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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眉眼真好看

淑汀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初到大理时,夏烟是个娇娇女,民宿老板沈嘉年看不惯她的“公主病”,经常给她找麻烦,明知道沈嘉年在故意刁难自己,夏烟却装作不知,依然每天缠着他,大张旗鼓的追求他。时间久了,两个人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然而,因为追求者的到来,夏烟必须要离开大理。本以为这次分别就再也不会相见,哪曾想,他竟然带着万贯家财来到她身边,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大老板……

主角:沈嘉年,夏烟   更新:2022-07-16 0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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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嘉年,夏烟的女频言情小说《你的眉眼真好看》,由网络作家“淑汀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初到大理时,夏烟是个娇娇女,民宿老板沈嘉年看不惯她的“公主病”,经常给她找麻烦,明知道沈嘉年在故意刁难自己,夏烟却装作不知,依然每天缠着他,大张旗鼓的追求他。时间久了,两个人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然而,因为追求者的到来,夏烟必须要离开大理。本以为这次分别就再也不会相见,哪曾想,他竟然带着万贯家财来到她身边,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大老板……

《你的眉眼真好看》精彩片段

用“帅”这个字眼来形容他有些肤浅了,这是个尤物。

“三点一八”民谣吧。

沈嘉年懒洋洋地坐在观众席的一张椅子上拨弄着吉他,还时不时地在面前的乐谱本上记录些东西。民谣吧晚上才营业,现在接近正午,吧里只有两个人——沈嘉年和吧里的义工小意。阳光透过窗台的几盆绿植洒进来,在沈嘉年脸上打下斑驳的剪影,让他看上去比平日少了些冷峻。坐在他对面的小意托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她经常会想,世间可能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一张脸了,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吉他的尾音落下,小意回过神来,十分捧场地持续鼓掌三秒钟:“老大,弹得真好听!”

沈嘉年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懒洋洋地笑了笑:“我差点以为你真是来听吉他的。”

小意嘿嘿笑了两声,被点破也不害羞,反正老板早就习惯她花痴了。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徐磊呢?都快饭点了,还没起床吗,不像他的作风啊。”

沈嘉年吸一口烟,淡淡道:“去机场接客人了。”

小意疑惑道:“一般不都是到才村路口接吗?这次怎么到机场呀?这么远。”

沈嘉年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也十分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客人,娇贵得很啊。

夏烟缓慢地往机场外走,她穿一身深V的黑色无袖吊带背心,搭一条白色的棉质阔腿短裤,戴了茶色墨镜,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头飘逸的大波浪绾了个高高的马尾,无论身材、颜值,还是做派,都可以媲美顶流明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时的她左右手各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左肩还挎着一个体积不小的LV包。虽然这让她看起来略有狼狈,极大地削弱了她的气场和美感,但并没有影响她极高的回头率。

在一众旅客的注目礼下,夏烟小姐终于拖着一堆累赘,面不改色地走到了机场外。

她放下行李箱,使劲地呼吸了一口大理的空气,那感觉让她略微有些失望。都说大理是世外桃源,她以为这里的空气会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看来并没有。夏初的风已经有些燥热,热浪中夹杂着出租车淡淡的尾气,夏烟的眉微微皱起来。

这时候,她终于有空抬起左手使劲揉了揉右肩。那里早些时候受过伤,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还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比如她仅仅是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就已经感觉到右肩传来的针刺般的疼痛感了。

她左顾右盼,终于在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流中,看到一个有些木讷的身影,此刻那身影正探着头朝机场大厅里面看。

夏烟朝那身影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小99,这边!”

她这一嗓子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很多旅客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包括那位木讷少年。

少年看到她,明显眼前一亮,朝她小跑过来。

这个少年叫徐磊,是“三点一八”客栈的义工,夏烟前阵子订客栈房间的时候跟他聊了几句,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夏烟立马说他的名字拗口难听。

当时徐磊觉得这位顾客一定很难相处,没想到夏烟话锋一转:“哦,你是99年出生的,以后我就叫你小99,你叫我姐好了。”

徐磊顿时有些傻眼,想了很久才小声地辩驳:“我看了你登记入住的身份证号,你也不比我大很多啊……”

夏烟不慌不忙道:“不比你大很多那也是比你大,小99,难不成你还想直呼我的名字?”

当时,隔着千山万水,徐磊都能感受到夏烟强大的气场,更别说现在面对面。

徐磊身高有一米八二,他跑到夏烟身边的时候,夏烟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即使她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

即便如此,徐磊仍然紧张,他不敢直视夏烟的眼睛,手紧紧捏着衬衫的衣角,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夏烟看到徐磊额头和鼻尖都沁出的细小汗珠,心想这孩子应该在大太阳下等了很久,于是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包湿巾递给他。

徐磊反射弧比较长,没懂夏烟的意思。夏烟在墨镜下暗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抽出一张来抬手按在他额头上。

徐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些傻眼地看着她。

她却被他逗笑了,没好气道:“看把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还不自己拿着擦?”

徐磊这才飞快地接过湿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抹起来。

夏烟把墨镜取下来。不得不说,她长得极美,这张极美的脸在明媚的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最美的要数那双眼睛,没有特别大,但眼尾处微微向上挑起,给她平添妩媚,看得徐磊擦脸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夏烟逗他:“我这么大个人从机场走出来你都看不见,叫你来接我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徐磊的脸微微发红,最终,在夏烟满含笑意的注视下,他小声道:“你说……你说你很好找,找人群中最漂亮、最风骚的那个就对了……”当时他以为她在开玩笑,毕竟很少有人用“风骚”这个词自我形容。不过现在见到夏烟,他慢慢相信当时她可能并没有开玩笑,“最漂亮”这一点,也是真的。

夏烟看他有些窘迫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可爱。她抬起手轻轻叩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好了,走吧,帮我拖行李箱。”

徐磊赶紧点点头,解放般地拉起地上的两个行李箱,刚要走,夏烟就叫住他:“喂,你拖一个就好,我拖另一个。”

她鼓鼓腮帮子,脸朝右肩的方向偏了一下,解释道:“我右肩受过伤,不太使得上力,所以才请你过来帮忙,不要觉得姐故意使唤你哦。”说着,她便去接徐磊左手的行李箱,没想到徐磊却拉着箱子往前走了一步,正好避开她。

在夏烟不解的目光下,他小声道:“那个……我是男生,拖这个不累,我来吧,你休息。”说着,他便飞快地拖着两个行李箱往五百米外的候车点走去了。

夏烟看着他健壮的背影,心里暗想果然男生在力量这方面还是更有优势。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看来这家客栈还不错,至少这个弟弟还蛮可爱的。

三点一八并不在大理主城区,而是在洱海边的才村里。

到达才村之前,他们走了很长一段乡间小路。这时候,夏烟才终于找到了关于大理的那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明明是大夏天,路边竟然开着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夏烟打开车窗,满目灿烂的黄色让她的心情越发轻松起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甜美了。

在夏烟陶醉的时候,徐磊终于主动和她说了第一句话,虽然声音仍然很低,透着腼腆。他说:“我前一阵子好像在《摩登公主》的封面看到过你。”

