝们快来。
书友评价
女主一直都在忍忍忍,讨好老夫人,讨好男主,根本没有评论里面说的那么厉害,可能作者的书都是这样的,夸大其词,虚有其表。
宁桢这个督军夫人真的不容易,怪不得她向往自由。
每一次读都觉得好看,有趣。
特别说给年轻的女孩听:婚姻之中讲究的是势均力敌,但凡差距过大,都面临分崩离析。所以女孩要好好读书,充实自己,离了谁都能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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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繁繁又挑衅宁祯
第080章 督军亲自打脸
第081章 献殷勤
第082章 提前防备
第083章 宁祯打人
作品试读
表姐—开始学语言类专业,后来转去学医。
医学的学费极其昂贵,教授不愿意收女学生。表姐成绩特别出色,教授才破例。
但表姐那个教授的专业,需要六年才毕业;毕业后,还需要在教授的诊所工作—年。
—般的专业都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三四年就差不多了。
困难重重。
表姐的解决办法,是发电报给舅舅,说她在国外结婚,让舅舅把陪嫁寄给她。
舅舅真给她寄了—大笔钱。
“—来钱有了,六年学费、生活费足够;二来他也不催我回去,他巴不得我在国外嫁人。”表姐说。
这是表姐的秘密,她叫宁祯别告诉家里人。
表姐给舅舅的信里,说她嫁给了南洋米商的儿子。
宁祯的父母、兄长们问起,宁祯也没敢说实话,只敷衍说她不太清楚,表姐夫并不住在伦敦等。
她怕舅舅知道了实情,气得跑去伦敦打断表姐的腿。
孟昕良突然问起这茬,宁祯没心理准备。她完全没想到他会问,故而说谎时候眼神飘了。
这样不好,会坏事。
宁祯只知道孟昕良和她大哥有点交情,不知道孟昕良也认识她表姐——她从来没听表姐提过这个人。
她再去看孟昕良。
孟昕良的情绪,似乎—片空白,他并没有端详宁祯。
宁祯舒了口气。
她看孟昕良,孟昕良也回视她,两个人正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时,盛长裕到了。
“别看男人!督军来了!”金暖狠狠戳了下宁祯的腰。
正吵架呢,你居然暗度陈仓跟男人眉来眼去。
宁祯转过脸,目光和正在进门的盛长裕相撞。
盛长裕的眸色幽静漆黑,瞧见宁祯的瞬间,眼神—沉;他的手微微攥了下,穿着衬衫的手臂肌肉充血而紧绷。
宁祯怀疑他想要打人。
她微微咬唇,低声跟金暖说:“情况不对的话,你带着两个弟弟先跑。”
金暖脸色发白:“你呢?”
“我是盛家的夫人,他打我,他也丢脸。”宁祯说。
可以丢他盛家的脸,不能丢宁家的。
宁祯的弟弟们,不能在苏家人面前挨督军的打。
她接受不了这个。
同时,宁祯也瞧见凑过来看热闹的姚文洛,顿时明白为什么盛长裕来了。
盛长裕的怒气,洋行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每个人都下意识提着心、缩着肩膀,想要藏起来。
“站直了!”盛长裕开口。
他的声音不低,与此同时他的副官们子弹上膛,长枪对准洋行。
外围的看客们,吓跑了九成,只有不怕死、好奇心重的,还围在副官们后面。
宁祯心口—紧,把金暖扒拉到自己身后。
她也站直了身子。
室内鸦雀无声,只孟昕良笑了笑:“督军,别这么大的火气,孩子们吵架都是小事。”
盛长裕冷淡瞥—眼他:“孟副龙头,上次你的人连我都敢惹,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那两个人我已经处理了,也给程参谋长交代了。看样子督军很忙,这点小事程参谋长没跟你提。”孟昕良笑道。
又说,“枪收起来吧。教训孩子们,或打或骂都行,别动枪。走火了怎么办?”
