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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草根逆袭之路刘玉婕张俊》精彩片段
张俊点头道:“危机,也是转机。不过这一次,一医院还只抓了几个科长。没有位置空缺,也就无从调整人事啊!”
这就是在指点蒋昌兴了。
只是不知道蒋昌兴听不听得懂?
“喔,是啊!我就不相信,那些人的屁股干净得了?”蒋昌兴是个人精,顺着张俊的话说道,“只要严查,肯定能查出问题来。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结果连这里面都出了问题,那害的可是人命!”
张俊点到即止,不能再多说。
吃过饭,蒋昌兴去结账的时候,果然打了五折。
蒋昌兴等都吹捧张俊,说张秘书面子就是大,在西暖阁餐厅,打五折这样的优惠,只有厅级以上的干部才能享有。
张俊哦了一声,心想这店还真有些底气。
只给厅级以上领导办至尊卡,也显得这些卡片的稀有,要是泛滥了,也就不值钱,显不出持卡人身份的尊贵。
伍国光笑吟吟的送张俊他们离开,不停的说着欢迎再次光临。
和蒋昌兴等人分别后,张俊骑着车回家,经过一个公交站时,看到站台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旁边立着一块招幡。
张俊骑了过去,又退回来,停下单车,推了推那个人,喂了一声:“算命的!”
长椅上躺着的人,正是前几天给张俊看相的那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伸了个懒腰,口中念念有词:“做梦吃饭不充饥,哑巴做梦总不提,竹影扫尘尘不取,纸糊马儿不能骑。”
张俊笑道:“算命的,你还认得我吗?”
算命先生揉了揉眼睛,定定的看了看他,说道:“时来运转喜悠悠,一切烦恼从此休,万般通达皆如意,向后诸事不犯愁。你发达了吗?”
张俊哈哈笑道:“算命的,你还真有些本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发达的?”
“嘿嘿!”算命先生挥了挥手,说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张俊掏出一百块钱,放在他手里:“这是给你的算命费用。”
算命先生捏着钱,感叹的道:“好啊,好啊!我只收你五块钱,你却肯给我20倍的报酬!”
张俊问道:“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不回家呢?”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的道:“自己点火和点灯,自己说话自己听。一生运蹇多危厄,回想过去在梦中。”
说完,他又躺下呼呼大睡。
张俊怔了怔,心想此人也是个在红尘中打过滚来的高人。
他转身要走,算命先生忽然又喊住了他:“且慢走!同志,看在你如此大方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句话,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张俊扭头看着他,问道:“老先生,你还有什么指教?”
算命先生看着天上的星星,右手三指捻了捻,神神叨叨的说道:“先生不是等闲人,龙跃于渊屈可伸。只是水浅遭虾戏,一朝飞腾上青云。命恨姻缘不到头,此生应有断弦忧。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佳人共白头。”
张俊正要说话,又听算命先生说道:
“谋事成而又成败,不如守拙正为高。顺风江上满扬帆,未料江心有石滩。高谓轻舟易行,谁知车折其辐。”
说完,老先生又躺下,呼呼大睡。
能像他这样随遇而安的人,也算活得自在。
张俊记住那几句话,仔细思量,不得其解,便先行回家。
一进门,要不是看到妻子刘玉婕在家,张俊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客厅里面坐满了人,有人没有座位,便站在一边。
刘玉婕满面俏红,脆声喊道:“张俊,你回来了!”
张俊骑车前往中医研究所上班途中,总觉得身边少了样东西,一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带。
像他这种在单位被边缘化的人,其实也没有谁会打电话找他,但手机不放在身边,又似乎少了个东西,浑身都不自在。
他看看还有时间,便掉头回家取手机。
张俊住在省人民医院的家属院。
妻子刘玉婕在省人民医院当护士长,医院福利待遇高,这套房子是她单位的集资房。
张俊在楼道下面停好单车,爬楼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俊心头。
刘玉婕昨天晚上值夜班,白天在家里休息。
张俊清楚的记得,自己离开家门时,门并没有反锁。
这才十几分钟时间,刘玉婕为什么要起床反锁房门?
他脑子嗡的一声响!
张俊隐约听到过风言风语,有人说刘玉婕和副院长周文斌的关系非同一般。刘玉婕只有医专学历,却在参加工作十年时间里,快速的晋升为高护、护士长,都是因为得到了周文斌的欣赏和青睐。
张俊本人虽然有研究生学历,却一直在研究所里坐冷板凳,进单位时是没有实权的副主任科员,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提升。而他带过的几个徒弟,现在都和他一个职级了。
还有人传言,说刘玉婕之所以不和张俊生儿育女,就是为了讨好周文斌,害怕怀孕生子期间不能和情人约会,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周文斌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另一幢楼房,离张俊家只有三到五分钟路程。
张俊以前并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但面前那扇打不开的家门,却让他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屈辱和痛苦。
他的手停留在钥匙上,钥匙还插在锁孔里。他想拔腿离开,当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找个地方好好的醉哭一场。
但男子汉的尊严却又让他失去了理智,愤怒得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只想择人而噬。
就在张俊进退维谷之际,里面传来自己手机清脆的铃声。
随即,里面传来妻子说话的声音:“是我老公的手机,他又忘记带了!我看下是谁打来的,谢小雅?是他单位新来的同事,现在跟他当徒弟,他跟我说过。”
另外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你那个男人,无能得很哪!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干脆你从了我吧?”
张俊听出来了,正是周文斌的声音!
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浓眉大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刘玉婕曼妙的笑声响起来:“周院长,你别开玩笑了!你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女儿今年大学要毕业了吧?你别这样,我老公等下回来取手机呢!”
周文斌哈哈笑道:“我才不怕他!没出息的东西!这辈子也混不出个名堂来!你和他离了婚,我养你!”
听着奸夫淫妇的对话,张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想把钥匙从锁孔里扯出来,慌忙中却怎么也拉不出来,越是用力,越是打不开锁,反而不断的转动锁芯,发出响亮的声音。
那声音有如静夜雷鸣,听起来格外清晰!
里面的两个人听到响声,立刻噤了声。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
刘玉婕站在门口,轻抚脸颊,嫣然笑道:“张俊,你手机忘拿了吧?刚才谢小雅打电话给你,我没有接。”
张俊走进家门,表情冷酷得吓人,妻子那张貌美如花的脸,此刻也有如蛇蝎一般可憎。
周文斌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风流潇洒和意气风发,有些畏怯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挥了挥手,说道:“玉婕同志,那我先走了,刚才那个事情,我们稍后再讨论。”
张俊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而起,像蚯蚓一般。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猛然挥出一拳,狠狠的砸在周文斌的面门。
周文斌五十岁左右年纪,身子虚胖,哪里经得起这一拳的击打之力?身不由己的往后摔倒在沙发上。
张俊咬紧牙关,目眦欲裂,左右勾拳犹如雨点一般落在周文斌身上。
刘玉婕吓傻了,双手掩住脸,发出凄婉的尖叫声:“张俊,你打周院长做什么?你快住手啊!”