《摩登公主》是国内顶尖的女性时尚杂志,由帝都的王牌时尚集团F集团出品,能做封面女郎的无一不是国内外大红大紫的明星,但夏烟的知名度显然还没有那么高。

夏烟仍然在专心地欣赏窗外的花海,拉家常一般回答:“哦,那个集团主编的儿子在追我,给我走后门拍的。怎么样,好看吗?”她说话的语气很随意,一点没觉得“走后门”这个词有哪里不对。

徐磊试图把夏烟和娱乐圈那些靠潜规则上位的女星联系起来,但很奇怪,看着夏烟,他完全不能把她和那些人归为一类,仿佛她这个人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于是,他又想了很久,才憋出一句:“嗯……好看。”

听了他的回答,夏烟在座位上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她很快严肃起来,再次叩了叩徐磊的脑袋:“没大没小,我让你叫我什么?”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徐磊终于缴械,声音细弱地喊:“姐。”

夏烟这才满意了。

从他们下出租车的地点到三点一八还有大概一公里的路程,村子里面道路弯弯折折,车实在开不过去了。

而这曲曲折折的道路并不平坦,徐磊怕把行李箱的轮子磨损了,于是他改拉为提,一手一个把箱子提起来。

夏烟准备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东西带得分外齐全,她知道那两个箱子有多沉。她怕徐磊太累,跟他讲可以直接拖着走,轮子坏了不要紧。他不听,她又去抢行李箱,说一定要帮着提一个,他还是不听。

到最后,夏烟索性由着徐磊去。路过路边的冷饮店时,她特意买了两杯最贵的冰饮,一杯给徐磊,一杯给自己。徐磊确实有点渴,于是在夏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口气把冰饮全部喝光,又继续提着行李箱向前走。

于是,等他们到客栈的时候,呈现在沈嘉年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徐磊累死累活地提了两个一看就并不轻的行李箱;而夏烟正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喝着冰饮,当然她可能并不优哉,但这不妨碍沈嘉年那样认为。

夏烟有时候觉得人每天的快乐和烦恼总要持平,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有了“乐极生悲”这个词。

就比如说她刚刚开始感受到大理这座城市的美妙,就有个不和谐的人突然出现,略微搅乱了她的心情。她很难想象为什么这个客栈有小99这样乖巧又有礼貌的员工,却有一个那么臭屁又自以为是的老板。如果一定要让她来形容初见沈嘉年时他的表情,她只能想到一句话——这个男人可能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

进了客栈,徐磊终于放下行李箱,他交差一般和沈嘉年道:“老大,这位是新来的住客,你给她办理一下入住吧。”他和沈嘉年说话的时候自然多了,可能因为已经相熟了。

夏烟走到沈嘉年面前掏出身份证,行云流水般递到他面前。在此期间,她极快地对沈嘉年进行了一个初步评判——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以上,亚麻色的头发层次分明,肤色说不上白皙,但看着很健康,五官如雕刻般硬朗,下颌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她当平面模特的这两年见过不少男模特,个个拿出去都是让人尖叫的长相,但没有人的眼睛像他那样深邃,透着一种阅尽世事后的漠然和凉淡,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此时他眼里透着一丝玩味,再加上他微微扯起的薄而性感的唇,她当下下了结论:用“帅”这个字眼来形容他有些肤浅了,这是个尤物。

片刻后,她终于从对“尤物”的回味中回过神来,因为她发现“尤物”过了很久都没有去接她的身份证,而且他眼里和嘴角的那一丝嘲讽,似乎是对着她的。

她这张近乎完美的脸竟然没有让沈嘉年的表情产生丝毫出于惊艳的波动,甚至还让他显露出如此耐人寻味的表情。夏烟心里暗暗点评:这是个狠人。

她手指叩了叩桌面,提醒“尤物”:“这位尤……老板,麻烦快点办理入住,我很急。”

沈嘉年终于极其缓慢地接过她的身份证,轻轻念道:“夏烟。”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很好听,沉沉的,带着一点沙哑的磁性,是夏烟喜欢的类型——如果忽略他那种很轻蔑的语调的话。

夏烟耐着性子,甚至挤出一抹笑,问道:“是我,怎么了?”她视线落在沈嘉年性感的喉结上,心里十分平静。她对帅哥本来就没有很强的免疫力,更别说是尤物。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多一分性感,那偶尔纵容一下又有什么呢?

沈嘉年仍然没有立刻给她办理,而是以一种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住我们店可以,但有一些规矩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夏烟当时就是看中这家店又破又小,这样就不容易被对她死缠烂打的方墨找到。现在居然有人跟她说住这小破店还有规矩了?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前台对面的高脚凳上,吸了一口冰饮,然后朝沈嘉年抬抬下巴,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您请讲。”

沈嘉年并不在乎她的态度怎么样,他熟稔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然后拨弄着他手里一直把玩着的银色雪花纹打火机,火苗把烟点着,他很自然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很好看的烟圈。

人的兴奋点各有不同,就比如沈嘉年这个吐烟圈的动作,性感得简直快要将她点燃了。

夏烟心尖一动,还好她勉强稳住了。

她听到沈嘉年用格外醇厚的嗓音缓缓道:“首先,我们这儿只收住客,不收公主。”

他这么一说,夏烟秒懂他那张欠揍的脸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以为她在奴役小99。她心底暗笑:还挺护犊子。

夏烟向来活得我行我素,对于别人的误会从不主动解释,再加上现在沈嘉年成功勾起她的兴趣,她更不会跟他服软了。于是,在沈嘉年的吞云吐雾中,她眼尾一挑,恣意笑起来:“哎呀,可怎么办,我这人当惯了公主,娇得很,提行李箱这么重的活,我实在做不来。”

这时候,反射弧很长的徐磊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客栈突然有“规矩”了,原来老大是误会夏烟了。他急忙开口解释:“老大,事情不是……”

他说到一半就被沈嘉年抬手打断了,沈嘉年没抬眼,说道:“你先回去休息。”

徐磊还要再说,见沈嘉年一个眼神凉凉飘过来,他的话硬生生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在他心目中,沈嘉年的气场一向是无人能及的,直到今天遇见夏烟,他一度认为夏烟可以略微和沈嘉年匹敌,但当再次面对沈嘉年的时候,他又觉得可能夏烟的火候终究还是差上一截。他梗了梗脖子,担忧地看一眼夏烟,然后便默默离开了。

沈嘉年出乎意料地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夏烟期待的愤怒。他又吐出一个烟圈,淡淡地说:“OK,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夏烟没动。

沈嘉年也不催她,他夹着烟的手旁若无人地敲击着前台电脑的鼠标,完全当她是透明人。

夏烟眯着眼睛看沈嘉年的手指,对于他的刻意忽略,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恼怒。这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尤物就是尤物,连手指的线条都这么完美,修长又骨节分明,让人心神荡漾”。

大概过了五分钟,夏烟还没走,甚至变本加厉地趴在前台明目张胆地欣赏起沈嘉年的盛世美颜来。

被观赏的沈嘉年终于抬起眼来,没等他开口,夏烟便直起身子来,她仍然笑得张扬:“我很早就在网上订了房间,一次性付了两个月的房费,你现在赶我走?”

沈嘉年嗤笑一声:“哦,这样,是我忘了,等下让徐磊退你。”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这么欠的话,按理来说夏烟脾气并不十分好,搁别人她早生气了,偏偏她就吃他这个调调。她歪着头说:“你退给我,我也不会要。”

在沈嘉年再次刻薄她之前,她抢先开口:“我说了,我娇得很,走到这儿就够费力,再让我顶着大太阳换地儿我可受不了。”

沈嘉年终于露出一点点凉淡之外的表情——他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来了。夏烟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你受不受得了跟我有关系?