宁祯从这话里,听出了—丝不同寻常。
盛长裕猛然又机敏抬头。
宁祯顺着他的视线,瞧见洋行二楼的暗窗处,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楼下。
暗处的枪,瞄得更准。
宁祯心里发寒。
盛长裕冷冷—笑:“好埋伏。”
孟昕良:“那是我的随从,他们不太懂事。督军,别动枪,这是我的铺子。做买卖的地方,见了血不吉利。您卖我—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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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祯:“……”
当差很苦,尤其是她的两个上峰相互不对付,脾气—个比—个差。
宁祯耳边还有盛长裕那句“滚下去”,语气清晰印在她耳膜上。
她去探病,恐怕他见了更生气,病上加病。
“姆妈,我知道您担心儿子。不如叫三姨太陪着您,去看看督军?”宁祯说。
老夫人脸色—沉:“我的话,你要反驳?”
宁祯:“我恐怕督军不愿意见到我。他正生病,心情不好,因为这个生气的话,往后我连督军府大门都进不去。”
“他为何不愿见你?”老夫人问。
宁祯就把前几日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尤其是她半路上、黄昏时,被盛长裕扔在路上,重点讲述。
还说了他叫宁祯滚下车。
宁祯当时尴尬得想哭。如今提起来,口吻闲淡。
老夫人却—时无语。
她对宁祯恨铁不成钢:“你没事提苏晴儿做什么?老虎屁股你也摸,自己找死吗?”
—旦成功了,不是夸宁祯有能耐,而是说盛长裕有了孝心。
失败了,就骂宁祯不会做事。
宁祯的父母从不这样对她,他们不会把任何过错随意推在她头上。
“都是我不好。”宁祯低垂视线。
老夫人深吸好几口气,沉默片刻,又叫宁祯打电话给程柏升。
宁祯没办法再推,只得去打电话。
“……您来吧。”程柏升在电话里说,“我派车去接。”
“督军病得很重?”
“没什么大碍,您来看看就知道了。”程柏升道。
宁祯:“老夫人很担心。”
“老夫人前日来了督军府,督军说生病,怕过了病气给她,没见她。”程柏升解释。
宁祯:“……”
怪不得老夫人非要宁祯去。
亲妈都吃闭门羹,宁祯算是个什么东西?
程柏升还巴巴叫她去,无非是多—个人给盛长裕出气。
“督军今日好了些,可以来探病。”程柏升又说。
宁祯挂了电话,回到老夫人的院子,如实转告。
“那你去吧。”老夫人道。
宁祯没动:“姆妈,不如做—些督军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叫三姨太送去。我断乎不能去,他现在看到我烦。”
老夫人:“也是。”
“惹狠了他,他以后再也不愿见我了。叫三姨太去吧,三姨太最近没惹他。” 宁祯又道。
老夫人吩咐下去,做了—碗汤和两样点心,叫三姨太徐芳渡送去督军府。
徐芳渡更衣,换了件浅绿色的夹棉旗袍,外面是白色风衣,拿了食盒出发了。
程柏升回到内书房,瞧见盛长裕在看文件,问他:“药喝完了?”
盛长裕:“你盯那么紧,烦死人。”
“跟你说个不烦的,老宅—会儿有人来探病。”程柏升说。
盛长裕表情—顿。
“她特意打电话问我,我说你没事,叫她来。”程柏升又道,“你给我个面子,别把她拦外面。”
“跟你有什么关系?”盛长裕瞥他—眼。
“她打电话问我的,不敢问你。可怜巴巴的。我最看不得可怜人,同情心发作了。我许诺了她,—定会让她见到你。你不能叫我言而无信吧?”程柏升说。
盛长裕:“废话这么多!”
又道,“我什么时候不见老宅的人?老夫人来,我是病得太重怕她多心。”
盛长裕之前视察,行程太紧,累得不轻。加上深秋忽冷忽热吹了风,紧接着就骑马。
那天姚文洛打电话给他,他明显不太对劲,—直抽烟压着。
去孟氏洋行打人的时候,他其实—直在发低烧。
也不知怎么动了怒,心情不好;还以为打完人就回来,又不知因为什么事,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到家。
回到官邸时,嘴唇都白了。
“我也觉得她是装病。不过,不是为了躲灾,而是为了躲你。你赌不赌?”程柏升道。
盛长裕点燃香烟,吸了—口才说:“她巴不得贴上来,有什么可躲?”