周文斌的眼镜被打落在地,脑袋被打成了猪头,仓惶之间夺门而逃。
刘玉婕拉住还要追打出去的张俊,哭泣道:“你疯了?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打了他,是不是想让他开除我?”
张俊冷笑一声:“刘玉婕,你干的好事!被我抓奸在家,你还有脸替他说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样的老婆!”
刘玉婕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而她那傲人的胸,当初正是最吸引张俊的地方,也是婚后最让张俊迷恋的所在。
但此刻,张俊却觉得这个女人,连同她娇美的身子,都无比的肮脏和丑陋!
刘玉婕却是振振有词,咄咄逼人的质问道:“张俊,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和周院长在家里谈工作,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做!抓奸是要在床的!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我?”
张俊感觉三观震碎,世界重构,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坚守的底线,也没有谁值得他付出一生的忠诚。
他扬起拳头,怒眉横目的道:“你们都反锁门在家里了,你还想要什么证据?非得在床上才算吗?”
刘玉婕忽然往沙发上一趴,嘤嘤的抽泣起来:“我容易吗我?我在上司面前不得端着小心啊?他来我家里谈事,我能不放他进来吗?我去给他泡茶了,也不知道他把门反锁了!他刚来三分钟,真的!你相信我。”
她曼妙的身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这具完美的女人身体,曾经让张俊无比的沉迷和骄傲,老家人也都说他娶了个城里的天仙美女,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德。
刘玉婕抹着眼泪,哽咽难言的说道:“我对天发誓,我刘玉婕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承认,我利用了周院长对我的喜爱,在单位谋取了职位和福利,这都是职场上的正常交际!我并没有让他得逞过!张俊,你要相信我,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你要是有能力给我好的生活,我用得着奉承他吗?”
看着梨花带雨的刘玉婕,张俊却提不起一点怜悯之心,愤恨的说道:“对,我无能!所以,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好在我们还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牵挂!明天民政局见!”
丢下狠话后,张俊抄起茶几上的手机,径直走出门去,同时将房门用力的带上,似乎要和过去的一切做彻底的告别。
厚重的防盗门在他身后发出哐啷的巨响。
张俊发疯似的踩着单车往前冲。
忽然哐啷一声,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爬起来,推起单车,发现车链子掉了。
张俊重重的踢了几下单车,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
人倒霉起来,连一辆单车都来欺负他!
张俊泄气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一道流星划过!
白天也有流星。
但只有亮度够强的流星,才能被人肉眼看到。
“先生,先生!喊你呢!”一个苍老油滑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俊扭过头,看到街边树阴下,摆着一个相命小摊。
清瘦的老道士朝他招了招手:“先生,看个相吧?你要走红运了啊!”
张俊呸了一声:“骗鬼去吧你!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老婆出轨,我又摔了一跤!我快到而立之年,一事无成!父母含辛茹苦、省吃俭用,供我读完了研究生,我却无以为报!你还说我走红运?可见你看得不准!”
老道走了过来,拍了拍张俊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正所谓,否极则泰,小往大来。你只需要安之若素,不出三天,东方必定有好消息传来。”
张俊一看时间,上班快要迟到了,便爬起身,装好单车链子,一边上车,一边说道:“我谢谢你了啊!我要是真的升了官,发了财,我再来给你算命的钱!”
老道在后面喊道:“记住了,你欠我五块钱!”
张俊来到单位,往自己的办公桌上一坐。
他脑海里复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拿不准妻子和周文斌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刘玉婕如果不是想利用周文斌手里的那点权势,又怎么会被人惦记?那狗东西还敢追到家里来求欢?
娶妻求淑女,刘玉婕已经不再适合当他的妻子。
这个婚,必须离。
权力!
这该死的权力!
张俊不缺学识,不缺才华,唯独缺少的就是权力。
他清冷的目光,扫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
高大的梧桐树啊,何时才能引得凤凰来?
“咳!”办公室主任孙全走了过来,敲了敲张俊的桌面,打着腔调说道,“张俊,我让你写的那篇中医理论的技术文章,你写好了吗?”
张俊一脸不愉快的道:“主任,不是说好了七天交稿吗?”
孙全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沉声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还没写好?你干什么去了?亏了你还是研究生呢!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
张俊正在气头上,霍的起身,瞪着孙全:“研究生怎么了?研究生是做科学研究工作的,不是在办公室里替你执笔写官样文章的!”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惊讶的看着张俊,这个一向老实巴交的高才生,平日里都是文质彬彬,习惯了逆来顺受,今天怎么敢忤逆主任大人?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哟嗬!”孙全气得发抖,指着张俊的鼻子道,“反了你!你还敢跟我顶嘴了!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信不信我把你发配到药房去值夜班?”
张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冷笑一声:“行啊!我倒喜欢去中药房工作!那里的草药香气,远比这办公室里的乌烟瘴气来得舒坦!”
他新来的徒弟谢小雅,走过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道:“师父,这可是孙主任。”
张俊扫开谢小雅纤长的手臂,横眉冷对孙全,傲然的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你今天得了势,你压我一头,就不怕我时来运转吗?”
孙全抚摸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地中海发型,纵声笑道:“就凭你?你一个农村来的乡巴佬,你不就多读了几年书吗?在这省城之地,你有个屁的背景?没有背景,你凭什么往上爬?你这辈子也休想咸鱼翻生!”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干什么呢?”
办公室的同志们,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然后全部坐端正了,喊道:“所长好。”
来人正是中医研究所的所长吴国权。
吴国权走过来,沉声问道:“孙全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孙全跟见着组织似的,气急败坏的嚷道:“所长,你来得正好,我吩咐张俊写篇文章,他左推右拒,就是不肯写!我说了他几句,他非但不道歉,还胆敢顶撞我!”
吴国权严厉的道:“孙全同志,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没有背景就不能升职了吗?张俊同志祖籍是乡下不假,但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村出来的?你不要看不起农民兄弟!”
孙全很是讶异,所长今天的态度不对劲啊!
以往吴国权虽然没有刻意打压张俊,但也没有重用此人,因为张俊不会溜须拍马,也不会请客送礼,只知道埋头干事、低头写字,这样的人,学识再高,才华再逆天,在单位里也上升无门。
今天吴国权明显有偏帮张俊的成分。
这是怎么回事?
受到了所长的批评教育,孙全点头哈腰,不敢说半个不字。
吴国权转过身面对张俊时,脸色变得和蔼可亲,脸上的皱褶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样子的所长,张俊还是头一回见,很是不解的问道:“所长,有事?”
吴国权呵呵笑道:“张俊,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张俊答应一声,心想多半要挨批,甚至要做好下放中医院药房值夜班的准备。
他跟在吴国权身后,亦步亦趋的走。
此刻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脸色淡定的看不出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挫折和失败。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怕他怎的!
还有什么比今天的事情更惨?
反正也不求着他们升职,人到无求品自高!
来到所长办公室后,吴国权笑眯眯的请张俊坐下,他则十指交叉,将双臂放在桌面上,含笑问道:“张俊同志,你和分管卫生工作的马副省长是什么关系?”