还好她生来脸皮就不薄。

她在客栈并不开阔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简朴的前台扫视一圈,最后底气十足道:“让我住下,我出三倍价钱。”

沈嘉年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夏天算是大理的客栈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房价在一年中也最高,即使这家客栈偏了点,每天的房费也要一百五十块,两个月全额就是九千块,她现在居然说要出三倍!那就是两万七千块!

见沈嘉年没有第一时间答复,夏烟在心里笑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看来“尤物”油盐不进,但是缺钱缺得紧。

在沈嘉年审视的目光下,夏烟有些为难地托着下巴看向他,说道:“看来三倍还是少了呀,这样吧,我出十倍价钱,大概就……九万多吧。”

在沈嘉年越来越难以描述的目光下,她又轻飘飘地说:“我这人不太喜欢零头,就十万块吧。不过我的钱也不白给,还要劳烦老板大人帮我做点事。”

看着沈嘉年阴晴不定的脸色,夏烟心想:难怪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万块钱搁我手上也就买个包,还不是最高级的那种,却能让这么清高的老板露出这种憋屈的表情来,真是难为他了。

在夏烟“诚恳”的注视下,沈嘉年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然后狠狠地将烟头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他清晰而缓慢道:“说。”

夏烟终于笑了,这次笑得很真诚:“也不难,我初来乍到,要是哪天心血来潮想去什么景点转转,还请老板尽一下地主之谊,带我参观参观。”

沈嘉年还未回答,她便又补了一句:“当然,说是地主之谊,消费什么的还是我来,不能让老板亏本不是?”

这句话成功地把沈嘉年听到“十倍”后好不容易热切了一丁点的眼神重新冻结了。他不理会夏烟的挑衅,又点了一支烟,把手边的刷卡机推到她跟前,淡淡地说:“刷吧。”

夏烟露出为难的神色:“我没带卡哎。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谁还带张卡,我又不是暴发户。”

沈嘉年凉凉地瞥她一眼,眼里的意思她明白:嗯,我信你不是暴发户。

可能因为“十倍”对沈老板的冲击太大,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对夏烟的得寸进尺已经显得格外包容。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的界面推给夏烟。

等的就是您这茬。夏烟磨磨蹭蹭地用自己的手机扫他的二维码,他的微信头像是一把吉他。至此,她终于知道了“尤物”的名字——沈嘉年。

是个挺有气质的名字,如果后边没有加破折号,破折号后边没有加“三点一八民谣吧诚招投资商”的话。

夏烟之前在网上订房的时候刷了一下评论,知道这是一家客栈兼民谣吧,小四合院靠外的一侧是民谣吧,靠里的一侧是客栈,泾渭分明。她默默地想,难怪这里看着这么简朴,原来已经到了难以维持开销,要招投资商的地步了。

不得不说,沈嘉年是个很能屈能伸的人,这么卑微的微信名被第一次见面就开呛的冤家看到,搁别的男人早就无地自容了,沈老板却稳如泰山,表情纹丝不变,夏烟打心眼里佩服他。

微信好友添加成功,夏烟没磨蹭,立刻转账过去。

沈嘉年毫不掩饰对金钱的热切,几乎提示音一响他就点开了。很快,他抬起头来,眼神比刚刚更冷。

夏烟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别这样看着我嘛沈老板,你看,我第一天入住,总得防一手。这十万块一次性打给你,万一你明天反悔了让我卷铺盖走人,我上哪儿说理去?我先转一万块,然后每隔六天转一次,两个月就付齐了,对吧?”

沈嘉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这副“娇弱又无助”的神情看在眼里。夏烟,他记住她了。

他没再说话,又去摆弄电脑,直到夏烟以为他要赶她走的时候,他终于再次把燃尽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淡淡地说:“102房间,钥匙挂在把手上。”

夏烟没再得寸进尺,欢天喜地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看来这两个月的生活不会无趣了。

夏烟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推开窗户,正对着四合院的小花圃,再往前就是民谣吧了。

夏烟贪婪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凉爽的风慢慢充盈进来,令人心旷神怡。她默默点头,看来出价高还是有好处,这大概是整个客栈条件最好的一间房了。

她从行李箱取出几件换洗衣服后便把两个行李箱扔在一边,然后麻利地踢掉高跟鞋到浴室洗澡。这一天下来她可累坏了,最要命的是,她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黏黏腻腻很不舒服,她最受不了这些。

冲了一个舒爽的凉水澡后,她刚刚被沈嘉年挑起的热火熄了大半,终于开始把关注点重新放在生活条件上。

她披着一条浴巾光着脚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客栈浴巾的质地真是硬得够可以,光是接触一下皮肤都觉得硌得慌。

她骂骂咧咧地打开行李箱在里边翻找,翻了半天才发现她这次出行明明准备得那么齐全,却把浴巾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她忍不住扣住行李箱骂了句脏话,因为动作有些大,裹在身上的浴巾有下滑的趋势,她漫不经心地抬手去拉。扭头的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窗外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抬眼望去,呵,巧了,居然是刚分开不久的沈嘉年。看来他刚刚从前面的民谣吧折回来,不经意间路过她大开着的窗户,不经意间看到刚刚沐浴后的她。

夏烟对自己的颜值有十足的信心,而且做平面模特的时候她拍过浴后的写真,所以她深知这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是最有诱惑力的。于是,她当着沈嘉年的面,一甩手将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全部拨到肩膀的一侧,然后做出一个微微咬唇的动作。虽然她洗澡的时候卸了妆,比起刚才的气场略微弱了些,但往往清纯的女孩做出性感的动作,这种带有反差的视觉冲击是最撩人的,哪里还需要什么气场呢?

她明目张胆地冲沈嘉年挑了挑眼尾,满意地看到他脚步顿了顿,视线开始在她身上聚焦。然而,这种满意只维持了几秒钟。因为,她很快发现,他聚焦的点有些不同寻常。她顺着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看,然后,她几乎瞬间石化,甚至咬唇的动作都僵住了。刚刚她拉浴巾的时候幅度太小,浴巾的边缘不上不下地卡在她那团饱满圆润的酥胸中间。她触电般把浴巾向上拉至脖颈,把整个上半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再抬头看沈嘉年时,他已经迈步准备离开了,不过在他离开前,她精准地捕捉到他嘴角的那一丝调笑,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轻佻。

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处于主动地位的夏烟,突然感到一股挫败感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她恨恨地骂了句脏话,然后咬着后槽牙三两步跑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又不是她邀请他来参观,他那是一副什么要死不活的表情?

