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篇章玄蛇在侧》,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玄蛇在侧》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白汀月柳妄之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南芜月”,喜欢悬疑惊悚文的网友闭眼入:“蛇珠为聘,白家女订,佳期一到,万蛇抬轿。”“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我出生时恰逢节气中的惊蛰,母亲生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出来了,母亲却死了。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称之为不详人,受尽白眼,直到那年,一群蛇突然冲到后院,给了我一颗红色的珠子,并说道:蛇珠为……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送到了后山,遇到了,一条玄蛇……...
《精选篇章玄蛇在侧》精彩片段
被李珩激出的恐惧还在我血液里飞速窜动,倏然撞上白汀月那冰冷的眼神,我两腿直接一软,虚脱的跌坐在地上,含在眼眶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砸。
白汀月大袖轻垂,站在树下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等我足足哭了两分钟,他才是垂下眼睫,略显冷淡地道:“哭什么,他跟了两条街你都没发现,自己傻到险些被人占了便宜,还在这儿哭得跟我负了你似的。”
我不过是被吓坏了,生理眼泪一时半会儿收不住,他冷不伶仃出现又把我吓了一激灵,半句好话不说也就算了,一开口竟然就是骂我?
不愧是条蛇,怕是连心都是冰的。
奈何我不敢顶撞他,抬手胡乱擦了下眼泪,抿着唇偏过头去,沉默着不说话。
“哑了?”白汀月微眯起眼,低醇的嗓音好似一坛寒酒,“哑了也好,总比傻了强些。”
“你……!”我被他气得一口闷气堵在胸腔里,憋得人差点直接背过去。
这条蛇怕是有毒吧?长得人模人样的,一句话简直就能轻易把人给毒死。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挑着那双艳绝的桃花眼,淡淡的看着我:“怎么,说错你了?给了你蛇鳞,也交代过有事就用它召我,你是一点没记住,不对么?”
蛇鳞?我后知后觉地低头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红绳,刚才太过慌乱,还真就把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虽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理亏,边揉着自己刚被李珩勒得发疼的腰,边垂着眼低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家欠你的我会还,其余的,不敢劳烦您再施恩。”
“嗯,挺有骨气。”白汀月眉梢微扬,语气寡淡得明显。
随着他身上那股草木冷香突然迎面拂来,我的下颚倏然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他抬起我的脸,迫着我直视他:“白汀月,我觉得你有必要清楚一件事,既然你已经跟了我,今生就别想着再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牵扯。”
“凡人的婚丧嫁娶,至此以后,都跟你再无关联。”
他眼波平静地像一池无风无浪的湖水,落在耳畔的话却让人如坠寒潭。
我用力攥紧的手心,任由指甲陷进肉里,紧咬着下唇,朝他木讷地点了下头:“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白汀月挑眉笑了下,眉目间如同云销雨霁。
他拇指指腹轻轻拨开我咬住的嘴唇,往前微倾身子,垂着那纤羽似的睫毛,暧昧地吻了我一下。
接着我身子一晃,双脚猝不及防离了地,我惊得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才发现自己被他像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这是在外面……!”
白汀月托着我的臀把我往上颠了颠,平淡地瞥了我一眼:“送你回去。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身上昨夜留下的不适感还没消退,现在突然被他这样抱着,怎么可能不紧张?
见他目视前方,似乎真只是打算送我回去,这才悄悄吁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下来。
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还躺在地上昏迷的李珩,我拽了拽白汀月的衣裳,小声叫住他:“等等……我们就这样走了,李珩怎么办?”
白汀月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前面的石板路,丢下一句“死不了”,就抱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巷。
这蛇的身高气质太过惹眼,又用这么个过于亲密的姿势抱着我,我自己别扭得厉害,又生怕别人看到会造谣生事,于是出了村巷以后,就小声求着他放我下来自己走。
白汀月倒是挺无所谓,反正一般人也根本看不见他,但我实在吵得他烦,最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的并肩走着,我蓦然想起自己有满腹疑虑要问他,侧过脸悄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犹豫再三,才是试探着开口:“那个……我们村最近出了事,有些不太平。”
“嗯。”他目不斜视看着远处,淡淡应了声。
我舔了下发干的唇,声音更轻了些:“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被蛇害死的?”
白汀月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随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见他不回避这个话题,语气不咸不淡也不像生气,于是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干脆跟他直接开门见山:“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些蛇跟你有关吗……还有老王头和刘大姑的死,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汀月突然驻了足,侧目往我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抱着胳膊慵懒地往路边大树上一靠,朝我微微挑了下眉:“所以你是认为,那些蛇是我指使的,人,也是我杀的?”
我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迟疑了一下,捏着掌心嗫嚅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后山的蛇都很怕你……而且,你要白家送一个女人去还债,我已经去了,但为什么还不放过村里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白汀月微歪着头,眼神显得有些散漫,黑绸缎般的长发轻轻从肩膀上滑落,他勾着唇角闷声笑了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白汀月,你是真挺笨的。”
“……?”
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无缘无故的,又说我?
我疑惑地皱起眉,却见他迈开长腿从树荫下踱步至我面前,轻垂着浓密的长睫迎上我的视线,发白的日光照进他眼底,清凌凌的一片。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么?”
清冽的草木香气轻喷在面颊上,我仰头怔愣地看着面前这风姿绝尘的人,大脑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汀月挑起眼睫望了眼天色,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下我的脸,依旧没什么情绪:“日头太晒,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
浓墨般的衣袂翻起又落下,一道白烟升起,转眼飘出老远。
我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手掌往额头上一拍,心想:这蛇……可真会惑人心魄。
正打算转身继续往家里方向回去,这时迎面过来一个老头儿,他佝偻着脊背慢慢地走,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些尽让人听不懂的话。
“死了呀,又死了一个呀。嘿,没几个喽,都要死干净喽。”
这是村里那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大爷,我也没多想,直接往他身旁擦肩走过。
谁知他突然停下脚步,慢吞吞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在我身后幽幽地说:“白家厉害啊,有你这个蛇伢女,死不了喽,嘿。”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老人布满褶皱的脸带着怪异的笑,静静望了我一会儿,他又佝偻着背,慢吞吞地往身后方向离开了。
思绪像是松散的线团乱糟糟的一片,虽然明白一个糊涂老人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毕竟提到了我和白家,这就很难让人不胡思乱想。
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家里,刚跨进门槛,就和匆匆外出的梦月撞了个正面。
“嘶……白汀月你瞎啊,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柳妄之揉着肩膀,不耐烦的瞪着我。
这一撞我险些没站稳,手扶着门框,抬眼对她道:“抱歉,走神了。”见她要出去,随口又问,“梦月你去哪儿?最近村里不太平,没事还是待在家里吧。”
柳妄之斜了我一眼,嗤笑一声:“姐姐自己背着家里幽会男人,怎么还有脸管我出去做什么?”
我噎了一下,蓦地想起早上急着换衣服,就没在她面前刻意回避,想来昨晚上白汀月留在我身上的痕迹,八成是被她看见了。
见我哑口无言,柳妄之由上至下意味颇深的扫了我一遍,冷笑一声,推开我径直走出了大门。
我睡眠不足浑身都跟着很累,也没跟她计较,拖着脚步回房休息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按约定好的时间回到刘大姑家,瞧着前院没有半个人影,就想着先去后院看看刘大姑的尸体。
前脚刚绕到后院,突然听见有人在前面争吵,我仔细一看,那不是刘大姑的女儿和女婿么?
“玲姐怎么了,你们吵什么呢?”
“哎哟你可算来了!梅婆婆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先跟我过来!”
听到我的声音,刘家女儿慌慌张张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老枣树那头跑去。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着刘家别是又出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人忐忑不安。
当我气喘吁吁地来到原本摆放刘大姑尸首的地方,只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惊得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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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冷汗很快蕴透了脊背。
怎么回事……?
这东西不是已经被我踢走了吗,它怎么又自己回来了!