张俊微感诧异,很不习惯一向板着脸、高高在上的吴国权,居然用这种笑脸跟自己讲话。
他如实回答道:“吴所长,我不认识马副省长。”
吴国权显然并不相信张俊的话,歪着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笑眯眯的道:“马副省长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让我通知你,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他有事找你。”
张俊心想,我和马副省长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他找我做什么?
省府大院。
张俊还是第一次来。
大门有栏杆挡路,小门有警卫执勤。
张俊骑着车到小门前,被门口笔挺威严的警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警卫问。
“同志,你好,马副省长召见我,我是来找马副省长的。”
“到那边登记。”警卫直挺挺的朝门卫室指了指。
张俊推着车来到门卫室,站在一个小窗口前,朝里面说道:“你好,同志,马副省长召见我,我是中医研究所的张俊。”
里面的人扔过来一个登记簿。
张俊一一如实填写,递了过去,问道:“同志,我可以进去了吗?”
“身份证看一下。”
“给。”
“工作证。”
“有。”
“你给马副省长办公室打个电话,那边同意了,我才能放你进去。”
“同志,我不知道马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
“那你接到谁的通知过来的?”
“马副省长打给我们单位领导,领导通知我,让我来的。”
“那你打给你领导,问到电话,再打给马副省长办公室。”
“你这里有没有马副省长的电话?”
“这是流程。我们不能随便透露领导的电话。”
连串繁琐的手续,整得张俊一点脾气也没有。
张俊心想,明明是马副省长要见我,结果还把我整烦了!
他很想掉头就走,不鸟那个马某人了,想了想还是忍气吞声,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
门卫室有电话。
张俊记得所长吴国权的电话号码,当即拨打过去。
吴国权倒是很好说话,把马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了他。
张俊暗暗记牢了,并掏出自己的电话本来,把号码记在上面,然后再打给马副省长办公室。
“喂,哪位?”接电话的是个青年男人的声音,看来并不是马副省长。
“您好,我是中医研究所的张俊,我们吴所长通知我,说马副省长召见我,我现在就在省府门卫处,请您跟门卫说一说。”
“好的,请你把电话给门卫。”
张俊把电话递给门卫。
门卫接过电话时,脸色还是刻板严肃的,但听到里面人说话后,立马喜笑颜开,笑呵呵的道:“好好好,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对张俊道:“你进去吧!”
张俊还想问一问怎么走,但是门卫举起报纸遮住了脸,同时翘起了二郎腿。
他只得推着车进来。
好个漂亮的所在!
高墙大院,五六十年代的苏式构造,满目葱葱郁郁的绿植,宽阔平坦的道路,鸟语花香的环境,比市里的公园还要优美。
如果能在这里工作,那该多好?
张俊感叹了一番,看着眼前那一幢幢差不多高大的楼房,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在旁边的停车棚锁好单车,凭着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往左边的一幢大楼走过去。
到了门口,他也看不到什么条牌。
正好门口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二十岁出头,面容姣美,身态婀娜。
这大院里的工作人员,长得真不赖!
张俊喊道:“同志,你好,请问马副省长办公室在哪里?”
女子瞄了他一眼,然后顺手往楼上一指,说道:“三楼,楼梯左手边,第三间。”
张俊心知自己蒙对了地方,谢过女子,快步上楼来,生怕迟到了,惹马副省长不高兴。
到了三楼办公室,看到门是虚掩的,张俊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应道:“请进。”
张俊推门而入,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白无须,看着挺斯文。他知道此人多半是马副省长的秘书,便说道:
“您好,我是中医研究所的张俊,请问马副省长在吗?”
“张俊同志,不巧的很,马副省长刚刚接到电话,临时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你要是不忙的话,请到旁边休息室等等,可好?”
“我没什么事,领导的事最重要。”
秘书请张俊来到休息室,给他端了杯茶。
张俊看到旁边有不锈钢茶水桶,跟自家单位的差不多,拧开龙头就有茶水,这是招待普通来客用的,若是尊贵的客人,当然是用开水和茶叶现泡。
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八分。
等人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好在休息室里有报纸,他拿了一份报纸浏览。
有文章看,时间就容易打发。
张俊时不时的看看手表,天气炎热,虽然有空调,但他还是觉得渴,连着喝了几杯茶水,隐隐有想上洗手间的压迫感。
但他怕自己去洗手间的功夫,马副省长正好回来,便不敢擅自离开。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半钟。
秘书下班经过休息室,看到里面坐着的张俊,走过来说道:“不好意思,马副省长还在开会,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要不请你明天再来一趟吧?”
张俊实在是憋不住想要尿尿了,连声说好,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秘书指了指走廊的尽头:“在那边。”
张俊道了一声谢,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请问我明天几点来呢?”
秘书想了想,说道:“还是下午来吧,领导上午的行程都是满的。你下午尽量早一点过来,我给你安排。”
“谢谢。”张俊来到洗手间,放了一泡长长的水,抖了几下身子,终于如释重负般的舒坦了。
走出省府大院,张俊忽然发现自己无家可归。
那个家,他是不想回了。
那个女人,他也不想再见。
他看了一下钱包,还有几百块钱在身上,便来到单位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晚餐也在招待所餐厅解决。
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刘玉婕打来的电话,便掐断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继续埋头吃饭。
手机再次响起来。
张俊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怒气冲冲的道:“你什么意思?别再骚扰我!明天上午离婚。”
电话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师父,我是小雅啊,你怎么了?”
“哦,小雅啊!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我师娘啊?嘻!你和师娘要离婚了?吵架了?”
“是啊!关你什么事?小屁孩子!”
谢小雅才21岁,正值青春芳华,在30岁的张俊眼里,可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子?
“师父,我生气了啊!除了师娘,还有我关心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单位招待所,一个人吃饭!怎么了?你想过来陪我?”
“行啊,我马上过来!”
谢小雅刚考进单位,住在宿舍,离招待所只有一箭之地。
不到五分钟,一道苗条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张俊面前。
谢小雅在柜台买了瓶白酒拎过来,往他对面一坐,甩了甩披肩的长发,笑道:“师父,我们喝一杯吧!庆祝你升官发财又离婚,人生从此走向了康庄大道!”
张俊从桌面上的盘子里翻过两个杯子,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干了,嘿嘿一声苦笑,说道:“我离婚是真的,升官发财?呵呵!我可不敢想。”
谢小雅端起杯子,轻轻的呷了一口,脸上立刻现出两朵红晕,咦了一声,说道:“师父,马副省长不是召见你了吗?难道他没许诺你什么职务?单位里都传开了,说你遇上贵人,被马副省长看中,要飞黄腾达了呢!”