说起来,夏烟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强,虽然经历了刚才尴尬的小插曲,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愉悦的心情,她很快就把沈嘉年抛在脑后,开始想来这儿的第一顿要吃点什么慰劳一下自己了。

她想了想,给徐磊发了条微信:“小99,这附近有什么安静、干净的餐厅吗?我饿了。”

比起某人,小99就乖巧多了,他很快回复:“有,客栈前门出去有家日料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夏烟:“勉强凑合。走吧,带我过去,请你吃饭。”

徐磊说的那家日料店从民谣吧穿过去比较近,所以夏烟简单换了件白色T恤,便准备到民谣吧去找他。临出门之前,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果然天生丽质,不化妆也美得很。不过,她脑海里很快浮现出沈嘉年那张冰块脸。

顿了几秒钟,她默默从手包里取出一支正红色的口红在唇上涂了几下。不化妆美是美,但跟那个冰块脸对上的话,气势可能要落一截,来点口红就好多了。

夏烟穿过四合院的小花圃进到民谣吧。这家民谣吧的装潢走的是温馨路线,随处可见翠绿的盆栽和专门用作装饰的各色干花,墙上画了很多彩色的墙绘,应该是照着年轻人喜欢的风格来的。她扫视一周,发现民谣吧里不仅有小99,还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边优哉游哉地在吧台用餐巾擦酒杯,一边和小99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夏烟走过去,徐磊本来靠在吧台上,看到夏烟,他立刻站直了。夏烟心里好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这孩子看到自己怎么像看到老师一样正襟危坐的?她懒得逗他,而是将目光转向双马尾女生:“小99,快给我介绍介绍,这个妹妹是谁呀?”

徐磊正要说话,双马尾女生便抢先开口了:“姐姐,你就是新来的住客呀。我叫杨意,意思的意,你可以叫我小意,我现在在这边做义工。”

夏烟歪头笑着说:“小意你好,我叫夏烟,烟雾的烟。”

小意点点头:“我听徐磊说啦。好棒的名字哦,听着就有诗意,不像我的名字这么普通。”

夏烟摆摆手:“嗨,我这哪里有诗意了,听着跟古代的烟花女子似的,你的名字才诗情画意呢。”

小意开怀大笑:“夏烟姐,你可真幽默,你可真是我们客栈的救星,这里都一个星期没人入住了,我看再没住客呀,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徐磊听她说得这么直白,立刻用力地咳嗽两声。

夏烟斜他一眼:“怎么了小99,嗓子不舒服?”

徐磊便立刻安静了。

夏烟心里暗笑,这闷骚的沈嘉年,明明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要摆谱赶她走,不为九千块折腰,真是有骨气,虽然最后还是为十万块折腰了。

夏烟暂时压下这些事,爽快道:“走吧,请你们两个吃饭。飞机餐太难吃了,我都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小意看了看表,五点二十分,正好是饭点。她也没矫情,把手上的工作收了个尾,便欢喜地跟夏烟出门了。

倒是徐磊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个……要不要叫老大一起?”

夏烟再次斜他一眼,他便不敢再说,默默跟着一起出门了。

看徐磊和小意点餐都有些拘束,夏烟大手一挥,在两个人惊诧的目光下,把这家的特色菜全都点了一遍。

小意有些担心地问:“夏烟姐,这是不是太多了,我们三个吃得完吗?”

夏烟笑了笑:“没事,慢慢吃,我们顺便聊聊天。”她貌似漫不经心地挑起一个话茬,“你们这店生意这么惨淡还要继续开呀?”

小意有些惆怅地说:“嗨,那有什么办法,老大喜欢民谣,砸锅卖铁都要开。”

徐磊默默插进话来:“倒也没到砸锅卖铁那种程度……”

夏烟选择性地忽略徐磊,和小意聊起来:“看不出来,他还挺有梦想。”

小意认同地点点头:“嗯嗯,我听之前的义工姐姐说老大家在帝都,家财万贯呢,他要是现在这个民谣吧开不下去,就得被迫回去继承家业了。”

夏烟“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突然想起之前有个歌手接受采访,记者问他为什么那么拼命做音乐,他很无奈地回答:“身不由己,不努力做音乐就得被迫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当时她觉得这个回答真欠,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例子。

看沈嘉年现在的状况,好像确实挺艰难的,她现在或许可以略微理解那个歌手了。从小意的话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消息——沈嘉年的家在帝都。她也是从帝都来的,真巧。

她捏了块寿司送进嘴里,含混地问:“他唱歌有那么难听吗,店铺冷清到这种地步?”

小意疯狂摇头:“当然不是,老大唱歌超好听的。这边冷清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虽然在才村,但距离洱海还是有一段距离,很难被游客发现,而且老大一穷二白来大理,创业资金十分有限,房租、水电费就够他费脑子了,也没有多余的钱装修店铺和做宣传,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夏烟又吞了一块三文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小意以为夏烟不信,又补充道:“我没撒谎哦,老大唱歌是真的好听,天生就有民谣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很怀旧很温柔的感觉……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啦。”突然,她眼前一亮,“对了,夏烟姐,老大几乎每晚都会在吧里唱歌,今晚你跟我们一起去听一下嘛,我可以调酒给你喝。”

夏烟心尖一动,冲小意眨眨眼:“酒费贵吗?”

小意大方地摆摆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钱。”

徐磊默默地瞥了小意一眼,这才刚认识几分钟就成自己人了……不过,夏烟好像确实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和谁都聊得很开,即使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只是这种魔力似乎并不能够把沈嘉年涵盖在内,他刚接夏烟过来的时候,沈嘉年和她就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了。甚至他离开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夏烟一定会被老大扫地出门,毕竟根据他的了解,老大最讨厌的女生类型就是“公主病”类型,所以直到现在他都在疑惑夏烟到底给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最后居然成功留下来了。

在徐磊复杂的心路历程中,夏烟欣然点头,说道:“好呀。闲着也是闲着,不听白不听。”


“当公主的,自然要有些不同。”

于是,晚上八点半左右,夏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奔着前院的民谣吧去了。

夜晚,民谣吧的灯亮起来,都是那种昏黄的、带些年代感的灯光,和这个吧的总体格调一样,小浪漫和小温馨。

夏烟到的时候,正巧赶上沈嘉年在唱歌。他一个人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台上的高脚凳上,一条腿微屈,脚尖抵在凳子的支架上,另一条腿随意伸展,看着很放松。灯光下,他面部的轮廓比白天柔和很多。吃饭的时候,小意说他唱歌时很温柔,那时夏烟还不信,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的人,还能温柔到哪里去?不过,事实证明,人确实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现在的沈嘉年,这气质,这感觉,总算稍微对得起他那张帅得“人神共妒”的脸了。

这时候,他正在唱一首传唱很广的歌曲——赵照的《当你老了》。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他的声音像裹着午后的阳光一样,干净、温暖,和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夏烟杵在门口走不动道了,小意欢快地过来拉她:“夏烟姐,快来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小意把她拉到第三排坐下——其实第几排都一样,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客人了,果然冷清。

她拄着下巴欣赏沈嘉年精妙绝伦的表演,不过很遗憾,沈老板宁愿对着空气唱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她暗暗腹诽,眼神交流都没有,难怪没客人。

很快,小意端了一杯酒过来,她眼含期待地推给夏烟:“夏烟姐,尝尝我的手艺。”

夏烟看了看酒的成色,又轻轻嗅了嗅,问道:“长岛冰茶?”

小意点点头。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夏烟就着吸管浅浅吸了一口,眉头很快皱起来。

小意有些担忧地说:“不好喝吗?奇怪了,我严格按照配料表做的啊,龙舌兰、伏特加、白朗姆、金酒各30毫升,然后滴入半个柠檬的汁,最后用冰薄荷酒调味,再加可乐至满杯……”

夏烟摆摆手,一本正经道:“你看,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严格按照配料表调出来的酒怎么会有灵魂?”

小意有些蒙:“调酒还有灵魂?”