我心慌意乱,快步走过去抓起那珠子,二话不说打开窗户就把它又扔了出去,然后锁死窗户扣,检查几次确认无误之后,才战战兢兢离开了房间。
院里的蛇没多久就自己散了,我爸本来就对我有些忌讳,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更是一整天都没给我好脸色。
后娘向来不喜欢我,晚饭的时候还不停地在我爸跟前煽风。
“不是我说啊,汀月也这么大了,干脆早点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免得一天天的净闹出些怪事儿,让咱们平白跟着担惊受怕。”
刘芳芸放下汤碗瞥了我一眼,随口附和道:“说得也是,反正姐姐也不打算继续上学,嫁出去好歹有个归宿,不至于天天留在家里碍别人的眼。”
我爸喝了口白酒,望着桌面黑着脸没说话。
我满脑子都是那几句诡异的蛇语,还得坐在这听她们娘俩的挤兑,一顿好好的饭,吃得没滋没味。
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蛇珠的事儿,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刘芳芸坐在我桌边把玩着什么东西。
我朝她手上扫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颗去而复返、红得妖异无比的蛇珠。
“梦月,快把珠子扔掉。”我吓白了脸,三两步走到她旁边,急切地想要夺过她手里的玩意儿。
刘芳芸灵活地背过手去,转头看着我嗤笑:“白汀月,你哪来这么漂亮的珠子?”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是蛇衔来的东西,只好瞒着她:“不是我的。听话,把它扔了。”
“不是你的?”刘芳芸一听,直接把珠子收进口袋,站起来与我对视,“既然不是姐姐你的,那我捡到了自然就归我,凭什么要扔掉?”
我看她真打算留着那东西,心里一急,连忙伸手拦住她,语气很是认真:“不能留,会出事。”
“你吓唬谁呢?”梦月显然不信,用力推开我的手,一双杏目瞪着我,“白汀月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诅咒人,我这就去告诉爸。”
说完刘芳芸也不再理我,揣着珠子睡觉去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劝她把那颗珠子扔掉。但梦月从小就这样,越是我在意的东西,她就越是要霸占不放手。
我总预感那珠子迟早要惹出祸,实在没办法,就打算把蛇珠的事情如实告诉我爸。
哪知我还没找到机会开口,端午这天,有人突然跑到我家里来,说刘芳芸在后山出事了!
等我和我爸还有后娘一起找到她时,就看到梦月和我班上的男同学滚在一起,两人双眼无神,嘴里都已经吐着白沫,还在旁若无人的继续。
有好心人给他们俩盖了件衣服,见我们一家子都来了,连忙拉着我爸过去。
我爸当场气得涨红了脸,不由分说上去就要把他们拉开,可哪怕又打又骂,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根本丝毫阻止不了这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有位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我爸旁边对他说:“别再动他们了,这俩娃娃是冲撞了山里的东西,中了淫邪。你呀,赶紧准备点东西去山上洞口祭拜一下,求那东西放过他们吧。”
后山上的蛇特别多,一到端午更是喜欢聚在那个山洞外。
我爸想到什么,转头让我赶紧去找梅婆婆来帮忙,我点点头抬脚要走,就听见一旁有人说梅婆婆不在家,怕是又出村去了。
这下我爸别无选择,先让人帮忙把俩孩子抬回家,然后收拾了些香烛供品,一个人急匆匆地去了后山深处。
刘芳芸和那个男孩儿被平放在屋里。
我看到梦月那个样子,心里明白肯定跟那珠子脱不了干系,思来想去,还是把蛇珠的事情告诉了后娘,包括那句“佳期一到,万蛇抬轿”。
后娘从地上爬起来,扬手就扇了我一巴掌,大骂我是蛇看上的妖女,还掐着我脖子要我给刘芳芸偿命。
这时我爸回来了,她又哭喊着跟我爸告状,说是我勾引了山上的东西,所以才害了梦月替我受罪。
我爸进门的时候脸色本来就不好,听完蛇珠的事情,他用手搓了把脸,情绪失控地重复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我隐隐预料了什么,咽了口唾沫,走到他面前低声问到:“爸,你不是已经去烧香了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慢慢放下手,疲惫充血的眼里透着无奈和绝望:“唉……山上的东西不肯吃我供奉,指明了要我们白家送一个女人过去。当年它饶了我一条命,恐怕欠下的债,是时候要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握紧沁满汗的手心:“爸,你的意思是……?“
我爸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汀月啊,爸也是没有办法了,既然这事儿跟蛇珠有关系,当年那条蛇看上的又是你……“说到这他顿了顿,移开了视线,“你也亲眼瞧见了,梦月这个样子根本撑不了多久。为了把她的命救回来,算爸求你……就委屈这一次,行吗?”
难得父亲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却是为了妹妹低声下气地求我。
我发抖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过了好半晌,才是重重送出一口气,木然点了下头:“好,我去。”
就这样,我被我爸带着上了山。
一路上我爸不停地跟我道歉,让我不要记恨他。我全程保持安静,甚至没掉一滴眼泪。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蛇伢女,是被蛇惦记上的姑娘,哪怕用尽办法遮掩,这一天迟早还是会到。
既然躲不掉,何必又哭着喊着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安静点,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周围夜深人静,四野漆黑,我孤零零地跪在山洞前紧闭着双眼,香烛供品在一旁燃烧,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野林风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腥冷的气味,紧接着远处草丛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伴随着无数蛇语嘶鸣,朝着我的方向慢慢逼近。
“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
听到那由远至近的蛇鸣声,我心里一颤,猛地睁开眼!顿时看见远处无数条蛇托着一顶猩红诡异的花轿,从夜色晕开的浓雾里徐徐向我涌来!
如血的花轿顶上缠满了蛇,两盏幽绿的灯笼在雾中轻轻摇晃。
寒意从椎骨迅速攀上脊背,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人在六月夏初的夜晚,如堕隆冬冰窖。
“不要……别过来,不要过来!”
眼看那顶血色花轿离我越来越近,我瑟缩着不停往后退,但身后是山洞外的石壁,根本无处可逃!
忽然间,一阵桂花酒的香气擦着草尖浮动,万蛇像是如临大敌般突然停在原处,连同那些杂乱纷扰的嘶鸣,也在这一瞬间跟着戛然而止。
随着那股香味越发清晰,蛇群不知怎么突然就开始后撤,托带着那顶诡异的猩红花轿,一起在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出一会儿,林间云开雾散,月色溶溶如水。
一条浑身黑鳞泛着清光的大蛇,穿过薄雾从山林深处游来,在对面花树下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发如泼墨、衣袂轻盈的玄衫男子。
亲眼看到大蛇化人,震惊盖过了所有感官,我瞬间忘了什么是害怕,只管愣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影,在疏影横斜的茵草地上长身玉立,稀薄的月光从树梢缝隙漏下,恰好照亮了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眼梢微挑的桃花眼,本是世间最该含情的眸子,却噙着宛若冷月般清淡疏离的神色。眼底一颗嫣红的泪痣,落在冷白如玉的肌肤上,宛若三月寒春里,杜鹃夜夜啼哭而泣出的一滴心头血。
正是这点心头血,就让那张过分俊美出尘的脸捎上了三分艳色,与眼底的流萤碎光亮两相应和,好似漾着无边风月。
我木讷地跪坐在地上,就这么看得险些丢了魂。
那人挑起视线望过来,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蹙起眉头,而后那好似醇酒的嗓音,在月色下沉沉响起:“是你……?”
面前人影一晃,我蓦然被拥进了一个清冷馨香的怀抱。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浓密的眼睫微垂着,指腹在我的唇畔摩挲片刻,忽然一言不发地倾身过来,将我压在了更露微湿的茵草地上……
介绍……?开玩笑吗,这让我介绍什么?
昨天这蛇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白天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人究竟上哪儿去了。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直接以正常现代人的模样,正大光明的提着酒上我家里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料不透他的想法,脑子里又懵又急,手忙脚乱地拨开面前的碗,起身从凳子上站起来。
柳妄之嘴角含着三分笑,淡淡吐出两个字:“想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所以他才故意跑来整我的。
我朝他递过去一个暗藏问号的眼神,还没接话,李珩的妈妈突然笑起来:“唉哟,原来是找汀月的呀。”说着转头看着我,“难道是男朋友?”