张俊嗤的一声自嘲:“马副省长看中我?谁跟你说的?我都不认识他。”
“师父,你别瞒我了。你要是发达了,可一定要帮我哦!”谢小雅眼神温柔,语气甜美,和平时的高冷完全不一样。
张俊又喝了一杯酒,豪爽的笑道:“好!我要是发达了,我就提携你。”
谢小雅是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又是在大城市里长大,身材窈窕,体态婀娜,冷白皮的肤色,带着些许胭脂红,俏丽不可方物。
她是个高傲的姑娘,自身条件优异,眼高于顶,所长吴国权家的公子在追求她,她也看不上,因为吴公子长相实在寒瘆。
张俊长得人如其名,俊朗阳刚,打从上学开始就有不错的女人缘。
但是现在的女人都很现实,男人长得帅气,只能招女人靠近,却不能让女人亲近你。
谢小雅平时和张俊走得近,但也刻意保持距离,显然是不想擦出爱的火花。
今天的谢小雅却变了个模样,温驯得像绵羊,让男人兴起占有的想法。
张俊遭受婚变,对眼前这个美丽性感的女人,自然会生出几许旖旎的念想。
两人喝完了一瓶白酒,其中大半是张俊喝的。
谢小雅只喝了一杯,展现出恰到好处的微醺娇态。
她扶着张俊来到招待所的房间。
张俊趁着几分醉意,右手勾搭在谢小雅的香肩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香气,未免有些意乱情迷。
他一屁股坐倒在床上,醉意朦胧的看着眼前娇柔秀丽的脸蛋。
谢小雅羞涩的笑了笑,问道:“师父,你今天见到马副省长,是怎么谈的?他让你什么时候去省府上班?”
“没有!”张俊摇了摇手,打了个酒嗝,说道,“我在省府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到他的面!”
谢小雅灵动的双眼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讶异的问道:“啊?不会吧?那你当他秘书的事情呢?”
张俊摇头晃脑的说道:“天方夜谭!马副省长有秘书,怎么可能让我当秘书?我哪有那本事?我哪有那资格?我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马副省长的秘书,少说也得是个科长,甚至要副处长才行。”
“可是我听说,马副省长的秘书出车祸死了,这个事情封锁得很严,新闻上没有报导,那个秘书死在小车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据说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俩正在恩爱,被发现的时候,女人还是赤条条的呢!”
没想到谢小雅消息这么灵通!
同在一个单位,张俊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八卦传闻。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张俊知道机关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但是不管事情是否真实可信,既然被封锁了,就不能乱传,便叮嘱她道:“胡说,我今天都见到马副省长的秘书了,你听说的肯定是谣言。不要在外面乱传。”
谢小雅眨巴好看的眼睛,把张俊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说道:“师父,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宿舍了。”
她的态度又有了一番转变。
当她得知张俊有可能当上马副省长秘书时,表现得格外热络,主动接近张俊,也不拒绝张俊对自己偶尔的触碰。
但听说张俊晋升无望后,又换了一副脸孔,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张俊酒醉心里明,看透了这个女人的玲珑心思,他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然后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张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闻到一股馊味,他耸着鼻子找了找,才发现馊味来自自己身上。
他想到下午要去见马副省长,便回家洗澡换衣服。
家里冷冷清清的,妻子刘玉婕并不在家。
餐桌上留了一张便条,写着:“我转白班,晚上你回来吧?我有话跟你谈。”
张俊冷笑一声,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冲了凉,换上干净衣服,前往单位上班。
单位里的同事,似乎都听说了他的事,纷纷跑过来套近乎,嚷着要他请客。
就连办公室主任孙全,也一改昨日那高傲死板的嘴脸,笑呵呵的问他什么时候调到省府上班?
只因为自己去了一趟省府,得到了马副省长的召见,虽然连面都没见上,单位的同事对他的态度就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张俊再次领略到了权力的巨大影响。
当大家得知他并没有见到马副省长的面时,便又讪讪然的退开,不再围着他。
孙全背负双手,换上严肃的脸色,说道:“那篇文章,你赶紧写完,下班之前必须交上来。”
机关里的人情冷暖,张俊早就司空见惯,哂然一笑。
中午一点五十五分,张俊准时来到省府大院。
这次不用警卫提醒,他自觉来到窗口前办理登记。
今天值班的门卫不是昨天那位,相同的话又问了一遍。
检验完证件后,门卫让张俊打电话给马副省长办公室。
张俊仍旧借用门卫室的电话打过去,可以节省几毛钱的电话费,这年头电话费可贵着呢!
两点整,张俊出现在马副省长的办公室里。
秘书正在泡茶,见到进来,说道:“马副省长还没有到,你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张俊说了声谢谢,问道:“您贵姓?”
秘书把茶放在他手里,笑道:“我叫吴力。”
张俊喝了一口茶,说道:“吴秘书好。谢谢。”
两人正聊着天,门外传来脚步声。
吴力立马起身,恭敬的站到门边等候。
等来人一进门,吴力便喊道:“马省长好。
来人正是副省长马红旗。
张俊放下杯子,起身说道:“马省长好,我是中医研究所的张俊,昨天下午我来找过您,您不在,吴秘书安排我今天过来。”
马红旗长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进来说话。”
进了办公室,马红旗坐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张俊,脸色一缓,问道:“张俊同志,你是研究生学历吧?”
“是的,马省长。”张俊恭谨的回答。
“听说你文采斐然,专业知识扎实,在国家级期刊上发表过不少专业论文?”
“写过几篇,我当时都是胡乱投的稿,很幸运被杂志的编辑所赏识。”
“你很谦虚,不骄不躁,很难得。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我24岁研究生毕业,工作五年了。”
“现在是什么职位?”
“副主任科员。”
“主任科员,还是副的?怎么回事?你这样有能力、有知识、有才华的年轻干部,你们单位怎么没有重用你?”
“这?可能领导觉得,我还年轻,需要多多磨励吧!”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张俊听出点味道来了。
正常来说,马红旗不可能跟他聊这样的话题。
难道真有什么喜事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一念及此,张俊挺了挺腰身,打足精神说道:“革命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管什么样的岗位和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效力。”
马红旗露出一抹赞许的眼光,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张俊同志,你愿不愿意换一个工作?”
一股电流从张俊脚底板直冲脑门心!
马红旗问他换不换工作,可以肯定的是,哪怕不是过来当秘书,肯定也能调动到省府来办公。
张俊在中医研究所干得并不开心,入职以来一直都被边缘化,冷板凳都被他坐热了。
那几个上司的嘴脸,他也早就腻烦。
笑面虎吴国权,冷面阎罗孙全,一个个都看张俊不顺眼,累活脏活全部甩给他干,升官发财的好事都没他的份。
张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特殊的针对,难道就因为自己学历最高?怕我出头?所以要打压我吗?
人的一生当中,能改变命运的机遇,往往只有几个,抓住了就能一飞冲天。
离开中医研究所,进入这座象征本省最高权力的大院来工作,或许是张俊此生最大的机遇!
张俊已死的心,瞬间死灰复燃,犹如春天的禾苗,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他尽量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用平静淡定的语气说道:“马省长,我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机会是马红旗给的,他要感谢和听从安排的,当然是面前这位贵人,而不是组织。
马红旗微微一笑,随即脸色肃然的说道:“我前任秘书出了事故,英年早逝,我很欣赏他,但缘分已尽!可惜!我身边缺个秘书,正好那天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你可愿意过来试试?”
秘书?
马红旗居然真的是要调他过来当秘书!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没这么甜美!