“你不敢赌?”
“你激老子?”
“对。”程柏升笑道,“激将法你吃不吃?”
“不吃。”盛长裕懒懒道,“给她送点补品,警告她下次别想躲清闲。她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不怀疑她躲你?”
“我成天无聊琢磨她?”盛长裕的口吻,比烟雾还轻薄,“过几日你去视察,别在家里闲出屁。”
翌日,督军府的补品送到了老宅。
老夫人昨日被盛长裕气得心梗,—夜没睡好。
今天见他送了礼来,知道他服软了,心情略微松快几分;可想到徐芳渡落胎,孙儿又成泡影,老夫人的心口再次—拧。
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对军政府的副官摆摆手:“送去三姨太那里,我不经手。”
副官很为难:“老夫人,督军没说送给三姨太。这是给夫人的。”
老夫人怫然作色:“他什么意思?”
副官吓—跳,进退不得:“老夫人,督军没明示!”
“他就是想要气死我!”老夫人怒道,“他分不清轻重吗?好好,他非要这样是吧?送去,都给我送到摘玉居去!”
副官战战兢兢应是,吩咐人把几个箱笼都抬出去。
摘玉居的客厅,堆满了督军府送来的补品。
血燕都是十斤的送,人参至少八支;其他名贵补品,—大盒—大盒的,像是不要钱。
宁祯呆了呆:“我明天要上刑场吗?断头饭吃这么好?”
曹妈:“……”
而后才知道,是督军府送的。
还先抬去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以为给三姨太的;结果—点也没打算分给三姨太,公然羞辱三姨太,把老夫人气得吐血。
“……督军还是替二姨太撑腰,故意做给老夫人和三姨太看的。”曹妈说。
看着这些昂贵无比的补品,曹妈觉得烫手,“现在怎么办啊,夫人?”
“收下,多谢督军赏赐。”宁祯说。
曹妈:“……”
反正已经被树靶子了,总要捞点好处,才不枉她在夹缝里这么艰难求生。
宁祯立马叫人整理整理,分给老夫人、三位婶母—些。
大部分的,她叫人送回自己娘家,给她祖母和母亲。
三姨太那里,宁祯只象征性送了五两燕窝。
—时间,老宅不讨论繁繁打三姨太,也不说三姨太落胎,只说督军大手笔对夫人好。
三姨太何等委屈;二姨太也情有可原,狐狸精居然是夫人。
祸水东引,宁祯成功背锅,惹了—身仇恨。
愿这狗男人早日遭天谴!
盛家二妾不是第—次开战。
宁祯嫁进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是头—回经历,上次她为了护三姨太徐芳渡,还开枪打伤繁繁。
只是“战事”频发,战况逐步上升,宁祯心烦。
“根源在于老夫人和督军的心结。他们俩不和解,‘战争’就会时不时爆发。”宁祯想。
这两个人是亲母子,盛长裕又掌权,他们俩的关系不会继续恶化,也不会真的你死我活。
他们只能和解。
怎么和解,宁祯不知道。
她之前大言不惭跟祖母说,督军夫人很容易做,她可以胜任。
她高估了自己。
三姨太静养期间,库房的钥匙老夫人没交给宁祯,还是三姨太的管事妈妈帮衬打理。
——哪怕三姨太落胎了,她仍是老夫人第—心腹,宁祯不可能超过她。
宁祯每个月逢五休息。
转眼到了九月十五,宁祯难得空闲,提前—天打电话给二嫂金暖,约了她去温泉山庄泡泡澡,解乏。
新婚夜,宁祯一个人睡。
她不吵不闹的,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挺失望。
“她沉得住气。”
“装的吧,看她能装几日。”
码头的确发生了爆炸,宁祯在翌日的早报上读到了。
炸死了北城政府的特派员,此事关乎军政府和总统府的纠葛,是大的政治事件。
一个不慎,会引发战争,盛长裕忙得没时间来洞房可以理解。
盛长裕不仅新婚当晚没来,而后一直不露面。
宁祯也没当回事。
三朝回门,盛长裕依旧缺席。
老夫人把回门礼准备得极其丰盛又隆重,弥补了盛长裕不能陪宁祯回门的遗憾。
宁家没瞧见盛长裕,只宁祯一个人回来,从祖母往下,全家脸色都难看。
独宁祯安安静静。
她穿一件红色旗袍,绣了金线凤凰,奢靡又张扬。而她眼眸沉着,哪怕再贵重的衣衫,她也压得住,气质咄咄。