“啊?他不……”
“是的,男朋友。”
我这边刚摆着手要解释,柳妄之那边却面不改色,直接风轻云淡的把这话给承认了。
我猛地偏头,满眼惊讶地看向他,这人却还是那副清淡如常的神态,扯起大话来没有半点的脸红心跳。
后娘被那句“男朋友”呛得不轻,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我爸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从柳妄之进门以后一直满脸讶异,拿着酒杯的手捏紧又松开,手腕搁在桌上微不可察地轻抖。
白梦月坐在对面直愣愣地盯着柳妄之,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
淡淡地粉霞晕在她颊边,直到听见柳妄之亲口承认他是我“男朋友”,顿时表情一僵,立马变了脸色。
“白汀月,我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白梦月嘴角下压,冷眼注视着我。
后娘缓过了神,掐着腰一起向我逼问:“就是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都没见你提过?”
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关系,我哪里解释得清?总不能把柳妄之就是后山那条蛇的事实,就这样捅出去吧?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我憋了半天,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蓦地想起之前自己去过城里一段时间,于是硬着头皮笑道:“就……就之前去城里参加考试,碰巧认识的。”
那次其实是个美术竞赛,老师觉得我绘画有天赋,就派我代表学校去城里参赛。反正包吃包住,就在那边住了一个礼拜。
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她们对这事儿应该没什么印象。
“哟,那就是你同学喽?”李珩妈妈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僵着嘴角刚准备说话,柳妄之扫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不,我是老师。”
“……”老什么师,我可攀不起他这样的老师!
李珩妈妈听完直笑,夸城里当老师有出息,条件怎么都比乡下村里好。然后又夸柳妄之长得帅,感叹老话果然说得没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白梦月颇为怀疑看着我,我全程僵硬的保持微笑。
我爸沉默了半天,听我们这头絮叨完,终于开口说话了:“来者是客,请坐吧。”
柳妄之轻转美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把手上提着的桂花酒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了我旁边。
这下根本用不着我来介绍,后娘和李珩妈妈就像两个查户口的一样,对着柳妄之你一句我一言的发问,恨不得把人家祖坟在哪儿都一次问个清楚。
柳妄之本来就是那副寡淡的性子,除了一开始说了名字和住在城里以后,其余的基本就是挂着那三分笑意,用眼神告诉她们“不想回答”。
一来二去,后娘她们也识了趣儿,老老实实闭嘴了。
话题又被带着扯回了白梦月的亲事上,但白梦月却不如一开始那么高兴。
原本李珩各方面的条件,在村里年轻人里属于上乘那一类,但柳妄之出现后,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举止谈吐,亦或是其他方面,显然都要好过李珩太多太多。
他往这屋里一坐,我家还真就有种蓬荜生辉的错觉。
梦月那么好强,心里哪里肯服气。
我和柳妄之坐在一起,我低头吃饭,他靠在椅背上听后娘她们聊天说话。两个人也不交流,就跟不认识一样。
梦月耳朵在听着桌上的谈天,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们,李珩全程在给她盛汤添菜,算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当李珩把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时,她突然转身把下巴靠在李珩肩上,软声软语地说:“珩哥,这鱼我已经吃了很多了,还是留些给姐姐吧。”
说完又一脸抱歉的看着我,面带微笑。
“姐姐,真对不住啊,珩哥只顾着心疼我,不知道你喜欢吃鱼。要不剩下的你都端走吧,我不吃了。”
我的筷子正好伸出去,差点戳进那盘已经露出鱼骨的清蒸鲈鱼里,这下手臂一僵,强行把筷子移到旁边的青菜上,故作淡定道:“没事,鱼下次还有,你们感情好就好。”
我的窘迫被她看在眼里,她笑了笑,揽着李珩的胳膊凑到他耳边亲密的低语,全然一副甜蜜小两口的样儿。
我低着头用筷子戳饭,旁边那人动了下,低醇的嗓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喜欢吃鱼?”
“啊?”我倏然抬头,正好撞上他淡淡的视线,“还行吧,也不是特别喜欢。”
“嗯。”柳妄之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忽然解开衬衣的袖扣,把袖子慢条斯理的卷到小臂,然后拿起他面前那双没动过的筷子夹了几只虾到碗里,一言不发地剥起来。
我戳筷子的动作慢慢停住了,视线不知不觉被他那双手给吸引。
柳妄之的皮肤很白,手指根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淡淡的粉里透出一点浅月牙,如同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我看得出神,直到他把剥好的虾仁全部赶到我碗里,才是不明所以地抬起脸,怔愣地望着他:“剥给我的?”
“嗯。”柳妄之扯了张纸巾擦手,随口淡道,“忌口?”
我摇了下头,笑道:“没有,不过敏,也不忌口。”
“那就吃。”柳妄之眸也没抬。
我夹了颗虾仁送进嘴里,察觉到柳妄之这坐了半天什么也没吃,连那双筷子也根本没动过,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喜欢吃什么?鱼还是虾,鸡还是鸭?”
柳妄之放下那张擦过手的纸,漫不经心地说:“都不喜欢。”
我撇了撇嘴,转开头小声嘟囔:“还挺挑食。”
柳妄之挑了下眉,没再接话。
“珩哥,你给我剥个虾呗,人家想吃。”白梦月看着我碗里那些柳妄之剥的虾,眼红地闹着李珩给她剥。
柳妄之挑起眼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把面前那盘虾推过去一些,没什么语气的说:“汀月已经吃好了,她吃剩的,你拿去吧。”
这话跟梦月先前跟我说的那句意思差不多,不过却更直白一些,算是在原封不动的基础上又洒了点盐,然后再当面还给了梦月。
我差点噎住,再次怀疑这蛇的嘴巴十有八九是沾了毒。
梦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虾也不吃了,闭上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晚饭后我爸他们一起去送客,我默默把桌子收拾了,拿着碗布在厨房洗碗。
柳妄之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着,难得主动开口聊天:“这么多人吃饭,怎么就你一个人洗碗。”
我挤了点洗洁精擦盘子,随口说:“小事而已,习惯了。”
柳妄之没再吭声,要不是戳在背上的视线烧得慌,我都以为身后已经没人了。
我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大仙,你能不能高抬贵眼,去外面看下风景?”
柳妄之眉梢微挑,慢慢朝我走来:“你身材不错,腰细腿长,适合穿裙子。”
……这蛇又开始了,前一秒还一脸寡淡,后一秒思维突然又往这种奇怪的地方跑。
我刚想回头瞪他,他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胸膛贴着我的背,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贴着大腿一路往上,包着我的半边臀瓣不轻不重的一捏,咬着我发红的耳尖低语:“白汀月,今天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侧目望了那只黑狗一眼,它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毛发黏糊糊的,鼻头和嘴边明显还残留着血迹,显然确实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而刘家女婿刚才说,这狗一开始明显是处于劣势,至于后面为什么突然能把老王头咬成那样,自己身上还没有一点伤,倒是成了个迷。
我靠在门边左思右想半天,脑子里冒出个苗头来——这事儿……会不会是白汀月出手了?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劲儿,毕竟那蛇寡淡得很,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又怎么会主动来管这出闲事儿?