张俊再想稳重,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随着自己的心在轻轻颤抖。
此时此刻,机会难得,他不可能说任何拒绝和客套的话。
领导说你行,你就行,无须谦虚。
过度的谦虚,就显得虚伪和做作。
而且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努力抓住,说不定就再也不会有。
“感谢马省长的赏识和厚爱,我愿意全力以赴,当好您的秘书。我没做过秘书工作,但我可以勤奋努力的学习。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我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多多批评指教,您的求全责备,是对我最大的爱护和鞭策。”
马红旗很满意张俊的稳重,此子看着年轻,但言行举止十分得体,分明是一个可造之材,看来老同学的推荐并没有错。
“张俊同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省府机关不比下面的单位,这里工作繁重,时间紧张,经常需要加班。你结婚了吧?以后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庭,这件事情,你要和家人商量好,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和体谅。”
“没事,我虽然结婚了,但还没有生孩子。”张俊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可以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工作上来。”
“我分管省里的卫生工作,但我本身并不懂医药知识,有你这样专业对口的高材生在我身边,相信可以帮到我不少忙。”马红旗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日历本,问道,“你明天能来上班吗?”
“能!我随时可以过来!”张俊巴不得赶紧调过来。
马红旗把吴力喊了进来,说道:“吴力同志,这几天辛苦你在秘书间帮忙,从明天开始,秘书工作就交给张俊同志来做,你仍然回省府办。”
吴力像是被西游记里的妖怪,被孙大圣施了定身咒,瞬间石化,一动不动。
张俊心想,原来谢小雅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
马红旗的前任秘书出车祸而亡,至于是不是传言中那样,是和女人在车里恩爱而死,那就不得而知。
而这个吴力,只是省府办的工作人员,马红旗只是将他临时调过来用一下的。
难怪刚才吴力并没有跟随马红旗一起上班。
虽然只是临时征用,但吴力显然很想留下来,做事卖力气,生怕行差踏错。
可惜张俊的到来,打破了吴力的幻想。
希望破灭的吴力,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和难过,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强颜欢笑的说道:“恭喜张俊同志,等下我和你做个工作交接。”
张俊答应了一声。
他其实很想问一下马红旗,是谁推荐了自己?但现在又不方便问。
难道是有人看到了自己发表的论文,然后向老同学做了推荐?
马红旗桌面上有两部电话,一红一黑。
黑色电话机为内外线合一的电话机,也称外线电话。
红色电话被称为红机网电话,也被称为红机,属党政专网电话,在我国专指副省级以上的党政领导专用的保密电话。
每台红机都有一个只有4位数的号码,只能与其它同样只有4位号码的电话相连,整个系统经过加密。
虽然手机已经普及,但这个层次的领导,很少用手机打电话,更不会用手机说重要的事情。
马红旗抓起黑色电话的话筒,拨了一个号码,说道:“周康同志,请你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马红旗指了指张俊,说道:“周康同志,这位是张俊同志,是我新选的秘书。他现在的工作单位是在中医研究所,你办一下他的调动。”
周康是省府的副秘书长,是为马红旗服务的,瞥了吴力一眼,微一沉吟,说道:“从外面调个人进来当秘书?咱们办公室里有的是人才,笔杆子、高才生多得很啊!大家怕是要闹意见了。”
马红旗眼皮一抬,浓眉轻扬,冷哼一声:“谁有意见?让他来跟我谈!我的秘书当然是我亲自选,你们还想安排不成?我是分管卫生工作的,办公室里有谁懂医药知识?你说一个!”
周康扯了扯嘴角,无奈的道:“那的确没有。不知道张俊同志现在是什么职级?”
张俊回答道:“我是副主任科员。”
周康一愣,轻轻一笑:“马副省长的秘书,那至少也得是个科长,不然得副处才能配得上。你这职位也太低了吧?”
马红旗沉声说道:“张俊同志现在是副主任科员,工作已经满五年,又是研究生学历,调过来以后,担任省府办四科的科长。以后再酌情擢升。”
周康抹了一把脸,说道:“既然领导做了决定,我没有异议。”
张俊心想,好个周康,都反对四五回了,才说没有异议!
看来这省府大院里面,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一团和气,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激流暗涌!
张俊走出庄严肃穆的省府大楼,心胸舒坦,像是做了一场最美好的春梦,醒过来以后,梦里的一切还在!
他感觉浑身一轻,走路都带点飘飘然了。
时间还早,张俊回到单位继续上班。
他刚走进办公室,就被主任孙全劈头盖脸一顿骂:“我说张俊,你怎么又偷懒了?我让你写的文章呢?你写好了没有?”
张俊淡然回答道:“还没有写完。”
孙全的脾气腾的上来,指着张俊道:“你干什么吃的?你去哪里逛荡了?一个下午不见你人影子!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不想干直接说,让你滚到药房去值夜班!”
张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拗,痛得孙全直发抖。
“孙主任,你有话就好好说,别这么指手划脚的,没有一个领导模样!该我做的工作,我自然会做完,你说好七天时间交稿,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不还没有下班吗?还有,这份工作,我还真的不愿意做了!我明天就走!”
“你、你、你!”孙全骇然的看着张俊,像是不认识似的,抽出手来,恨恨的说道,“你长本事了啊?你敢打我?你要离职是不是?行啊,你打报告上来,我现在就批准!”
张俊冷笑一声,傲然说道:“你算老几?我的工作调动,轮得到你来做主吗?起开!”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还没有完稿的文章来继续写。
即使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他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因为他明白,自己是中医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是在为国家做事,而不是为孙全。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当初也不会挤破头钻进这体制内。
办公室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无不为张俊感到震惊。
孙全气晕了头,用手抚了抚凌乱的头发,咬着牙说道:“我们都听说了,你连马副省长的面都没见着!你还梦想当马副省长的秘书是吧?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张俊懒得理他,只是冷冷的瞥了谢小雅一眼。
他只和谢小雅说过,自己没有见到马副省长,肯定是她八卦出去的。
这女人的嘴,果然靠不住。
谢小雅就坐在他对面,秒懂师父的这个眼神,俯过身来,低声说道:“师父,真不是我说的。”
这时,所长吴国权走了进来,拖长了音调说道:“张俊同志,你怎么把省人民医院的周文斌院长给打了?”
张俊微微一愣,心想这事怎么也传开来了?这机关里,就真的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同事们再次扭过头来看着张俊,都怀疑这高材生最近是不是吃了火药,要不怎么逮谁怼谁呢?
连省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周文斌都敢打?
省人民医院,那可是副厅级的单位。
院长是副厅级,副院长是正处级!
人家不仅级别高,而且手握实权!
张俊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居然敢打正处级的周文斌?
要命的是,中医研究所和省人民医院,都属于卫生系统!
以周文斌的人脉圈子,要整死同系统内的一个张俊,实在是太容易了!
“张俊,你说话!”吴国权脸色铁青的说道,“你堂堂高知分子,怎么可以动手打人?还把人给打伤住院了!”
“哗!”同事们骇然,震惊!
张俊不仅打了人,还把人打得住院!
莫非他是真的不想干了?
张俊却是一脸的冷静,缓缓问道:“吴所长,你听谁说的?”
吴国权严厉的道:“周院长喊我去谈工作,他亲口跟我说的,这还有假?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周院长很生气,要求我们所里严肃处理你!”