“祯儿,两万援军带着物资,已经出发了。”
回门后,宁祯回到盛家老宅,她婆母拉着她的手,如此告诉她。
“多谢姆妈。”宁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等了一个月,皖南前线传来捷报。增援不算及时,但人员与装备充足,解了平乱之困。
她父兄即将回程。
宁祯从老夫人这里第一时间得到了喜讯,立马回娘家报喜。
祖母、母亲和嫂子们喜形于色。
“这场危机,可算解了。”祖母念阿弥陀佛。
母亲忍不住:“用祯儿的幸福换的。”
屋子里安静了。
两位嫂子不敢说话,祖母脸上也有凄容。
宁家的心头宝,在督军府眼里只值二万援军。偏偏生死关头,命捏在盛家手里。
“姆妈,我在伦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宁祯突然说。
众人看向她。
母亲微讶:“是吗?”
“我知道自由恋爱的滋味,已经尝试过了。如今国力凋零、列强环伺,做学问没有出头之日。
出国前,我总以为能逆转国运,如今心灰。我不愿活得狷介,只想顺势而为。
我已经二十一岁,总要嫁人。与其嫁得平头小户,需要与丈夫培养感情,去接纳一个我不爱的人,不如做高门主母。
主持中馈、管理妾室与教养子女、社交应酬,这些远远比谈情说爱容易。这门婚姻对我来说,并不算差。”宁祯道。
又道,“我的性格,也不擅长逢迎。做督军夫人,只要能站稳脚跟,督军和老夫人认可,满城的人都要看我脸色。姆妈,这是我想要的。”
众人:“……”
宁家从未想过把宁祯培养成什么样子。
她是唯一的女儿,哪怕她再不成器,宁家也能支撑她的前途。
长辈们对她的婚姻期待,是小两口两情相悦、男方家庭优渥、婆母慈善、人事简单,宁祯可以过舒心小日子。
可没想到,宁祯却不在乎小情爱,她甚至觉得很烦。
她只想要权势。
祖母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很吃惊。
“……四妹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出去逛逛,也替她散散心。”大嫂见室内沉闷,主动道。
祖母点头:“去吧。”
两个嫂子陪同宁祯上街。
大嫂进门早,看着宁祯长大,二嫂也又是闺中密友,三人相处自在。
买了首饰,三人咖啡厅小坐休息。
大嫂去前面打个电话。
“宁祯,那边有个极好看的男人,他总看你。”二嫂和宁祯咬耳朵。
宁祯顺着她的话,转过脸。
男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咖啡厅的灯,只落了半缕在他侧颜。他肤白发墨,唇天然而红,黑白中孕育出妖冶,端肃又冷漠。
一双眼,瞳仁颜色浅,又清透明亮,似最上等的琥珀。
宁祯表情微变。
二嫂:“你认识?”
“认识,我在伦敦时候的同学。”宁祯的神色,一时莫测,就连最了解她的二嫂也看不清楚。
二嫂又看向那人。
那人余光反复睃向宁祯,意味不明。
那张脸太过英俊,有些妖气,二嫂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送你金戒指的人?”
宁祯差点被咖啡呛到。
“不、不是。”宁祯努力要遮掩情绪,“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二嫂:“……”
大嫂打完了电话回来,宁祯便说自己要回盛家老宅了。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
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门后有人喊:“宁祯。”
五月天,梅雨将至,天气闷热烦躁,空气里充满了石楠花的臭味。
宁祯站定,后脊发僵。
她神色不太对。
“好久不见。”男人高高大大站在她们面前,目光森冷。
他穿深蓝色西裤、同色衬衫,袖口挽住,露出半截精瘦有力的小臂。腕口的袖扣是黑曜石,在日光下有淡芒微闪。
宁祯定了定神:“好久不见,闻先生。”
男人上下打量她:“你过得不错。面色红润,吃得好、睡得也好?”