我把手摁在心口上,感受着那片蛇鳞的冰凉,想起着白汀月昨夜走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这人,现在又在哪里……
梅婆婆被刘家小儿子请回家中,大概是昨夜担忧着刘、王两家的情况所以没怎么休息好,婆婆的面色有些差,走路也要比往常慢上许多。
我扶着梅婆婆去查看摆在老枣树下的那两具尸首,顺便把昨晚上刘大姑和老王头的情况各自简单说了一遍。
至于中间关于白汀月的那段,自然是悄悄略掉了。
梅婆婆听闻尸体是天亮后自己躺这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拄着拐杖站在老枣树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两具已经难看到已经辨不出面目的“东西”。
“唉,造孽啊。”婆婆摇着头,重重叹了口气,“我就说怎么善后周到的尸体,好端端的还能再次生事,原来竟是成了蛇彘。”
“蛇彘?”我从没听过这个词,但瞧着地上的那俩“东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嗯。”梅婆婆用拐杖拨了一下刘大姑的尸囊,便见几条刚孵化的小蛇扭动着身子爬了出来。
刘家人不敢离太近,瞧见有蛇还是吓得往后蹦了一步,我站在婆婆身边缩了缩脚,就看到婆婆直接举起拐杖,干脆利落地把那几条小蛇打死了。
梅婆婆收了拐杖,稍显沉重地说到:“蛇彘,就是被妖蛇选中用于产卵的目标。蛇是卵胎生,母蛇怀在肚里的是蛋,成型后蛇蛋直接排除体内,幼蛇方可直接破壳。”
说到这,她脸色变了变,“那些蛇把老王头二人啃噬一空,为的不仅是给母蛇提供生产的养分,也为了寻个地方给幼蛇们作为成长的温床。而蛇彘的形成条件比较特殊,必须得是两具一男一女的新鲜尸首,并且,两人生前还得有过关系。”
刘家女儿皱着眉搓了搓胳膊,掩饰不住脸上那片明显的尴尬。
我大吃一惊,不仅因为这话的意思,暗藏了老王头和刘大姑背地里有一腿的秘密,实则更让我惊讶的,是关于蛇彘的解释。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婆婆,微张着嘴道:“您的意思是,这两具尸体之所以会动,并不是他们诈尸了,而是因为那些刚孵化的小蛇作祟?”
难怪刘家女婿说,昨晚老王头的尸体跑到他家时全身都是蛇,甚至整个人就如同被蛇撑起来似的。
简直疯了吧,这些东西竟然把活人当做存卵工具,甚至死透以后还得用他们的尸体来给幼蛇作为温床?
那股恶心的感觉又在胃里翻腾,刘家女儿率先扛不住,借机一个人跑去厕所吐去了。
“怪我大意,这些幼蛇非普通蛇蛋所孵,所以之前处理尸体后并未能及时发现。”梅婆婆有些惭愧,顿了顿,又说,“但蛇彘里孵化的幼蛇邪性大,且不易控制,若想解决这两具尸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刚抬起头,就见婆婆目光幽深的看着我,说:“汀月,昨晚刘大姑去你家时,那位……可是在你家里?”
那位?那位是哪位?
转念一想,婆婆说的……莫非是白汀月?
“您怎么知道的……”我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连忙改口,“不是的!我是说……”
“好了,先不谈这个。”梅婆婆打断了我的话,“这事儿等回头有空了,我再慢慢的问你。现在得抓紧时间处理这两具蛇彘,其他的往后再说。”
“……好。”
我一直都不想让婆婆知道我被那条蛇缠上,就是不愿拉婆婆同我一起下水。如今道婆婆知晓了此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怎样怪我。
再回神时,见梅婆婆交代了刘家小儿子几句,然后那孩子捧着个洗菜用的大盆,扭头又出门去了。
婆婆问刘家女儿要了桶米酒,和我略微冲洗了一下尸体上的污秽,然后又让她弄点白糯米去锅里蒸熟备用,才是吩咐刘家女婿去通知王家的人,一会儿准备过来收尸。
过了半晌,刘家小儿子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洗菜盆沉甸甸的,装满了向各家各户讨来的百家大米。
百家米聚集百家烟火气,泡出来的淘米水也是上乘的驱邪净秽的好东西。
梅婆婆把这淘米水煮开,融了张黑狗血画的朱砂符进去,然后让我和刘家小儿子一起拿着盆,把淘米水泼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接触到这盆滚水,顿时从表面退下一层黑色浊液,剩余在蛇彘里的幼蛇被冲出了尸壳,也一道泡在这水里死了个干净。
最后婆婆让刘家女儿拿蒸熟的糯米过来,用红纸包着塞进尸体的肚子里。糯米镇尸,红纸定煞,哪怕这东西成了精,也难以再翻过身。
收尾完毕,尸体交还给他们各自的亲人,叮嘱简单入殓以后,必须马上拉去火化。
刘、王两家一边哭一边道谢,等他们领走了尸首,事情也算就此暂告一段落。
只是不知道,后山那些东西知道蛇彘被破以后,会不会再次挑选目标下手。
而它们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行为,是为了报复我蛇珠一事失约,还是单纯的只为繁衍后代?
我又该怎么做,才能制止它们继续在村里造孽?
一切如同一团浓雾,遮在后山葱郁的林子里,阴森诡谲,如何也看不清。
今天这一遭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晌午。我无精打采地跟婆婆道了别,强撑着困意慢慢走回家。
刚一进院门,就看到我爸和后娘跟火烧到眉毛了似的,一左一右在家门口来回踱步。
一见推门的是我,两人眼里闪过小小的失望,然后我爸大步迎上前,神色焦急的说:“汀月啊,你看到梦月了吗?她昨晚一宿都没回来,我和你妈都要急坏了!”
啥,柳妄之没回家?
昨天我碰见她出去的时候还是大中午,她一个人能上哪儿去啊,竟然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好好儿的吹着风,喝着冰汽水,最后被我不合时宜的话题,硬是把气氛搅得稀烂。
我抱着滴水的玻璃瓶一直不吭声,白汀月陪着我站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我:“汽水喝完没有。”
“啊……”我低头瞅了一眼还剩大半瓶的橘子汽水,摇了摇头,“没有,不想喝了。”
“嗯。”白汀月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这儿拿走了汽水瓶,转身往小卖部那头走,“在这里等我。”
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站在这等他,脑袋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不过还个瓶子,两三分钟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灯照不了那么远,看不清他买了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原路走回了我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我爸他们都以为白汀月真是我男朋友,在我们这里,带回家的基本就算是稳定了,所以也没特意给他收拾出客房。
白汀月对我房间也不陌生,我让他先在床上坐会儿,自己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端着洗漱盆去洗澡了。
我们村虽然离城里远,但是各家条件都不错,日常该有的家电也不缺,洗澡当然也很方便。
我调好水温,就着花洒冲洗头发,忽然间,浴室里隐隐约约飘起一阵草木冷香。
嗅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我倏然睁开眼,刚一转身,整个人突然撞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来不及惊讶,白汀月就把我轻轻推到了墙上,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垂眸侧头,含着草木冷香的薄唇贴上我的唇瓣,吻得极尽缠绵。
水蒸气散开,浴室变得更加闷热,他下巴抵在我肩上低低的喘气,声音沉醇微哑:“浴室回音太大,别出声。”
我心下一惊,想让他别闹,谁知话刚到嘴边,转眼被迫变成了一声低哼。
白汀月的眉眼如同被水墨勾勒过,他挑眉一笑,将我的声音尽数封入唇里。
浴室实在太热了,折腾了个把小时白汀月就放过了我,他把泡沫冲干净,自己先出去了。
我头洗了一半都忘记抹没抹护发素,干脆也不管了,随便把身上冲洗一下,换上睡衣往房里回去。
到了门口,我擦着头发伸手推门,谁知手摸到门边发现房门没关,眼睛往门缝里一看,突然一下睁大了眼!
房里的灯亮着,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床的方向。
白汀月背靠着床头坐在床边,洗了澡后上半身就没穿衣服,灯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将那薄厚完美的胸肌展示无虞。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触上他的胸膛,指尖顺着胸口完美的线条,一路缓缓滑向腹肌。
白汀月一把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眸子里淡得看不出情绪:“手不想要了,可以直说。”
“哎呀!嘶……柳哥哥你轻点儿,抓疼人家的手了。”
女人捂着手腕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裙子又透又短,只能堪堪遮到大腿根。
白汀月松开了她的手,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极淡:“我现在心情还可以,趁你姐回来前,你自己滚出去。”
震惊和诧异在我脑子里炸开,如银瓶迸裂,水花四溅。
原来我没看错,这站在白汀月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还真是我的妹妹,柳妄之!
这大晚上的她不在自己屋里睡觉,穿成这样跑到我房里来干嘛?