夏烟打了个响指:“这你就不懂了吧。走,姐给你演示一下。”说着,她便让小意带她到调酒台。转身之前,她又朝沈嘉年的方向看了一眼。沈嘉年仍然把她当空气,但这并不妨碍她朝他的方向风情万种地抛了一个飞吻过去。当然,这注定是一个得不到回应的吻。

来到调酒台,小意才终于明白夏烟说的灵魂是什么意思——那就是随心所欲。

夏烟捞起四种原酒,每瓶都随手倒一股进雪克壶,也不看量是多少,不过看上去没有超过配料表上的量,接下来,她徒手挤了半个柠檬的汁进去,然后撒进去一把鲜薄荷叶作为点缀,再然后,她提起大可乐瓶像不要钱一样往雪克壶里灌,等她停手的时候,雪克壶已经半满了,至少有一升的量。

小意目瞪口呆地看向夏烟,问道:“姐,你酒用那么少,灌这么多可乐,那岂不是跟喝可乐一样了?”

夏烟冲小意眨眨眼:“我怕苦嘛,多冲可乐喝起来比较甜。”说着,她有模有样地摇起雪克壶,冰块和雪克壶碰撞的声音清脆好听,看着还蛮像个专业的调酒师。

不过这只能糊弄一下小意,在沈嘉年眼里,夏烟完全是在毫无章法地乱摇。沈嘉年刚唱完一首歌,想下来拿杯东西喝,正好看到夏烟的动作,他轻笑一声。

因为音乐停了,吧里有点安静,所以夏烟很轻易地听到了他的笑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问道:“沈老板有什么指教?”这姿态仿佛已经完全把她下午在他面前走光的场景给忘干净了。

沈嘉年没搭腔,自顾自地挑了几瓶酒,然后捞起另一个空置的雪克壶,用盎司杯精确地量取了几种酒液倒进去,然后,他从冰柜里取出冻好的冰块加进去,漫不经心地摇起来。

说是漫不经心,其实他每摇一下的力道都十分均匀,也很有节奏,每晃几次都会顿一下,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晃。

夏烟和小意都看呆了,这气派和夏烟刚刚胡乱的摇晃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更别说在结束的时候,他还把整个雪克壶抛到空中翻了一个好看的花样,最后稳稳落回手上。

他眼皮都没抬,熟练地抽出一个广口柯林杯把酒液倒进去,混着冰块的酒液和杯壁碰撞发出冰冷的汩汩声,让人精神一振。

和长岛冰茶的琥珀色不同,沈嘉年调的酒是一种很有质感的透明色,让人看着就有品尝的欲望,再加上他随手点进去的几片鲜薄荷,那就更诱人了。

沈嘉年倒了一杯就直接离开调酒台了,离开之前,他轻飘飘地对小意说了句:“她浪费的原酒大概一百块,一会儿记得收。”

夏烟听得咬牙切齿,最后终于在小意的开导下舒服了些。

小意说:“我们老大就这样,面冷心热,平时我们随便吃吃喝喝他都不在意的,就是看着脸臭,你别理他。”

雪克壶里还剩下一些酒液,小意跃跃欲试。

夏烟眯着眼睛看沈嘉年的背影,冷不丁地问了句:“你们老板调酒是行家?”他这番操作明显就是故意秀给她看的!

小意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随口道:“也不是啦,我们老大以前是公子哥嘛,这些玩意儿他应该经常玩。我第一次看老大调酒的时候也被惊到了,不过慢慢就习惯了。”小意给自己倒了半杯,又取了一个杯子给夏烟倒。

诚然夏烟是个很有骨气的女人,别人酒调得再好也比不上自己调得有灵魂。但她又瞥了两眼柯林杯里透明的、泛着酒香的液体,默默想:就尝一小口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没准这人看着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其实是特意调给我喝想引起我的注意呢?

这么一想,她决定大方地给沈老板一个面子。

于是,她一手提着她调长岛冰茶的雪克壶,一手端着沈嘉年调的酒,和小意一起坐到前排一边听歌,一边喝酒去了。

过了九点,民谣吧的人渐渐多了一两桌,小意忙着给客人点单和调酒,只剩下夏烟一个人默默欣赏台上沈嘉年的表演。

她酒量浅,再加上沈嘉年调的那杯酒比起她的“长岛可乐”来说度数高了不止一倍,她刚喝两口就感觉略微有些头晕目眩了。即便如此,她嘴上也停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沈嘉年调的酒虽然也苦,但苦味过后会有一丝薄荷的回味,凉凉的,带一点甘甜,让她忍不住想一喝再喝。

于是,本来只想尝一小口,没过一会儿,那个柯林杯就已经见底了。她晕乎乎地看着台上的沈嘉年,发现视线越来越难以聚焦,他整个人都像带了一圈模糊的光晕。

她不死心,于是摇摇晃晃地从第三排挪到第一排坐下,终于,沈嘉年那张“尤物”般的脸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她欢快地咧嘴笑了。

虽说沈嘉年一直把她当空气,但是架不住这团“空气”并不安分,惯会往他眼前凑。于是,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她身上。他表情仍是淡淡的,拨弄吉他的指尖却极轻地颤了一下,也没别的原因,就是现在的夏烟正一脸花痴地看着他,还带着些傻气,和白天那个说话刻薄、分毫不让的妖女判若两人。他很不自然地别开眼不去看她,自顾自地弹唱,一直到台下的客人都散场了才停下。这时候,她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沈嘉年皱着眉走过去,他看了看桌上的酒杯,“长岛可乐”没喝多少,他调的酒倒是喝了个精光。但他的酒度数也并不高,只有十几度,一杯下去能喝趴下?

他懒得管她,把正在收拾调酒台的小意招呼过来,说道:“等下把她弄醒送回房。”说完,他便要离开。

小意眼疾手快地拦下他,面露难色:“老大,夏烟姐都喝断片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把她弄回去?”

沈嘉年瞥了小意一眼,刚要说“弄不回去就让她睡这儿”,喝断片的人突然醒了。夏烟哼哼唧唧从桌上爬起来,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直接忽略掉小意这个背景,准确地捕捉到沈嘉年那张淡漠的脸,她很快又露出那种傻气的表情。

趁沈嘉年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猛地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尤物”。

这一声喊得小意愣了,沈嘉年也愣了。

在短暂的惊悚之后,沈嘉年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夏烟的手腕想把她的手移开,但还没完全用力,她就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说:“不要捏我,疼。”

这表情小意看着都我见犹怜,偏偏沈嘉年没有怜香惜玉的细胞,他毫无停顿地把夏烟的手移开,然后转身走人。

夏烟被他这冷酷的态度刺激到了,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扑上去。她本来预计这一下是要扑到沈嘉年背上把他扑倒的,俗话说酒壮?人胆,何况夏烟小姐本来也不是?人。奈何想象很美,现实却很冷酷,她喝得头晕眼花,哪还能准确判断和沈嘉年的距离。

于是,在小意惊悚的注视下,夏烟“自杀式”地扑到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形牢牢地贴在地板上。

这下,她是彻底断片了。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第二天,小意绘声绘色地给夏烟讲述了她昨晚是怎么一杯酒喝到断片,又是怎么拉住沈嘉年又被他冷漠地扒拉开,最后是怎么视死如归般扑到地上把自己摔晕过去的全过程,她只感觉她在沈嘉年面前营造出的高贵、优雅、气质女神的形象彻底崩塌了。难怪她觉得醒来之后全身酸痛,如果不是看小意比较老实不会骗她,她都要以为有人趁她喝醉揍了她一顿了。

尽管她确实觊觎沈嘉年的“美貌”,也并不是没有调戏一下的想法,但那一定是在她占据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优雅地、不刻意地、漫不经心地对他进行调戏,而绝对不是以这种傻兮兮的方式,并且还这样惨淡收场!