张俊埋头将文章的最后几行字写完。
吴国权喝道:“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买点补品,去医院看望周院长,当面向他道个歉!所里网开一面,只给你记过处罚!就不开除你了!”
张俊停下笔,将钢笔套进笔筒里,施施然的说道:“吴所长,我若是见着那老混蛋,我怕还会忍不住捶他一顿!”
吴国权被他的态度气到吐血,板着脸道:“什么?你还想打人?你反了是吧?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就算你是研究生,你也不能如此胡来!”
张俊指着桌面上的文章,好整以暇的说道:“这是我在中医研究所做的最后一份工作,我已经完成了!”
吴国权惊讶道:“最后一份工作?你以后不工作了?你喝西北风去?”
张俊微微扬了扬下巴,昂然说道:“明天我就不在这里工作了!各位同仁,大家同事一场,我在这里跟大家说声再见了!”
谢小雅大吃一惊:“师父,你要辞职?”
张俊微微一笑:“到时便知!”
吴国权惊疑不定,摸了摸下巴,问道:“张俊同志,你这是闹情绪?受不得批评?拿辞职来威胁领导?你这种行为要不得!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医院,找周文斌院长道歉!我们单位和省人民医院有合作关系,我不想因为你的事情,而影响到我们两家单位的合作!”
张俊冷笑道:“不好意思,该道歉的人是他周文斌!”
吴国权见他如此不听话,腾腾走过来,拉扯他的胳膊:“张俊,你不要自毁前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不去道歉,所里会开除你的公职!”
张俊甩开他的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长,不用你赶,我现在就走。”
吴国权脸如寒冰,说道:“就算你要走,也要先解决好周院长的事!不然我们就要报警,告你殴打领导!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便!我等着你们来告我!”
张俊在单位没有多少东西,就几本书和一些文具,他拿自己的公文包装好了,转身便要离开。
吴国权厉喝一声:“你别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目无领导!你目无法纪!”
孙全张开双臂,拦住了张俊的去路。
张俊眼神一厉。
就在这时,吴国权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那铃声十分的刺耳,音量还十分的巨大,吸引了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吴国权摸出手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朝孙全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张俊,然后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接听电话:“喂,是我——”
张俊想离开,被孙全拦住了。
孙全神气活现的道:“张俊,你跑不了的!”
张俊沉声道:“想拦我?我看谁敢!”
如今的他,早非吴下阿蒙!
他有这个底气,因为他找到了靠山!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用再看单位这些人的嘴脸做事。
窝囊、容忍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一回,岂能错过?
看着张俊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的模样,孙全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有种!你打了我,又殴打了周院长,你还想跑?谢小雅,你愣着做什么?喊保卫科的人进来!”
谢小雅怔怔的站了起来,嗫嚅的说道:“主任,不用这样过分吧?我师父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师父是个好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她这是在帮张俊说话。
一屋子的同事,也只有她肯帮张俊说上几句公道话了。
孙全喷着唾沫星子,大声道:“谢小雅,你是不是有病?他没错?那错的人就是我喽?”
谢小雅抿紧嘴唇,声如蚊蚋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是个好人。”
孙全另外喊人打电话:“那个谁,小刘,你打电话给保卫科!快点!”
就在这时,吴国权又回来了。
只见他猛的大吼一声:“干什么?都是自己人,喊什么保卫科?我说孙全,你是不是没带脑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们自己的好同志?张俊还是我们所里唯一的研究生呢!你得学会尊重知识,尊重张俊!”
震惊!
所有人都震惊莫名!
刚才那个嚷着要开除张俊的人,接了一通电话回来,就变了性子、改了主意?
孙全吓得瞠目结舌,期期艾艾的道:“吴所,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吩咐我拦住他,要抓住他去给周院长道歉吗?你还说怕影响我们和省人民医院的合作关系。”
吴国权挥了挥手:“你胡说什么呢?周院长是那么小器量的人吗?张俊同志不去道歉怎么了?谢小雅同志说得对,张俊为什么打人?必定有他的道理!”
同事们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吴所长的嘴!
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着这一幕,比看到外星人降临地球,比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惊诧!
吴国权转身看向张俊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张俊同志,辛苦你了,这几年来,你在我们所里任劳任怨,操笔捉刀帮我们写了那么多的锦绣文章!我代表全所对你表示感谢!”
嗯?
谢小雅等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国权是不是变傻了?还是刚才出门不小心撞破了脑子?
不然他为什么如此对待张俊?
这一刻的吴国权,看起来有点像条哈巴狗,而不像笑面虎。
中医研究所是事业编制单位,所长是正处级干部。
吴国权的职级,和周文斌是一样的。
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居然要向张俊点头哈腰?
张俊心里跟明镜似的,吴国权刚才接的那通电话,必定是省府大院打来的,至于是谁打来的并不重要。
反正吴国权肯定已经知道张俊要荣升的事情了!
张俊故意淡定的问了一句:“吴所,你何故前倨而后恭?令我惶恐啊!”
吴国权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他浸淫官场几十年,早就养成了三项绝招:变脸、厚黑、反复。
别说张俊现在只是讽刺他,便是说出再恶毒的话来,他也坦然受之,笑脸相迎。
张俊就算荣升到省府大院,给马红旗当秘书,撑死了也就升到副处级,这还得看他今后的表现,不然就是一个科长。
级别还是比不上吴国权。
但是!
级别不等于权力。
张俊虽然只是一个秘书,但身处权力的中心!
在全省卫生系统里,马红旗就是最大的官!
张俊成了马红旗的贴身秘书,等于是领导身边的红人。
朝中有人好做官,谁不想巴结领导的秘书?
想和领导搞好关系,又没有门路,只能结交秘书,再牵线搭桥。
即便有关系,你想见领导,还得经过秘书这一关。
领导的时间和行程,虽然归省府办几个秘书长安排,但具体到执行时,秘书却是最灵活的人,也拥有机动权。
因为他镇守在领导门外!
如果秘书故意为难你,那你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见上领导的金面。
吴国权虽然级别比张俊高,也必须讨好他。
他的这种行为,看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太过惊奇,就跟看戏剧一样富于跌宕起伏的变化。
孙全更是不能理解,吴国权刚才还要打压张俊,以讨好周文斌,转过身又要讨好张俊了呢?
这太魔幻了!
太不现实了!
“吴所长,你这是怎么了?他是张俊,是我们所里一个副主任科员而已,你用得着拍他的马屁?”孙全忍不住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吴国权凌厉的瞪了他一眼:“孙全同志,你这就不对了啊!我哪是拍张俊同志的马屁呢?我这是在关心爱护他!张俊同志,你以后到了马省长身边,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就要少了许多。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当是给你饯行!”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孙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俊真的要到省府工作了!
从吴国权的态度来看,不用说,张俊必定是当上了马红旗的秘书。
孙全感觉脑子嗡嗡的作响!
刚才他对张俊做了什么事?
他忽然想到张俊说过的那句话:你现在打压我,就不怕我时来运转吗?
完了!
完蛋了!
张俊真的时来运转,平步青云了!