就算是找我有事,见我不在也该回去了,怎么还留在这儿对白汀月勾勾搭搭?
梦月咬着唇不肯走,揉了揉手腕,忽然身子一斜,直接坐到了白汀月腿上,伸出藕臂勾住他的脖子,软声软语的说:“先别急着赶我走啊柳哥哥,我会的很多,绝对要比姐姐知情识趣,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去勾白汀月的腿,手滑到他胸口,用指尖轻轻画着圈。
白汀月本来就没穿上衣,梦月这裙子基本也没遮住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凑一块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而且梦月今天白天才定了亲,她好不容易才让李珩答应娶她,这一晚上还没过去,竟然就开始想着琵琶别抱了?
白汀月好歹名义上是我男朋友,她连这也不顾就罢了,要是知道自己讨好的是一条蛇,怕是不得吓个半死。
我心里闷着口气憋得慌,刚想冲进去把梦月拉走,突然“砰”地一声,就看到白汀月把她掀到了地上。
梦月惊叫一声,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眼泪很快红了眼眶。
白汀月却无动于衷,眼神疏离带着压迫感,凉凉地看着她:“柳哥哥?你爷爷都得叫我一声老祖,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辈分?”
我承认白汀月确实长得好看,又有一双眼波濯濯的桃花眼,那样的眼睛总是容易引人陷进去,可偏偏他的眼底,含着的从来都不是情。
梦月初次见他,只是贪图他的皮相,却连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忧,想推门进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滚。”白汀月冷淡的丢下一个字。
梦月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嘴跑出了门。
推门的瞬间难免又跟我打了个照面,她的哭声一顿,气恼地瞪了我一眼,光着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得庆幸我爸他们的房间跟我们隔得远,这出闹剧才没捅到他们面前。
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一天天的,都净遇到些什么破事儿。
“白汀月,还不进来?”
房门大敞着,白汀月靠回床头,手里拿着张湿巾,擦着身上被梦月碰过的地方。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去。
白汀月扔了纸,坐起来朝我勾勾手:“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放下洗澡盆子,慢慢走到他边上站着。
他扫了我一眼,单手揽过我的腰,直接把我抱到他腿上,漫不经心的说:“看这么久的戏,不累?”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门外。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他,抿了抿唇:“白汀月,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我与他也不过是有了层这种关系,显得稍微比旁人亲近。
但他的想法,我目前还猜不透。
白汀月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散漫地看着我:“你想多了。你在与不在,我都不会。”
我疑惑的皱起眉:“为什么?”
,起身在我锁骨上咬了一下:“因为,我挑食。”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晚饭的时候我这样打趣儿过他,但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用到这个方面。
“你这……”坏蛇!
白汀月难得笑了下,又不说话了。
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吭声,想翻身到他旁边睡觉,。
,我脸一热,瞪着白汀月:“你不是吧,不是才……?”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白汀月挑了下眉,毫无波澜的歪曲事实。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把手伸向床头柜,把刚才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看那盒子,我的脸直接烧了起来,这蛇不愧是成了精的,连这种东西都知道准备充分。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夏蝉彻夜叫着,春光不眠。
年轻人抹了把泪,抽噎着慢慢说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爸今天一直都好好儿的,晚饭前说去瓜棚里摘两根新鲜黄瓜来做凉菜,我在厨房里等了半天还没见着他回来,就想到后院去找他。”
“当时他就站在瓜棚底下,一直来来回回地重复着摘东西的动作,我看着觉得有点怪,就喊了他一声,结果他没理我,我就走到他身后去拍了他一下。”
说到这他脸色发白,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撑在地上的手一直抖,冷汗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
“哪晓得……哪晓得他突然定在那里,然后下一秒耳朵里就钻出了一条蛇!我吓得大叫一声,就看见我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蛇从他肚子和嘴巴里钻出来,他人就跟个掏空的皮囊一样,一下就塌下去没了!”
这下看来,瓜棚里的蛇其实都是从老王头的身体里窜出来的?而老王头连肉带骨,几乎被那些蛇给啃了个干净……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显然大家对此惊讶不已。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顺着胳膊起了一路,也不知道老王头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是这样惨的死法。
梅婆婆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等人群安静下来,她又问到:“老王头这几天出门了么,去了哪里?或着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年轻人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我爸除了前两天去了趟后山挖野菜,基本就没再出去过。人回来以后也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后山?怎么会是后山?
听到这个地方,我浑身骤然绷紧起来,心底又慌又乱,连手心也跟着冒起了虚汗。
梅婆婆察觉到我在微微发抖,抬手拍了下我的手背:“汀月,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我强撑着扯了下嘴角,尽量保持脸上的冷静。
人群里安静了没多久,突然有个老头站出来,背着手幽幽地说:“来了啊,又是一个遭报应的,就和当年那些被蛇弄死的一样。他们那些人啊,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后面的人……呵呵,躲不掉。”
这老头有老年痴呆,平时说话总没头没尾的,有些年轻一辈的人对他这话好奇,那老头儿还想接着说,就被他家老伴儿拉扯着回家去了。
梅婆婆没再问话,右手抬起拐杖拨了拨跪在面前的人:“起开,别挡着路。”
老王头的儿子赶紧站起来让道,我搀着梅婆婆走过去,她在尸体和乱蛇堆外几步远的距离停下,虚着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着尸体上的蛇。
离得越近,越是能闻到尸体上令人窒息的气味,像是死耗子和烂猪肉捂了半个月后散发出的腐臭,和湿冷的蛇腥味混在一起,冲得人直犯恶心。
“呕……”我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就跑到边儿上去吐。
梅婆婆走过来替我顺了下背,抬头对老王头的家里人说:“这是蛇豁,不处理干净不能下葬。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些东西,待会儿我来给他善后。”
老王头的老婆被搀扶起来,顺着梅婆婆的话开始帮忙准备东西。
先是老王头的儿子抓来了一只活公鸡,当场杀掉以后盛了碗热鸡血端过来。
梅婆婆接过鸡血,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包雄黄倒了进去,一边搅拌,一边对他说:“你爸死在吃饭前,死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忙着做饭。要是不给他喂饱,到了底下也会当个饿死鬼,闹得你们全家不得安宁。”
老王头的儿子有些害怕,连忙询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家里有饭,我这就去端一碗过来?”
“不。”梅婆婆晃着鸡血碗,抬眼看着他:“你家灶台位置不好,那里煮的饭没用。你去抓一把米,把锅捧到厨房东北角去煮,煮好以后端过来,到时候有用。”
老王头的儿子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去抓米煮饭了。
“来了来了!红绳来了!”老王头的老婆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抓着一根指头粗的红绳。
我还站在一旁呆看,突然听到梅婆婆叫我的名字:“汀月,你去拿着这根绳子,一会儿来帮我的忙。”
我之前也跟着梅婆婆处理过脏事,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让我沾手有关蛇的事情。
“好,知道了。”我呼了口气,走过去接过王婶儿手上的红绳,走回梅婆婆身后待命。
梅婆婆看了眼天色,嘴里哝哝念叨着什么口诀,接着突然说了声“破!”,然后“哗”地一下,就把那碗混了雄黄的热鸡血全部泼到了老王头的脸上。
鸡血一接触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腐烂的皮肤立马就“滋滋”地开始冒血泡,而后老王头身上的那些蛇顿时像是被烫融了一下,拖着残败的蛇身开始纷纷往外爬。
可惜没爬多远,全部一条条地死在了路上。
梅婆婆又让老王头的老婆拿来一壶米酒,把尸体上的脏东西冲了一遍,转过身问我要走了红绳,自己一个人把尸体的手脚捆了起来。
没过多久,饭煮好了,梅婆婆让我亲自去厨房盛饭,还叮嘱我只能盛一勺,不管装了多少,绝不能盛第二次。
我拿着白碗,走到锅前把饭装到碗里,刚绕回瓜棚前,就听到梅婆婆对我说:“汀月,你就拿着这碗,直接去给尸体喂饭。”
什么?让我给、给尸体喂饭?!