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炸掉了,一整天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思忖该如何在沈嘉年面前扳回一城,这一磨就磨蹭到晚饭时间,徐磊过来喊她吃饭。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客栈里的晚饭是小意和徐磊做好,然后大家一起吃的,晚饭的预算也包含在房费里了。

这个时候并不是直面沈嘉年的良机,尤其是在她宿醉之后蓬头垢面的情况下,但夏烟一直信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信条,如果今天她躲着不见他,以后要在这个冰块脸面前抬起头来可就难了。

想通这一点后,夏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腾起来。她细细想着,昨天的那番尴尬过后,她今天再穿性感的衣服气势上大概有些撑不起来了,最好穿得保守一些,看起来人畜无害,这样才有可能让沈嘉年不好意思刻薄她。

所以,她特意挑了一条湖水绿的长裙。这条裙子是公主裙,穿起来温柔中带着些小俏皮。虽然她有一些“公主病”,但公主裙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她既不温柔也不俏皮。她带这条裙子过来完全是为了当睡衣,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然后,她飞快地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又化了一个裸妆,换上她精心挑选的小裙子和平底绑带凉鞋,信心满满地出门了。她在心里默默说:不就是个冰块脸,还怕了他不成?

夏烟内心戏十足地走到餐厅,本来想让沈嘉年看看她夏烟并不是那么敏感脆弱的人,没想到,沈嘉年压根儿没来吃饭。得,瞻前顾后想了这么多,人家正主连面儿都没露。

她兴致恹恹地走到餐桌前时,徐磊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她盛了一碗粥。

小意则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圈,啧啧赞叹:“夏烟姐,你真是太美了。我一直以为你走的是性感御姐风,没想到这种甜美公主风你也能驾驭。”

夏烟闷闷地喝一口粥,她是想在沈嘉年面前表现得“甜美公主”一点,但在小99和小意这两个小朋友面前,这真的是……略微有一点点不合时宜了。

她默默地吞了几口粥,终于貌似无意地问了句:“沈老板怎么没有一起来吃饭?”

小意咽掉嘴里的食物,说道:“哦,老大去招商引资了,这又快交下季度的租金了。其实老大要是把心思放赚钱上,以他的头脑未必赚不了,不过他除了对写歌和唱歌上心,别的事都很难入他老人家的眼,每次也是到了交租这几天火烧眉毛了他才出去拉拉投资。”

夏烟心里暗道:当惯了公子哥,挥金如土的日子恐怕都过腻了,可不是对赚钱没兴趣嘛。她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这边的租金按季度算?一般这种店铺不是按年的吗?”

小意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是要按年的,这不是按年我们拿不出来嘛……老大苦口婆心地跟房东谈了很久人家才同意按季度给。”

夏烟听这话觉得莫名心酸,沈嘉年那么自以为是的一个人,让他低声下气地求人,那场面一定很窝心。她又喝一口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季度租金多少呀?”

小意想了想,说道:“这边地段其实不算太好,小四合院一个季度大概三万块吧。”

一年十二万,倒是不贵。夏烟默默地掏出手机,翻出沈嘉年的微信,直接转了两万块过去。这次沈老板没有直接收钱,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忙着招商引资呢。

夏烟慢吞吞地吃完饭回屋躺下休息,每隔一段时间就点开微信检查一下沈嘉年有没有收钱。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都没动静,倒是又多了十来条方墨好友添加的请求。

方墨就是F集团主编的儿子,对她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她也是实在烦不胜烦,才从帝都跑出来逃到大理,并且拉黑了方墨的电话和微信。不过方墨一点都不气馁,她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号继续加。夏烟翻个白眼,有钱了不起啊,买一堆手机换着玩?

她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呈大字形躺着放松,大概过了十分钟,她突然听到叩门的声音。

她喊了句:“谁呀?”

没人应。

她又喊:“小99?小意?”

还是没人应。

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着实被惊了一下,这体现在她几乎是立刻把门关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妆容,并且再三确认表情十分完美,才再次回到门口把门打开,展露出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礼貌且优雅的微笑,得体地打了句招呼:“沈老板,你好,请问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嘉年这次格外有耐心,在她做这一连串事情的时候,他站立的姿势纹丝不动,甚至表情都和她第一次开门时如出一辙,并没有因为她的神经质而出现任何改变,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夏烟并没有因为他的注视而有任何不自在,因为她的信条一直都是“美女就是应该被这样注视,何况是自己这样的极品美女”,她有自信,就算沈嘉年盯着她看一小时,她也不会表现出任何不完美的地方,所以她自在得很。

然而,这种自在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在看了她大概十秒钟后,沈嘉年悠然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然后一边咬着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昨天摔得还疼吗?”

沈嘉年成功地看着假笑在夏烟脸上慢慢消失,他突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敛了起来。夏烟把这归结为对她的嘲讽,于是,她板起脸来,抓着门把手就要关门,但被沈嘉年抬手轻松拦下。

夏烟没穿高跟鞋,本来就很高的沈嘉年这时候显得格外高。他悠闲地单手按着门,好整以暇地俯视夏烟。夏烟被他气笑了,也不再去关门,干脆以退为进。她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眼尾一挑,问道:“怎么了沈老板,想进来坐坐?”

她眼尾勾起的时候确实有些性感,这一点连沈嘉年也不得不承认。不过,他这么晚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她性感的。他吐出一个烟圈,开门见山地问:“两万块怎么回事?”

原来是为了这事。

夏烟奇怪地瞥他一眼,语气带着调侃:“我还以为沈老板见钱眼开,悄悄收了就完事了,没想到还要问个前因后果。”

沈嘉年脸色不变:“见钱眼开倒是不假,但也要问清楚不是,万一你给我下套呢?”

夏烟不屑地“嘁”了一声:“要下套也是你给我下,我一个异乡的弱女子,能下什么套?”不等沈嘉年说话,她便继续道,“我说了我付十万块,现在又没超额,沈老板慌什么,收了便是。”

沈嘉年不吃她这套:“你说了,每六天付一万块,现在可才过去一天。”

夏烟歪着头说:“沈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啰唆了?我是顾客,自然我想什么时候付款就什么时候付。昨天我确实想六天付一次,但今天我改主意了,公主有时候就是这么任性,沈老板有什么意见?”

沈嘉年看她的眼神变了变,里面带着一点她看不太懂的东西。

面对夏烟一副“老娘就是有钱任性”的模样,沈嘉年淡漠地摸出手机在她跟前点了收款的按钮,然后勾起嘴角说:“没意见。”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夏烟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心里暗骂一声,所以他并不是来表示感谢的,就只是为了在她眼前晃一圈?他该不会真以为她突然钱多烧得慌才转给他吧?她不甘心地捶了下门,然后大步追上去,大喊一声:“沈嘉年,你给我站住!”