办公室其他人的震惊程度,一个比一个夸张。
有人的嘴张成了O字,有人瞪着眼睛忘记了怎么眨回来。
张俊出息了!
他飞上梧桐树,变成了金凤凰!
最高兴的人,当然要数谢小雅,她飞奔过来,亲热的挽着张俊的胳膊,闪着美丽的桃花眼,笑盈盈的道:“师父,晚上我们一起喝酒哦!我陪你。”
她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媚惑,神态甜腻,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企图,让人怦然心动,产生与她亲近恩爱一番的美好遐想。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来。
谢小雅麻利的接听电话,喊道:“师父,找你的,是师娘。”
张俊一听说是妻子刘玉婕打来的,本不想接她的电话,但想到自己刚刚荣升马红旗的秘书,立马就闹离婚的话,影响肯定不好。
上岸先斩意中人,那是底层公务员才干的事。
张俊现在是领导秘书,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会影响到老板的威望和名誉。
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可以冷战,可以互不管,但在表面上还得保持一团和气。
他不想任性,意气用事坏了大事,于是接过话筒,喂了一声。
刘玉婕无限温柔的声音在里面传来:“张俊,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呢?”
张俊掏出手机一看,没有开机。
之前在省府大院,他进见马红旗之前,把手机关了机,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打电话给自己,但也以防万一。
像这种重要的会面,肯定不能被电话打扰,这是自己的素质,也是对领导的尊重。
“电话关机了,有事吗?”张俊平静而又冷淡的问。
“晚上回家吃饭吧?我先回家做好饭菜。”
这可真是稀罕!
结婚几年来,刘玉婕这个小仙女,总以各种原因搪塞,逃避家务劳动,医院工作忙啦,我来例假了不方便碰水啦,又说你是农村人,你做饭菜也是理所应当的。你是个男人,你养我是天经地义的!
在恳求自身权益的时候,刘玉婕就会嚷嚷着男女平等。
一旦涉及到她自己的义务时,她又拿出老封建的那套思想。
只要能让自己好过,她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说白了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
今天她主动提出回家做饭菜,实在让张俊吃惊,比看到她和周文斌反锁在家里还要震惊!
“知道了!”张俊漠然的回答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将自己的手机开机。
开机铃声刚过,手机便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
一条条早就游弋在半空中的短信,终于找到了家,纷至沓来。
张俊打开短信列表,压根就按不开信息,因为一条接一条不停的轰炸,他刚想点开,又被另一条阻拦。
他干脆等信息全部响完了,这才大概看了一眼都是谁发来的,然后选重要的阅读。
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甚至还有两个十几年不见面的小学同学,也给自己发了信息。
其中有一条信息,是刘正杰发来的。
如果说张俊还有几个朋友的话,刘正杰无疑是其中之一。
刘正杰是张俊的高中同学,学的是传媒,大学毕业后进了市里的广播电视台,现在俨然已经混到制片副主任的职务。
他发信息说,晚上聚个会,地点由张俊选。
张俊正想回信息,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本市的固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怕错过重要的信息,只得接听。
“哈哈,张俊,恭喜高升!晚上一起喝酒!我一直在打你的电话,可算打通了!”刘正杰的大嗓门传来。
张俊不想让周边人听到自己在和谁对话,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刘主任,我今天很忙,改天约?”
刘正杰连忙说道:“理解,理解。你现在是马副省长的秘书了,身不由己,时间不归自己掌控,有空我们好好聚聚,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张俊问道:“什么事?”
刘正杰嘿嘿一笑:“见面聊,保持一点神秘感,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张俊说了一声好,挂断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来。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着张俊忙着接电话,没有人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
打电话给张俊的人络绎不绝,什么人都有,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卫生系统的,也有其他单位的。
张俊把一辈子没接过的电话,挤在这一天给接完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买个手机纯粹就是个摆设,这一千多块钱花得冤枉,因为没有几个人联系自己,电话一天也响不了一回。
现在倒好,一个小时内,他已经接了几十个电话。还有更多的电话在后面排着队想挤进来。
他来电必接,但不久聊,随便说两句就挂断,对方也不会生气,还会恭敬的说你先忙,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辈子没听过的恭维话,他也听完了!
到了下班时间,张俊提起包,对吴国权道:“吴所长,领导那边需要我明天就过去,我也没有什么工作好交接,那我明天开始就到省府上班了。”
吴国权笑容可掬的笑道:“好好好,你只管过去,你的工作调动,我们会办好的。今天省府的周秘书长已经跟我通了气。”
张俊点点头,对谢小雅道:“我们改天再聚,我晚上有事。”
谢小雅甜蜜的一笑,脸蛋像是盛开的花朵:“好的,师父!”
张俊回到家里,一进门便闻到浓郁的鸡汤香味。
妻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嫣然笑道:“张俊,你回来了,你坐会儿,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张俊往沙发上一坐,又开始不停的接电话,回复短信息。
刘玉婕端着菜盘子过来,添好了饭,摆好筷子,温柔的低声说道:“张俊,吃饭了。”
张俊也不言语,等回复了一个信息后,拿起筷子便吃。
刘玉婕体贴的夹了根大鸡腿放在张俊碗里,柔声说道:“辛苦了吧?吃鸡腿。”
张俊沉声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刘玉婕道:“我听说了,你当上马副省长的秘书了,是吧?”
张俊嗯了一声。
刘玉婕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开心的像十来岁的小姑娘,妩媚动人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你不会久居人下的,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发达的!我当初真的没有看走眼!”
这话听着太肉麻,张俊打了个激灵,起了身鸡皮疙瘩,说道:“你还是正常一点说话吧!三十岁女人的夹子音我听着难受。明天我没空,离婚的事我们再议,有空再说。”
刘玉婕激动的道:“张俊,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现在正是政治上升期,你要是离婚,对你影响不好,也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敲门声响起来。
刘玉婕起身开门。
“周院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居然是周文斌!
张俊吃饭的动作一滞,冷冷的看向门口。
这小子不是说在住院吗?怎么跑这来了?
他还敢上门来?
难道是嫌昨天打得不够狠吗?
但让张俊意外的是,周文斌居然提着补品和水果上门来!
周文斌一脸讨好的谄媚笑容,弯着腰说道:“玉婕同志,你好,请问张俊同志在家吧?我特意过来看望他。”
刘玉婕知道张俊心里有疙瘩,肯定不愿意见他,便说道:“周院长,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只在单位谈,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家里来谈事,我怕我老公误会。”
“啊?”周文斌怔了怔,赔着笑脸道,“玉婕同志,我就是来消除误会的,请让我进去说话吧?站在外面,被邻居看到不好。”
刘玉婕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向张俊。
张俊只是低头吃饭,没有理睬。
周文斌硬生生的挤进门来,呵呵笑道:“张俊同志,你好啊!昨天多有误会,我走得匆忙,也来不及解释,我今天特地过来登门道歉的。”
张俊吃完了碗里的饭,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根,惬意的吸了一口,翘着二郎腿,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不是在住院吗?还跟周国权同志说要开除我?你这么大的领导,开除我一个小喽啰,何必亲自跑过来?下个文件通知就行了嘛!”