我望了一眼老王头那张腐烂的脸,一时连手上的碗都有些拿不稳了。
看出我脸上的难色,梅婆婆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鼓励道:“没事的,就当喂猪了。”
“……”让我喂鸡还行,问题是我连猪也没喂过啊。
但既然婆婆说了,我也就只好照做。
我慢慢走过去,控制住呼吸的速度,在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尸体的嘴本来就是张开的,就是眼睛睁得太大,就好像是在瞪着我一样。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给他盖住了上半脸,然后才握着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给老王头的尸体喂饭。
热乎的白饭被喂进尸体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突然看到老王头的嘴巴动了一下,然后那口饭就被吞下去了!
我吓得手臂一抖,勺里的白饭差点洒出去。
“怎么了汀月?”梅婆婆见我不动了,拄着拐杖走过来询问。
我咽了唾沫,回头看着她:“婆婆……他、他吃进去了……”
梅婆婆点了下头,满意道:“很好,继续喂吧。”
我硬着头皮,把碗里剩下的几口白饭全给老王头喂了进去,也真是诡异得很,尸体竟把那些饭一粒不剩的吃光了……
等尸体吃完饭,瘫软的尸身竟然慢慢膨起,虽然面目还是可怖,但至少看起来正常多了。
梅婆婆交代老王头的家人,让他们隔天就把尸体拉出去埋了,封棺的时候得用公鸡血刷一遍棺身,然后再能下坑入土。
见事情已经处理好,围观的村民也都跟着散了。
临走前梅婆婆拉住了我,随和的问道:“汀月,我出村的这几日,你一切都好吧?”
我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从她那儿抽回了手:“没事,我……一切都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梅婆婆摸了摸我的脸,布满皱纹的眼周带着微笑,“回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来找婆婆。”
“嗯,谢谢婆婆。”
我勉强笑着跟她道了别,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异样,赶紧匆匆回家去了。
夜深人静,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柳妄之哭闹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没来找我茬儿,就已经沾着枕头睡着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
脑海里不停想着老王头身上爬满蛇的样子,有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大脑里盘旋着,如何也挥之不去。
老王头的儿子说他前两日去过后山,但后山上有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梦月是因为抢了蛇珠,所以遭到了山上那些蛇的报复。可老王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被蛇给害死?
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已经满足他们的要求,用自己去还了那所谓的“债”,这才第二日,我隔壁邻居竟然还被蛇给弄死了。
它们到底想怎么样?那个男人……是不是也与这事情有关?
我拉着红绳把脖子上那个黑色薄片给拽出来,一边摩搓,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一股凉意钻进了我的被子里,接着有什么软滑地东西缠住了我的腿,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往我身上慢慢贴过来。
草木的香气越发清冽,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等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突然惊觉枕边竟然多了个人影!我下意识想张口大叫,那人却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了我的唇上,就此封住了我的口。
“嘘,别吵。”男人半个身子覆在我身上,一双挑似桃花的眼盛满了溶溶月色,神情却寡淡得很。
他俯身靠近,薄唇贴着我的耳朵低语,好似醇酒的嗓音带着温热馨香的呼吸,一下填满了我的耳窝。
“昨夜才见过,今日也不必见外。你说呢,嗯?”
大抵已经猜到我还会这样问他,白汀月没什么反应。
他一个翻身侧躺到旁边,单手支着额角,眼里已经恢复了那股子寡淡:“白汀月,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不想重复第二遍。”
“可是那些蛇,还有那天晚上以后村里才开始发生蛇祸……这些你要怎么解释?”我不甘地追问。
“你就这么希望是我?”他一瞬不眨地望着我,光影落在他白玉无瑕的脸上,明明暗暗,“如果真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被这话梗得一阵语塞,想了想,默默咬牙直视着他说:“如果真的是你……你不让林秀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舒心。”
“啧,不仅恩将仇报,还敢威胁我?”白汀月看了我两眼,平躺下来曲着条长腿,抬手捏了捏眉心,“白汀月,你就没发现那夜因为我的出现,你才没被那顶蛇轿抬走?”
“什么……?”我愣了下,猛地撑起身子望着他。
“说得不够清楚么?”白汀月偏头看向我,淡然直叙,“那天我醉酒路过,顺便救了你一命。明白了?”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大。
白汀月说得漫不经心,却瞬间把我砸懵了。
他不就是我梦里那条蛇吗,但后山蛇群驮来的诡异花轿……却不是他派来的?
那这样说来,我和这条醉蛇岂不是阴差阳错又歪打正着,才在偶然的机遇下撞上?以至于欠了他个人情债,所以才会被他缠上?
我整个人怔住了,混乱的大脑在嗡嗡的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蛇珠,和蛇群,还有老王头跟刘大姑……”
“不是我。”白汀月十分随意的把手搭到我腰上,指腹隔着衣服轻轻地摩挲,“白家确实欠了我些东西,但我既选择救你,又何必拿你周围的人泄愤。”
“念在你初犯,我不与你计较,还可以告诉你,这一切另有东西作祟。”他说着身子贴过来,微垂着长睫望着我,眼里没什么情绪,手却顺着腰线开始不安分地往下滑,“不过现在,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谈点别的。”
他说话时鼻尖蹭过我的耳廓,忽然张嘴衔住耳垂,暧昧不明地咬了一下。
“你说呢,嗯?”
……这蛇顶着张清心寡欲的脸,勾起人的时候竟也面不改色。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实在太过嚣张,我话到嘴边又猝不及防地憋了回去,忍不住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偏头避开他的目光,脸颊和耳根在黑暗中不争气的红成一片。
白汀月难得低声笑了下,随后一个翻身覆上来,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我,含着草木香气的唇湿润地吻了过来……
不过多时,屋外起风了。
一声凄厉的猫叫骤然划破了夜的宁静,窗外淅淅索索的声音伴随着拖沓沉重的脚步越发靠近,房间落了帘子的玻璃窗上,慢慢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恍惚之中,我无意瞥见了那道影子,神色顿时一惊,指甲一不小心用力挠在白汀月线条匀称的背上。
“柳……唔?!”
白汀月不动声色地停下动作,在我惊叫前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竖在唇前,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十分配合的安静下来。
窗外的人影晃了一下,本该是嘴的地方像蛇一样吐出分叉的信子,紧接着,一个怪异得如同锯子割木的声音,紧挨着窗边阴森幽怨地响起。
“白汀月……白……汀月……”
“时候到了……来……跟我来……”
不寒而栗的恐惧一点点浮在我的瞳孔里,浑身汗毛瞬间根根竖了起来。
屋外站着的那个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死后被我用香灰封了窍的刘大姑!
梅婆婆说了,那两具消失的尸体今夜定会自己寻回来,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不去王家也不去刘家,竟是跑到这儿来找我!
刘大姑一声声的在窗外叫着我的名字,我发凉的手还搭在白汀月身上,控制不住微微地抖。
白汀月仍然覆在我身上,保持原来的姿势把我搂在怀里,察觉到我在微微发抖,便用被子把我裹起来,低头在我眼睛上亲了一下:“别怕,我在这它进不来。你就老实待在屋里,天亮前不要踏出白家大门。”
过了半晌,刘大姑突然噤了声,嘴里嘶嘶吐着那根“蛇信子”,僵硬缓慢地转动身子,一步一摇地离开了窗边。
这一闹显然没了兴致,白汀月冷着脸撤出去,安静地站在床边整理好衣服,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了。
这番惊吓着实把我吓得不轻,那未尽的风月之事也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心脏还揣着余悸不安的跳动着,像是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今晚白汀月不在这儿,我会怎么样?哪怕枕下还压着那瓶黑狗血,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翻身时触碰到身旁残留的一点温度,心绪更是复杂几分,我把脖子上挂着的蛇鳞紧紧攥在手里,睁着眼望着窗外,硬是捱了一夜。
天光大亮时,夜里萧条的风早就停了。
我迫不及待地起了床,随便洗漱收拾一下,拉开家门直奔刘大姑家。
刘家的屋子还亮着昨夜的灯,老远就听到那只黑狗在后院里吠叫。
顾不得敲门,我推开篱笆径直走向院内,恰好碰见刘家小儿子从低着头屋里出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像是着急着出门。
我拦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声,少年抬起头来,顿时露出了点喜色:“白姐姐你来得正好,我妈她回来了,我正赶着去请梅婆婆过来。”
“回、回来了?”这话说得怪诡异的,但我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速去找婆婆,自己则打起精神,顺着院子绕到刘家后门。
刘家的女儿和女婿远远站在门内,那只黑狗守在门边朝着后院不停吠叫,我抬眼望去,便见外面那棵老枣树下,整整齐齐横着两具腐尸。
左边那个蓬头垢面、肤色蜡黄干枯的是刘大姑,右边那个被咬得头都掉了的,看样子应该是老王头。
“这俩东西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我折回屋内,向刘家女儿询问情况。
刘大姑的女儿说:“昨、昨晚上我们刚睡下不久,就听见这黑狗发了疯似的一直叫,我老公连忙下去查看,就见到那、那具男尸浑身爬满蛇,直挺挺地站在我家门外!”