沈嘉年很给面子地站住了,他转过身,透着些痞气问:“怎么,公主是后悔了想把钱要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夏烟自己调侃自己是公主没觉得有一点不妥,但这两字儿从沈嘉年嘴里蹦出来,她就感觉莫名烦躁。她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记得沈老板之前承诺过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沈嘉年虽然对夏烟不感冒,但承诺过的事还是记得的,更何况人家花了重金买这个承诺。他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有这回事。”

夏烟轻哼一声:“你没忘就好。听说才村码头的夜色很好,我现在想去码头看月亮!”

沈嘉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五十三分,然后,他抬起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夏烟几眼,冷冷地说:“走吧。”跟昨天他把刷卡机推到她面前说“刷吧”的语气如出一辙。

夏烟心里把沈嘉年骂了一万遍,月色这么好,有她这样的极品佳人陪他看月亮,他可以流露出这种敷衍、淡漠又漫不经心的表情吗?

夏烟对沈嘉年的不满,在到达才村码头的时候得到不小的缓解。

传言果然不虚,码头上的月色太美了。现在正临近农历十五,码头上高悬的月亮圆得像一轮玉盘,在水面洒下银色的波光,月的倒影温柔地沉在广袤而温柔的洱海里,夜色静谧而美好。

夏烟交叉着腿坐在码头边上,四周安静得像能听到时间流淌的声音,她从帝都带来的一身疲倦仿佛都在此刻洗净了。

在她陶醉的工夫里,沈嘉年安静地倚在码头用来泊船的粗木桩上抽烟。不同于她的沉醉,他对眼前的景色表现得十分漠然。

夏烟斜他一眼:“喂,你不来赏赏月吗?”

沈嘉年嗤笑一声,没理她。她瞪他一眼,心里暗暗较劲:你不是不想在这儿赏风景吗,我就偏要赏到月上中天!

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失去初见时的惊艳和热情,大概赏了两小时月色之后,夏烟终于有些倦了。更难受的是,她以为这里的夏天即使夜晚也不会冷,所以出门的时候顺手穿了那条湖水绿色的裙子。现在,凉飕飕的风一阵阵从湖边吹来,她感觉身体都有些微微打战了。

反观另一边的沈嘉年,两小时过去了,他仍然靠在那儿安静地抽烟,神情淡漠冷峻,烟头已经在周围铺了一地,他也不来催她走。

夏烟恨恨地咬碎一口银牙,暗暗腹诽:站那么久不累吗?这么晚了不困吗?穿了外套了不起?你就这么有耐心?

在她终于忍不住要缴械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她大惊,下意识地伸手把罩在头上的东西拽下来,细看才发现,居然是沈嘉年的外套!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夏烟心里的咆哮,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了!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刚刚贴近脸颊的时候,她嗅到了上面淡淡的柠檬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烟草的味道,让人莫名心安。

她毫不客气地把外套披在身上,心道还算这人有点人性,没想到下一刻就听他说:“公主冻死在这儿可不行,给您保保暖,我们接着赏月,赏到什么时候都行。”

夏烟恨恨咬了咬后槽牙,心道:沈嘉年,算你狠!

终于,在沈嘉年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夏烟镇定自若地拉上外套的拉链,然后用极度轻蔑和鄙视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淡淡道:“公主现在累了,打道回宫吧。”

七月的阳光很不错,夏烟在客栈的小花圃中搭起折叠沙滩椅,脸上蒙着一块丝巾,安闲地躺着晒太阳。

她懒洋洋地吩咐徐磊:“姐刚刚说什么了,重复一遍。”

徐磊一边想,一边慢慢道:“浴巾可以不是大品牌,但手感一定要松软,质感要蓬松,Logo最好要手工缝制的,不能有多余的线头,如果实在满足不了,印刷的图案也要清晰饱满,然后色泽一定要鲜明,不能暗沉。”

夏烟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夸奖一下小99的记忆力,突然听到沈嘉年不咸不淡的声音:“公主要求不少。”

徐磊赶紧解释:“不是老大,夏烟姐是让我给客栈的所有房间都换一下浴巾,说是优化一下住宿条件,提升客人入住的幸福指数。”

夏烟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本小姐砸重金给你提升客栈水准,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果然,空气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夏烟嗅到淡淡的烟草味。她冷不丁伸出一条腿,烟草味在距离她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她懒懒道:“沈老板千万别跟我说谢谢。”

沈嘉年嗤笑一声:“夏小姐最好不要想着浴巾可以抵房费。”

夏烟嘴角抽搐一下,默默把丝巾从脸上扯下坐起身来。

她没看沈嘉年,而是直接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徐磊,淡淡道:“除了浴巾,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换掉。给我去大理最大的商厦,买最贵的东西,有多少房间买多少,今天花不够五位数就别回来了。”

顿了顿,她斜一眼沈嘉年,凉凉道:“咱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千万别给我省钱。”

徐磊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看夏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于是吞了吞口水,把想说的话咽下去,默默捏着卡出门了。

沈嘉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记得夏烟小姐说没带卡。”

夏烟懒散地“嗯”了一声:“那天忘了。”

沈嘉年便不说话了,两个人无声对峙着。

半晌,沈嘉年眉头一挑,说道:“公主高抬贵蹄?”

夏烟愣了一下,随即才发现她的腿还挡在沈嘉年跟前。她没来得及反应,沈嘉年便迈开长腿从她细白的腿上跨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烟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哼,好你个沈嘉年,迟早我要让你改改这副臭脸!

为了完成夏烟五位数的指标,徐磊的采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四五点钟,回来的时候还特意雇了一辆货车。小意出去的时候,他正在让货车师傅帮忙卸货,他四下看了看,问道:“夏烟姐呢?”

小意把徐磊扯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在里面招待客人呢。”徐磊有些蒙:“她招待客人?她不也是客人吗?”

小意一脸八卦:“来的这客人不是普通客人,你猜是谁?”

徐磊闷闷道:“不猜。”

小意撇撇嘴:“你这人真是没趣,是宋微微!”

“宋微微是谁?”

“哎呀,就老大的暗恋对象啊,你不是见过嘛,就是你刚到这儿那天,宋微微正好退房。”

徐磊白她一眼:“我只是见了一面。我怎么知道她叫宋微微,而且我怎么知道老大暗恋她?”

小意想了想也对,说道:“哎呀,这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从她一进来,夏烟姐跟她之间就不太对付,针尖对麦芒一样,不知道啥情况。”

“老大不在吗?”

“出去了,还没回来。”

徐磊点点头说:“行,那我进去把卡还给夏烟姐。”

他抱起一个纸箱往里走,顺便给货车师傅引路,到客栈大厅的时候,果然看到夏烟和宋微微都在。夏烟坐在前台的位置,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宋微微则坐在小几边翻看小书架上摆放的杂志,手边放了一杯茶,看样子茶是凉透了,但还是满杯,显然没动过。

徐磊放下纸箱,比了个手势让小意先带货车师傅到客房安置购买的各种物件,然后朝夏烟走过去把卡递给她:“夏烟姐,你的卡,我买了浴巾、沐浴露……”

夏烟懒懒抬手打断:“这些不用跟我讲了。”

“哦,一共花了七千八。”

夏烟看他一眼,声音含了笑意:“惯会给我省钱的。”

徐磊挠挠头:“一时间实在想不起要买什么了。”

夏烟随意“嗯”了声,也没有去接卡,说道:“你先留着。”

她朝宋微微的方向瞟了瞟,声音略微提了些:“明天呀,再去置办点盆栽、花卉啊什么的,好好给沈老板把这客栈拾掇拾掇。”

宋微微翻杂志的手指极轻地顿了一下,但还是没逃过夏烟的眼睛。夏烟眼尾一挑,笑得格外“真诚”:“小99,看来宋小姐不太喜欢我泡的茶,要不你给她买杯咖啡?”