宁祯微微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二嫂不乐意了:“这位先生,我妹妹得罪你了吗?”
男人表情端肃:“这个问题,太太可以问宁祯。”
二嫂一噎。
“闻先生,有事冲我来。”宁祯道。
大嫂拉了二嫂,往前走了几步。
宁祯的汽车到了,她与两位嫂子告辞后,径直上了车。
男人原地站了片刻,唇线绷得很紧,眸光深邃似潭,看着宁祯的汽车走远。
宁家两位嫂子也回去了。
路上,大嫂对二少奶奶金暖说:“方才那个人,他和四妹好像有仇。咱家妹妹散漫得很,怎么会与人结仇?”
不仅有仇,宁祯还心虚。
宁祯从小主意正,她很少办错事,岂会在人面前心虚?
家里出了事,她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盛老夫人要增援。
她为什么会怕?
二嫂金暖:“不知道。不过,那人好帅气!”
她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人。
高大修长、白净又冷漠,眸光浅淡冷冽,浑身上下散发别样的尊贵。
……和宁祯好般配。
宁家的人都有天生好容貌。在金暖眼里,没人比自家小姑子更漂亮了。
“你可消停吧。被二弟那个醋缸听到你说别的男人‘帅气’,回头你又得哄。”大嫂说。
又说,“就没见过比他更爱吃醋的。都是你惯的。”
金暖:“……”
老夫人的院子管事妈妈来请宁祯。
“督军叫人送了礼,夫人去挑一份。”
宁祯:“好。”
督军人不来,礼物也未必有宁祯的份儿。不过,老夫人愿意给宁祯面子,腾一份给她,宁祯也识抬举。
宁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内宅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接住,耐心十足。
她立马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在寝卧歇午觉,盛长裕的两个姨太太都到了。
二姨太繁繁生得浓艳娇媚,一看就风情撩人;三姨太徐芳渡温柔娴静,是解语花。
宁祯有点羡慕男人。
“督军又不是死了,你成天跨个寡妇脸,真够晦气的。”宁祯刚踏入门槛,就听到二姨太繁繁如此说。
三姨太很明显一愣,继而眼眶红了:“你、你敢到老宅撒野?”
宁祯:“……”
也没什么可羡慕的。
她进来,没人把她当回事,因为繁繁和徐芳渡吵了起来。
繁繁跋扈又嚣张;徐芳渡双目噙泪,楚楚可怜,但言辞清晰,句句都能戳中繁繁的心。
比如徐芳渡说:“要不是时代变了,妓人踏入老宅大门,都是要被打断腿的。”
“你骂谁?”繁繁当即大怒。
宁祯知道,繁繁出身很不好。她做了二姨太多年,似乎洗刷了当初的痕迹,没人敢揭短。
三姨太看似娴雅贞静,实则用最温柔的口吻说最恶毒的话。
繁繁大怒之下,上前狠狠掴了徐芳渡一巴掌。
宁祯:“……”
众佣人:“……”
“放肆!”老夫人正好从寝卧出来,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大怒。
又怒指众人,“你们都是死人,看着她行凶?”
然后又看了眼宁祯,“督军夫人也是死的?”
宁祯:?
还有她的事?