“别提了,简直太吓人了。”刘大姑的女婿接过了话茬儿,“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眼睛嘴巴里全是蛇,整个人就像是被蛇撑起来似的,吓得我门也没关直接就跑回了楼上。”
我望着老王头那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尸体,忍不住一阵恶寒:“那后来呢?”
“后来我听动静,那东西应该是进屋了,这黑狗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嗷嗷惨叫。”
“我和我老婆急啊,可是又不敢下去看是什么情况。再后来没过多久,我听到楼下王老伯在痛苦嘶嚎,这黑狗的叫声突然变得有了底气,接着就是一顿撕咬和惨叫,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消停。”
“等今早我们再下来看的时候,就看到王老伯的尸体倒在门外,头被这黑狗咬掉了,我丈母娘的尸体就躺在他边儿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大姑的尸体昨晚是跑到了我那儿,老王头的尸体却在刘家。
这俩东西已经不是普通诈尸那么好对付,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把他们一并收拾了,还弄到这儿老老实实躺着的?
“唔……?!”
冰凉的薄唇欺了上来,呼吸却是炽热的,带着草木清冽的香气,混着淡淡桂花酒的味道。
男人微眯着眼,紧紧将我箍在怀里,溶了青山远水的眼波里漾着几分醉意,某一刻恍神间,似乎在他的眼底望见了一抹温柔绵长的浓情。
我仰着头被迫接受着他的吻,明明滴酒未沾,却被他口中桂花酒的余香勾出了些许醉意,整个人头晕目眩,浑身发软,隐约间仿佛也跟着逐渐微醺。
他握住我腰身的手慢慢开始游移,细碎的吻贴着脖颈曲线一路往下。
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撑在他胸膛推拒的两只手突然被他拢在一起,顺势往上一拉,轻松反扣在头顶上。
“别动……”男人伏在我颈窝里低低地喘气,馨香滚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脖子上,烫得灼人,“都多久了,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回来……”
莫名其妙的话语在我昏沉的脑袋里漂浮着,忽然身子一疼,所有呜咽刹那间都被他再次覆上的薄唇吞入腹中。
被树梢打碎的月光在林间摇晃起来,一夜荒唐惊雀,草木无眠……
……
再睁眼时,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至于怎么回来的,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浑身酸痛得像是被碾碎又重组了一样,身下传来难以忽略的不适感,让我忍不住拧眉咧嘴,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嘶,也太疼了,这怎么弄的……?
对了,昨夜……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强忍着痛撑着身子坐起来,两手慌张地拉开衣服一看。
只见白嫩细滑的肌肤上落满斑驳的红痕,光光只是瞅了一眼,就吓得我赶紧捂住衣领,心脏不安地突突直跳。
昨夜零碎的记忆慢慢涌出,男人散发草木清香的头发,漾着阑珊醉意的眼,含着桂花酒余香的唇,以及那把醇酒般的嗓音……
原来不是梦。
那这么说来,昨夜自己是被一条蛇变成的男人……
想到这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双手下意识抱住胳膊,手腕突然触及衣服上的一片冰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红绳吊坠。
红绳编织得很精致,穿着一块漆黑光亮的片状物,摸上去触感光滑细腻,还透着丝缕清凉。
正打算仔细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突然就被门外传来的吵闹声拉去了注意力。
“呜……我不想活了!这要我以后怎么见人啊!呜呜……”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呜……我不管,今天就是天塌了,你们李家也得给我们梦月一个交代!”
客厅里,白梦月和她妈妈抱在一起嚎啕大哭,那个男孩儿和他的父母站在旁边,脸上表情各有各的难看。
“唉,这……”男方妈妈面露难色,弯下腰来去拉她们母女,“你们还是先起来吧,事关两个孩子,咱们再好好儿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男孩儿上前拦住他母亲,情绪愤慨地说,“妈,要不是白梦月约我出去说有要紧事告诉我,我也不会跟着她去后山,更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皱着眉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梦月,掩饰不住眼里的厌恶,“我就直说了吧,我喜欢的一直是白汀月,哪怕你们逼我,我也绝不答应娶白梦月!”
说完他也不给大家缓和的机会,直接扭头就往门外走。
什么情况……?
平时我总看到梦月跟在李珩身后,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儿呢。李珩和我虽是同班同学,但我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我?
我被这对话小小震惊了一下,见李珩往这头路过,赶紧躲到墙后。
“呜……李珩!你别走啊李珩……!”梦月哭喊着去拉李珩的裤腿,结果伸出去的手拽了个空,人趴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满面。
“够了!”我爸坐在椅子上,拳头用力捶了一下桌面,“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彻底吗!”
“爸爸!这都要怪白汀月!呜,要不是她……”
“你给我住嘴!要不是你姐姐,你现在早就没命了!”
李珩怎么样与我无关,眼看我爸和梦月吵了起来,为了不让事情闹得更难看,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从转角走出客厅。
“爸,我没事。”
听到我的声音,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就像是白天见鬼了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去……”后娘惊得睁圆了眼,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她张开藕臂护着白梦月,生怕我会把她怎么样。
“汀月!”我爸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想伸手碰我被我躲了一步,脸上神色一愣,继而恢复了激动,“汀月啊,你回来就好,人平安就好啊……”
没有人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也努力忽略身上的不适感,僵硬地扯着嘴角,对那一切缄口不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接着有人在村道上敲着盆,边跑边喊:“来人啊!救命啊!老王头被蛇给吃了!”
一听到“蛇”这个字眼,我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
老王头就住在我家隔壁,既然梦月的事今天解决不了,我爸就提议暂时把事情放下,先一起过去隔壁看看。
刚一进王家院门,就看到他家院子里围满了村民,老王头的老婆瘫坐在地上,朝着后院的瓜棚哭得撕心裂肺。
我顺眼望过去,远远看见瓜棚下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浑身衣服破烂不堪,尸体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的脸已经开始腐败溃烂。
无数条活蛇从棚子上倒挂下来,歪歪扭扭地爬满了他身上,从他凹陷的肚子钻进去,又从张开的嘴巴里游出来。
而老王头像是一只漏气的皮球一样,双眼惊恐的睁着,四肢承大字张开,发福的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油腻塌软。
“呕——”
后娘和白梦月看完就在旁边吐起来,我胃里翻江倒海很是难受,但看着王婶儿哭得那么惨,就硬忍着没干呕。
“真是受不了。”梦月拍着胸口压惊,皱着眉一脸厌恶,“这姓王的,活着的时候三天两头翻墙来咱家浴室偷窥,现在死了还要继续恶心我们,真是够晦气的……”
“可不是嘛,亏心事做多了,就是没什么好下场。”后娘分了张纸巾给梦月,自己则捂住口鼻,不敢再往那边看。
我瞧着周围还有其他人,这种话被别人听见可不太好,赶紧抿了抿唇,悄声对她们说:“还有旁人在呢,你们不舒服不如先回去吧。”
我已经很小声了,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我,突然指着我张口就骂:“你这个蛇伢女到这里来干什么?凡是有你在的地方,就净出些邪门事儿!”