徐磊看一眼宋微微,他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并不知道这是老大的暗恋对象,现在知道了,心态自然有些不同。他默默想:原来老大喜欢这种温柔安静的类型。

他点点头,正要出门,宋微微适时站起身说:“不用忙了,我到嘉年哥这里算不上客人,不用这么客气。嘉年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夏烟翻了个白眼,心想:一口一个嘉年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沈嘉年关系好。

夏烟一开始听小意说这是沈嘉年的暗恋对象,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是知道沈嘉年眼光比较一般,没想到一般到这种程度,这宋微微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活泛着呢,一看就不单纯。

小意接话道:“我也不太清楚哎,老大走的时候也没说去哪儿。”

宋微微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是不是又去拉赞助了?客栈的经营情况还是不好吗?”

小意叹口气:“之前情况是不太好,不过哦……”她眨眨眼,走到夏烟身边,“夏烟姐来了就不一样了。”

宋微微疑惑道:“哦?”

小意嘿嘿一笑:“有了夏烟姐的房费,今年的房租和水电是不愁了。而且夏烟姐还做慈善自费给客栈添置了一大堆物件,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夏烟被小意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现在看我,我怎么觉得像在看一个粮仓呢?”

小意嘟嘟嘴:“怎么能是粮仓呢,那只能是财神奶奶。”

夏烟轻笑一声:“可别说我做慈善,我是在理性投资沈老板这个人,时间到了要连本带利收回来的。”说着,她又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宋微微,对方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没什么异样。夏烟心里暗道:还挺沉得住气,是个狠角色。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不知道夏小姐想让我怎么连本带利还。”

夏烟和宋微微的目光同时朝声音的源头望去,沈嘉年双手插着裤兜懒懒地走进来,饶有意味地看向夏烟,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宋微微这个人。

夏烟心想:平时恨不得拿鼻孔看我,今天当着暗恋对象的面倒是给我正眼了,说不定是要拿我当道具刺激一下宋微微。

为了做慈善,她表现得十分配合:“我想要什么沈老板就给什么?”

沈嘉年嗤笑一声,没答话了。

看着宋微微不太好看的脸色,小意善意地提醒沈嘉年:“老大,这位宋小姐过来住店,等你好久了。”

沈嘉年像是终于发现宋微微的存在,朝她的方向看了看,又很快移开眼去,淡淡对小意道:“你帮忙登记入住就好。”

小意有点傻眼,之前宋微微不是说老大对她很不一般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由爱生恨?

眼看沈嘉年就要走,宋微微脸上有些挂不住,主动上去搭话:“嘉年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嘉年顿住脚,像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淡淡道:“宋微微。”

宋微微脸上瞬间漾出笑意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夏烟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沈嘉年冲她挑眉,顺手从烟盒中摸出一支烟,问道:“公主怎么了?”

夏烟随手一扬,一道银色的弧线滑向沈嘉年,被他稳稳接在手里,正是他惯用的那枚银色打火机。他今天出门急忘了带,已经忍了一整天的烟瘾。他熟稔地拨开打火机,火苗噌一下蹿上来,他自然地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

夏烟从狭窄的前台绕出来,手肘闲闲地撑在桌上,说道:“没怎么,就是觉得住沈老板的店还能免费看偶像剧,不亏。”

宋微微的脸一下子红了,眼巴巴地望向沈嘉年,眼神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嘉年没理会夏烟,把烟叼在嘴里走进前台,朝宋微微道:“身份证。”

宋微微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沈嘉年是要帮自己办理入住,脸色好了不少,从包里取出身份证递上去。

夏烟暗暗腹诽:没准这姑娘真是个演员,变脸比翻书还快。

宋微微绞了绞手指,斟酌开口:“嘉年哥,我可以要上次来的时候住的那个房间吗?”

沈嘉年漫不经心地问:“哪间?”

“102,我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有些体寒,想住阳光比较好的房间。”

沈嘉年操作鼠标的手指顿住了。

他将烟从嘴边夹下来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飘向夏烟,声音里带了意味不明的笑意:“102啊,那要看夏小姐愿不愿意成人之美了。”

小意撇撇嘴,老大这真是明知故问,夏烟姐这么精致的人,对现在的住宿环境都已经十分将就了,让她答应换到更差的房间,可能性基本为负数。

宋微微惊讶地问:“那个房间现在有人住了吗?”

夏烟好整以暇地在小茶几边坐下,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宋小姐这话说得像是对有人住沈老板的客栈这件事十分惊讶。”

宋微微赶紧摆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小脸涨得通红,再次将目光转向沈嘉年,“嘉年哥,我真的很想住那个房间,可以通融一下吗,房费的话我可以加的。”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以夏烟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换的,她只是想看看沈嘉年的态度。

没想到,夏烟十分感兴趣地问:“宋小姐这个房费要加到什么程度?我不体寒,皮糙肉厚的,要是宋小姐真要加房费,那我当然提包让地。沈老板是生意人,他能赚钱最重要了。”

小意惊呆了,迈着小碎步挪到夏烟身边,压低声音问:“夏烟姐,今天的你还是昨天的你吗?”

夏烟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宋微微愣了愣,然后看向沈嘉年。沈嘉年没说话,只顾着抽烟,似乎默许了夏烟的话。

宋微微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双倍行吗?”

夏烟笑了:“宋小姐真是大手笔。”她冲沈嘉年挑了挑眉,“沈老板觉得呢?”一个双倍,一个十倍,她也想看沈嘉年的态度。

沈嘉年把快燃尽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道:“不必麻烦。宋小姐是老客户了,双倍房费就太见外了。我的房间阳光也不错,就让给宋小姐,这样,夏小姐也不用麻烦了。”

闻言,宋微微终于喜笑颜开,连连对沈嘉年道谢:“谢谢你嘉年哥,真是太麻烦你了。”说着,她眼神貌似无意地飘向夏烟,里面带着宛若老母鸡斗鸡胜利的喜悦和骄傲,刺得夏烟浑身不自在。

夏烟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不动声色,调笑道:“沈老板真是怜香惜玉。”

沈嘉年不紧不慢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淡淡地说:“宋小姐身体弱,应该的。”

夏烟难得见沈嘉年如此绅士,她暗暗想:不愧是暗恋对象!好,好得很!

她眯起眼睛打量沈嘉年片刻,旋即嘴角又勾起浅浅的弧度:“明天我要去洱海骑行,麻烦沈老板把时间空出来吧。”说完,也不等沈嘉年答话,她便迈着优雅的步伐回房间了。

宋微微心头隐有不悦,不过面上还是柔柔的神情:“嘉年哥,现在客人出去玩你也要陪同吗?”

沈嘉年吸了口烟,继续帮宋微微办理入住,低着头淡淡道:“她例外。”

“为什么?”

沈嘉年抬起头来饶有意味地看着宋微微,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突然扯起一个弧度,声音透着慵懒:“当公主的,自然要有些不同。”

宋微微怔住了,她还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沈嘉年已经办完入住手续,把她的身份证递还给她,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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