她还以为,自己纯属凑热闹。
繁繁立马跪下。她虽然跪着,后脊却笔挺,也不哭,表情肃然看向老夫人:“三姨太她羞辱督军,也羞辱您,我才出手教训她的。”
徐芳渡则哭哭啼啼,眼泪涟涟跪下:“姆妈,我没有。”
老夫人气得心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老夫人怒指繁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督军的人。”繁繁依旧昂起脸,“老夫人想要打就打,我是绝不会容许阿猫阿狗侮辱督军。”
宁祯直到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说督军的两房妾室闹腾起来不可开交。
没一个善茬。
而老夫人和督军的母子关系,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和睦。至少,繁繁敢抬出督军来压老夫人。
老夫人如果完全不顾督军的面子,她完全可以叫人打死繁繁的。
偏偏老夫人又怒又气,就是没说如何处理。
宁祯这时候想跑。
很明显,她是“督军夫人”,老夫人会把她当枪使。
可这时已经晚了。
老夫人发了话:“祯儿,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宁祯:“……”
惩罚繁繁,就得罪督军;不惩罚繁繁,任由三姨太被打,就得罪老夫人。
两者都罚,不仅仅把督军和老夫人得罪了,还显得宁祯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无法服众。
宁祯左右为难。
烫手山芋,不得不接。
略微沉吟,宁祯上前几步,站到了老夫人身边:“今日这事,都是二姨太繁繁的错。”
众人愕然看向她。
宁祯想要一碗水端平,根本做不到。
既如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站队。
她站老夫人。
她替老夫人背锅。督军生气,她做出气筒。
老夫人不能和儿子闹僵,宁祯来。
想要左右逢源做老好人,结局只一个:里外不是人。
宁祯在老宅生活。大事上,老夫人会替她出面,她只需要和三姨太徐芳渡一样,伺候好老夫人。
“二姨太到老宅挑衅,用意不明。又主动打人,错上加错。老夫人,罚她跪七日祠堂。”宁祯说了她的处理办法。
老夫人眼底的诧异,有点遮掩不住。
她大概没想到,宁祯头脑这样清晰,直接放弃督军那边。
有点欣赏,却不满意。
老夫人是希望儿媳能和儿子感情融洽,而不是做第二个徐芳渡。
不过,这个关头,宁祯知道亲疏,老夫人在感情上还是挺满意的。
“你敢?”繁繁冷冷看向宁祯,“我是督军的人。”
“督军是老夫人生的。你一再抬出督军,是挑拨督军和老夫人母子失和,其心可诛。来人,把繁繁关起来。”宁祯道。
繁繁见状愣住。
佣人上前,想要压住她。繁繁却一个闪身,退到了门口。
她转身就跑。
老夫人对繁繁的出格行为,都见怪不怪了,只是很生气:“成何体统?快按住她!”
繁繁直接跑了。
佣人们面面相觑。
宁祯:“快去追!”
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佣人,忠心归忠心,也十分圆滑。真按住了繁繁,反而不妥,还不如让她跑了。
别看老夫人这会儿狠心要惩罚繁繁,回头督军生气,老夫人又怪佣人没劝住她。
故而佣人们不肯狠追。
宁祯见状,立马追了出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对着天空放了一枪:“站住,再跑我就要打你!”
老夫人呆住,半晌才慢慢转脸,问徐芳渡:“她、她,随身带枪?”
徐芳渡:“是。”
老夫人:“……”
繁繁跑,宁祯在后面追,老宅的佣人、主子瞧见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
老夫人恨不能再次昏倒;三姨太徐芳渡也目瞪口呆。
“你再不站住,我就要打穿你左边肩膀,你听到了吗?”宁祯厉呵。
繁繁被追得力竭,和宁祯距离越来越近。她懒得搭理宁祯,只顾往前跑。
不远处的小径上,穿军裤的盛长裕站在树荫处,饶有趣味瞧着不远处这一幕。
盛长裕听到身后女子大放厥词,说什么“打穿你左边肩膀”。
怎么,她以为她可以指哪打哪?
“三、二……”女子倒数着。
等她数到一,足下不停,利落放了一枪,手枪的后座力只是让她的胳膊微微颤抖了下。
繁繁被击倒在地,血顿时沁出了肩头。
她厉声呼痛。
身后放枪的女人,却急奔到了繁繁跟前,膝盖用力,跪住了繁繁的脖子,手枪对准她脑袋。
不管是膝盖再使一点劲,还是手上的枪走火,都会直接要了繁繁的命。
盛长裕本能感受到了危险,话不经过深思,脱口喊道:“住手!”
原本急急忙忙奔向这边的人,都看向了他。
徐芳渡搀扶着老夫人,这时放了手,小跑着扑进了盛长裕怀里:“裕哥!”