“呀!她怎么来了,这些蛇不会也是她引来的吧?”
“谁知道呢,昨天她家里才出了事,今天就到了隔壁老王头家。说不准这些蛇本来是找她的,没想到走错了门,连累了人家老王头。”
平日最爱嚼舌根的刘大姑也在,她可不会放过这种热闹场面,见状便站出来,提高音量吆喝道:“哎哟都快别说了,白家那丫头是你们能议论的吗?当心她一个不高兴,回头就让这些蛇也来咬死你们啊……”
大伙儿一听,反而更来劲儿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在嘈攘的小院里响起,有人说得激动了,还往地上啐口唾沫。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经历了不少,明明事情与我无关,却总有人会赖到我这个“蛇伢女”头上。
后娘和梦月早就避开了我,父亲瞥了我一眼,假装转过头去咳嗽。
我看了一眼旁边装盲的家人,脚步开始一点点往后挪动,想要和以前一样,默不作声地退出这道门外。
还没走两步,忽然有人在我后背拍了一下,接着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跟着在我身后响起。
“都吃饱了撑的吗,一个个没事干都围这儿来看死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转身回过头去,就见一位身着藏蓝布衫的独眼老妇,杵着拐杖慢慢走进院子。
“婆婆,您来了。”我礼貌的打了招呼,走上前搀扶着老妇。
老妇一眼盲瞎,一眼浑浊,枯槁的手在我小臂上拍了拍,低声对我说:“汀月别怕,跟我一起过去。”
我对蛇还心有余悸,本来不想掺和这事儿,但婆婆已经开了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道:“好,那我扶您。”
村邻们看见老妇来了,纷纷主动给她让道儿。
老头王的儿子拨开人群跑过来,对着老妇就是一跪:“梅婆婆您可总算来了,求您快去看看我爸,他……他被蛇给吃空了!”
梅婆婆皱起苍老的眉,浑浊的独眼往挂满蛇的地方看去,对他道:“别急,先跟我说说老王头死之前,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的身体实在靠得太近,刘芳芸身上那股特有的草木冷香在周围萦萦绕绕,温热的呼吸落在颈窝里有点痒,被他碰过的地方都逐渐泛起一阵酥软。
身后厨房的大门是敞开的,我在他怀里挣又挣不脱,生怕被别人看到,只好用手肘往后怼了一下,红着脸侧头瞪他:“干嘛呀,咱们有话好说行吗,你别老动手动脚……”
刘芳芸搂着我的腰,低头贴着我的后颈亲了一下,语气有些散漫:“行。那说吧,你想怎么谢我。”
……这人嘴上答应得挺好,身体倒是越贴越紧。
我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心一横,厚起脸皮耍赖:“啧,不就是帮我剥了几颗虾嘛,大不了明天我也给你剥,这样可以了吧?”
这话忽悠得确实有点明显了,刘芳芸垂眸瞥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手却稍微使了点劲儿,往我腰上捏了一把:“想得倒挺美,我又是给你收拾那两个脏东西,又是替你撑面子,忙活半天,你就给我剥个虾?”
我被他捏得浑身一激灵,听清他说了什么,顿时扭过身诧异地看着他:“那俩东西真是你弄回来的啊?”
见他默认,一激动脱口而出:“大仙,你可真是个好人!”
那两个脏东西应该就是蛇彘,所以昨天刘大姑离开以后他也跟着没了影儿,还真是帮我解决棘手难题去了。
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那位显然心情不怎么愉悦,他弯下腰,两手越过我的身侧撑在洗碗池边上,把我圈在他身前,冷淡地挑了挑眉:“所以呢,想好怎么谢我没有?”
话题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这个点上。
我靠在洗手池边抬脸迎上刘芳芸的目光,白炽灯的光晕从身后落下,连同他眼底那颗漂亮的红痣,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
“我……我……”视线滑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被他亲吻时那种馨香温软的触感,察觉到他也在低头靠近,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往后仰着头说,“我想好了!我请你喝冰可乐!”
刘芳芸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眯起。
正当我以为他要冷脸发作的时候,他忽然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住了我的唇,然后抬手拍了一巴掌,转身就往门边走。
“喂,你、你去哪儿啊?”我用手背往唇上蹭了一下,结果蹭了一脸洗洁精。
刘芳芸回头望着我,身上有种漫不经心的散漫:“不是要请我喝冰可乐么?”
夏日闷热的风卷过树梢,蝉声与虫鸣忽远忽近,喧嚣吵闹。
都说春种秋收冬来藏,而夏季则适合空出来玩耍休憩,就连这个季节的村子,也要比往常闲适许多。
小卖部里的风扇悠悠转着,老板坐在电视机前盯着屏幕,啃着手里的西瓜,时不时跟着节目发出两声爆笑,空气里都是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儿。
我从冰柜里拎出两瓶汽水,把钱顺手放在柜台上,又从旁边纸盒里翻出开瓶器自己开了盖儿,往里头插上吸管,一手一个拿着走人。
大概是最近村里出了事,村道上也没什么人散步,我刚出小卖部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修长的身影。
昏黄的路灯在夜里亮着,小虫不知疲倦的围在灯下。刘芳芸避开灯光站在树荫暗影里,线条匀称的手臂垂在身侧,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他指间亮着。
“刘芳芸。”汽水瓶上起了层水雾,慢慢淌到我手心里,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
刘芳芸侧着半边身子望过来,头发被路过的风拂起,看不清什么神色。
他抬手把那点光亮凑到唇边,淡红的火星在疏影里亮了亮,我这才发现,那是他夹在指间的一支烟。
说不出是诧异还是震惊,或者两者皆有,我把汽水递过去的时候愣了下,然后故意打趣儿道:“大仙,您竟然也会抽烟啊。”
刘芳芸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雾,随手把烟掐灭,从我手里把可乐接过去:“大仙会的可多了,要不抽空都领教一下?”
俗话怎么说来着,还真是打蛇随棍上。我难得跟他开个玩笑,这人竟然又借机戏弄我。
呵,真是条坏蛇。
我在心里骂完,脸上却扯着嘴角笑着说:“不了吧大仙,我好奇心不怎么重。”
刘芳芸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轻笑一声,转开头喝他手里的那瓶冰可乐。
四周很安静,不远处池塘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蛙声。
我衔着吸管吸了两口瓶子里的橘子汽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刘芳芸,你上次的话还没说清楚,能不能告诉我,后山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今晚的村子太惬意了,如果可以,我真想让这份惬意一直保持下去。
但前提是,后山那些作怪的东西必须得到解决。
刘芳芸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蕴满水汽的可乐,没什么情绪的说:“白汀月,这事儿不是你能处理的,你最好不要再掺和了。”
“那你呢?”我晃了晃瓶子里的汽水,掀起眼看向他,“如果有你帮我呢?”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潜意识认为这条蛇会出手帮我。
但不试探一下,又怎么知道他昨天替我解决蛇彘,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呢?
果不其然,刘芳芸没什么反应,他垂着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在树影下看着我,神色变得有些疏离:“白汀月,我帮你这次,是因为你还得跟在我身边还债。其他的人或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被他这话说得一怔,一时竟找不出理由反驳,更别说试图游说了。
真是糊涂得可以,不过同床共枕过几次,又多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一时忘了,他原本是条蛇呢?
蛇之本性,不就是冰冰冷冷,又怎么能奢望他能体会人心的温度?
捏着汽水的手指逐渐泛白,冰凉的触觉浸透指尖,我逃似的躲开他的视线,紧抿着唇道:“那这债,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我?”
刘芳芸沉默了一下,把最后一口可乐喝掉,挑起眼淡淡道:“与其问我这些,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是你被扔到后山,又为什么是你去还这债。”
我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很快又移开了:“还不是拜你所赐,让我成了所谓的蛇伢女。当年你大发慈悲放了我爸一命,我就得替他来还这个债。”
“是这样么。”刘芳芸笑了,眼底没什么情绪,“那我告诉你,你们白家欠我的远不止这点。白汀月,你就做好这辈子都跟着我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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