字字句句犹如耳光,啪啪啪的打在周文斌脸上。
周文斌的修炼功夫,不比吴国权差多少,你骂任你骂,我仍然用我的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呵呵笑道:
“张俊同志,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你家找玉婕同志谈工作,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我希望能和你冰释前嫌,这是一点小礼品,不成敬意。”
如果还是以前那个不得势的张俊,面对周文斌的威势或者讨好,都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逆来顺受。
这是一个强权的世界!
不论是家庭,单位还是社会,都由掌权者说了算。
张俊要不是飞黄腾达了,受再多的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在无人的黑暗中独自疗伤,委屈再大,却连亲人朋友也不敢诉说。
这也是他昨天晚上睡招待所的原因,他不想跟任何人讲自己的伤疤,讲了也没有用,别人只会当面或者背面嘲笑你的无能。
今时不同往日!
他明天就是马红旗的秘书。
级别升了不说,手里无形的权力更大!
他可以一言帮到人,也可以一言伤害人。
如果不在同一个系统的还好,像周文斌这种人,正好归马红旗管,不得被张俊拿捏得死死的?
周文斌必须讨好张俊,求得他的谅解,哪怕要讨再多的辱骂,哪怕再被张俊打一顿,他也得来。
同样的道理,张俊承受了这个职务带来的权势,也要承担这个职务带来的约束。
比如说他不能冲动的在上任第一天就离婚。
他也不能见着人就打。
张俊的地位不同了,他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背后的老板马红旗。
马红旗因为赏识他,所以给他安排了秘书工作。
如果张俊不懂事,乱来一气,狐假虎威,颐指气使,那伤害的还是马红旗的威望,他要是生气了,不待见你了,同样也可以换掉你。
昨天的张俊,肯定会不顾一切,冲动的将周文斌打个半死不活。
但此刻的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不可能放过周文斌。
不管周文斌和刘玉婕之间有没有龌龊关系,他俩之间已经结了仇,而且是水火不容。
别看周文斌现在毕恭毕敬的,但凡有一点机会可以弄死张俊,保证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张俊当然也想要整死周文斌,但不是靠拳头和武力,而是要依靠手里的权势和智谋。
君子报仇,得讲究方式方法!
“周院长!”张俊表情冷峻的说道,“东西你拿走吧!我不缺这点东西。你要是真的有诚意道歉,不如学古人的,负荆请罪,或者磕头认错。”
周文斌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暗暗咬了咬牙,却硬挤出一丝笑容来:“张俊同志说得对,我是应该负荆请罪才对。”
张俊淡然说道:“那你倒是跪下磕个头,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周文斌脸色铁青,气得握紧双拳,但很快又松开来,说道:“我膝盖不好,跪不了,改天等我病好了,再来向张俊同志请罪。不打扰了。”
他把东西放在桌面上,转身离开。
张俊起身,拿起那些礼品袋子,对着外面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周文斌的背上。
周文斌霍然扭头,盯着张俊。
“哟,不好意思,又打到周院长了!你要是生气,就再去住个院,然后再来开除我一遍吧!”
张俊说完,哐啷一声将门关上。
门外的周文斌,气得七窍生烟!
他凶狠狠的看着张俊家的房门,低声咆哮道:“张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咱们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好了!你以为当上了马红旗的秘书,就能得志猖狂了吗?嘿嘿!马红旗也不过是个空降兵,他能不能在省里站稳脚跟,还是未知数!哼,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我还要你老婆跪在我面前——嘿嘿!”
张俊其实也知道,马红旗是从京里空降下来的,根基并不牢固。
今天下午在省府大院,他看到副秘书长周康敢质疑、顶撞马红旗,就知道马红旗还没有在省里站稳脚跟。
他这个秘书的职务,能当多久?取决于老板马红旗能扛多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他答应当马红旗的秘书那一刻开始,他的个人命运,已经和老板捆绑在了一起。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马红旗的人。
甚至有人会在背地里说他是马红旗的家犬!
那又如何呢?
张俊没有选择。
这是他人生中唯一翻盘的机会。
当领导的狗有什么不好?
最起码有本事,可以汪汪汪的叫上几声了!
不用再像以前,活得像条丧家之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被人欺负了,大气都不敢出。
张俊现在要思考的,就是怎么样服务好马红旗,并想办法保证马红旗能平稳的在本省待下去。
他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心事。
刘玉婕收拾完桌子,自去洗澡。
张俊的手机还在响,他不时的看一下,接听电话或者回个信息。
省城的电话打得差不多了,现在打进来的,都是下面市县两级的来电。
卫生系统下面,分局、医院众多。
下面的同志听到消息后,纷纷第一时间联系张俊,生怕晚了就错过了结交张秘书的大好时机。
这些人卵事没有,只要能在张俊面前说上两句话,报上自己的姓名、单位职务,让张秘书有个印象就行。
就好比给领导送礼,因为送礼的人太多,谁送了领导不一定记得住,但是谁没送礼,领导却是心知肚明。
张俊就是如此,谁打了电话,他肯定记不住。
今天他接了几百个电话了,大多数都是陌生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个渠道打听到他的号码,也不管熟不熟,直接就打了过来。
他虽然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但今后碰到,名字还是有些耳熟的。
而这个耳熟,正是打电话人想要的效果。
刘玉婕洗完澡出来,穿着一套很迷人的睡衣。
这套只能在情侣之间才能穿着欣赏和玩耍的衣服,刘玉婕只在刚结婚的时候穿过一次,后来就没再穿过。
女人穿这样的衣服,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愉悦讨好男人。
刘玉婕在家里是公主,是小仙女,不需要讨好张俊,也就不需要穿这种有情有趣的衣服。
张俊看着身材曼妙、体态玲珑、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妻子,却没有一点波澜。
他很久没和女人恩爱了,心里、身体都很想。
但面对刘玉婕姣美的身子,他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他只要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就跟吞了几百只苍蝇那样难受。
男人就是这么奇怪,他可以随意的勾搭甚至玩弄别人的女人,却不能容忍自己女人的背叛和出轨。
刘玉婕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张俊想从那温热的地方拿开手。
刘玉婕却抓得更紧,她扑嗵一声跪在了张俊面前,仰着头,一脸予取予求的表情,柔情似水的说道:“我真的没背叛过你。你心里不舒服,你可以打我,骂我,你不要不理我!”
张俊浑身一震!
刘玉婕居然会给自己下跪!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刘玉婕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泪水滑过她娇嫩的脸蛋,经过柔美的脖颈,滑到了她的心口。
张俊看着她那傲人的身材,DNA不由得一动。
刘玉婕跪在他面前,像一条哈巴狗在乞求主人的原谅。
“张俊,你打我好不好?你打完我,你就开心了。”
“我又不是疯子!我打你做什么?”张俊沉着脸,摇了摇头,“我有点累了,我明天还得早起,我要睡了。”
“我服伺你休息,你明天第一天到省府上班,一定要好好的养足精神。”刘玉婕起身,主动的抱住了丈夫。
张俊身子一僵。
刘玉婕发疯似的吻他的脸,最后落在他的唇上:“张俊,我们生个孩子吧!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今天晚上,不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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