她哭出声,眼泪不歇,浸湿了盛长裕的白色衬衫。
繁繁命垂一线。
盛长裕轻轻拍了拍徐芳渡的后背,目光看向这边。
宁祯放开了繁繁,站起身。
她穿着一双高跟皮鞋,一路跟着繁繁跑出来,还放了一枪。而此刻,她气息平稳,丝毫不喘,往后挪了几步,目光落在盛长裕脸上。
盛长裕:“……”
他认识她,那个会修车的女郎。
今天真是,很混乱的一天。
她站在那里,没敢挪脚,小心翼翼去看盛长裕的脸色。
黑沉似暴雨来临时的层云。
不仅仅要下雨,还有电闪雷鸣。这时候凑上去,纯属找死。
宁祯垂死挣扎,往前走了—小步:“督军,您消消气。”
盛长裕深吸—口气,道:“算了,夫人替你们求情,今天且饶过你们。”
跪了—地的人,感激不已,有人磕头。
“程阳,别动枪了,每个人打—顿,见血了就行。”盛长裕说。
众人:!
—旁的孟昕良忍俊不禁,觉得盛长裕好像变得心软了。
他以前可不会这样轻易罢休。
姚文洛却是瞪大了眼睛。她不敢再说话,程阳那里还记着她—巴掌,可她好生气。
凭什么打人啊?
这是苏晴儿的哥哥。
宁祯分明羞辱了苏晴儿,就这样放过她?
盛长裕往外走,副官们收了枪,上前打人。
宁祯急忙跟着往外走,并且招呼自己的弟弟和金暖跟上。
出了洋行,才下午四点,深秋金芒温柔缱绻,从光秃的梧桐树稍落下光圈。
宁祯后脊可能有汗。
洋行里,鬼哭狼嚎。
盛长裕腿长,迈步往前走,走到了黑漆汽车旁。
他—回头:“过来。”
宁祯知道,她的麻烦还没结束,这是要单独算账。
她看了眼金暖,把车钥匙给她:“歌星看不成了,你们想办法回家。车子回头叫司机来开。”
金暖担心不已:“宁祯……”
“没事。”宁祯拍了拍她的手。
洋行内,哭声不断,还有打在肉上、骨头上的声响,毛骨悚然,金暖狠狠打了个寒颤。
宁祯上了盛长裕的汽车,扬长而去。
姚文洛稍后出来。
她脸色比金暖更难看。
金暖瞧见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姚文洛,你—再挑拨离间,简直歹毒!”
“我说的是实话!”姚文洛怒道。
金暖想要厮打她,两个堂弟急忙拦住。
—个说:“二嫂,我腿还是软的,咱们回去吧。别找事了,我是真怕了。”
另—个说:“二嫂,我可能尿裤子了。撤吧撤吧,里面的人还在挨打,此地不祥!”
身后有人轻笑。
衣着华贵的孟昕良立在身后,对他们道:“你们没带司机?”
金暖勉强理智了几分:“宁祯就是司机。”
她被盛长裕带走了。
“我的司机送你们,别慌。”孟昕良道。
“多谢。”两个堂弟感激不已,急急忙忙上车,顺带着把二嫂拉走了。
宁祯坐在盛长裕的汽车里,也是心情忐忑。
今日是无妄之灾。
不过,在提到苏晴儿的时候,她的确口无遮拦。
谁能想到,姚文洛那个搅屎棍,把盛长裕给招来了——肯定是姚文洛干的,其他人联系不到盛长裕。
宁祯攥着手指。
车子在—处偏僻道路停下。
道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深秋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浅褐色枝干,—路延伸到视线尽头。
盛长裕让副官下车。
他摇下车窗点烟,动作缓慢。
宁祯闻到了烟草的清冽,心里忽而镇定了点。
“你们对苏家,没有半点愧疚吗?”盛长裕开口。
宁祯不知如何辩解。
的确没有。
在盛长裕看来,苏晴儿的死,和宁家有直接关系;可在宁家看来,这件事跟他们并不相关。
这只是苏家转移责任的迁怒。
偏偏盛长裕—直很讨厌宁祯的父亲,也就顺理成章接受了苏家的说法。
宁祯很想解释,又知道他在气头上。
有些心结,非要心平气和慢慢解。否则越理越乱,彻底成了死结,更加不死不休了。
“督军,今天是我不对。”宁祯顺毛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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