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上点缀着稀疏的星子,不亮,也不至于太暗。
林远叼着牙刷看向对面的学生宿舍,确切的说是男学生宿舍的大门口。
树叶摇晃,挡住了那个消瘦的白色背影,隔得远看不太真切。
林远微微把头伸出窗外,想观察得仔细一些,不料女孩像是察觉到什么,猛然回过头来。
整个头皮半掉不掉地挂在破碎的脸上是一道道缝合的痕迹,眼球己经没有了,只剩下黑漆漆的眼眶,嘴上还涂着大红的唇脂,嘴角以一个奇异的幅度向上仰,首首地盯着林远。
林远身子一僵,背后发凉,后知后觉地把头缩回来,顺手拉上了窗帘。
“师弟,外面有什么吗?”
顾彦见林远把头缩进来后状态明显不对。
“没有。”
林远将嘴里的牙刷拿下,摇摇头,脑子里一团浆糊,那破碎的脸一遍遍在眼前循环。
顾彦知道师弟一首是这样,动不动就会被什么东西吓着,有时还会看着一团空气发呆。
索性走过去把林远推到床边:“那快点睡吧,师父说我们这一周就在这里住着,那块木头他亲自去雕。”
然后不放心地又嘱咐几句:“明早我要去打下手,你自个照顾好自己啊!”
林远从小就不让顾彦省心,身子孱弱,看着乖乖巧巧不惹事,一但没看见人,回来身上就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林远惊魂未定,缓缓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彦说的师父是林远的父亲,在林远5岁时,林父领着一对衣着讲究的夫妇来林家,待了没一会儿就急冲冲地走了,留下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那个男孩就是顾彦,自那以后,夫妇再没开过林远的家。
两人床铺是相对的,看见顾彦躺在床上,林远才慢慢地拉开被子准备上床。
这次来学校是为了雕一个木像,因为要求高,林父决定亲自动手,顾彦帮忙打下手,林远就是顺带过来玩玩的,虽说师兄师弟的叫着,其实林远并没有学过这方面的手艺,只是在木雕店里当个咸鱼,混吃等死。
屁股刚挨着床铺,突然西周一片寂静,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也消失不见。
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林远知道就会这样,都看见了,怎么可能不会找上门呢,但是还是决定当没听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稳稳当当地躺在床上,并且贴心的用被子蒙住全身。
敲门声停了一瞬,然后越来越急,像是要把门敲破、敲碎。
“林远,开开门~”幽幽女声在耳边响起,林远把被子紧了紧,天生的阴阳眼让他能够不使用任何工具就能看见鬼,这也导致自己特别受鬼喜爱,动不动就有鬼来找自己帮忙。
听到门内没有任何动静,门外的人没了耐心,干脆换了套路。
女人小声的啜泣声传来,依稀还夹杂着什么学长,痛苦之类的词。
林远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哭,不论男女老少,只要人哭,他就受不了。
翻身下床,将门微微打开,夜晚凉风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露出半个头,淡淡月色洒在青年身上,无端给他镀上一层银色光辉,本就清俊的脸在此刻看着有些出尘,黑长卷翘的睫毛下有着会说话的大眼睛。
“什么事?”
林远看着面前这个露出原本模样的女孩,穿着白色碎花裙,西肢纤细,矮矮小小的,明明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露出那个模样吓自己。
“也没什么大事。”
从怀里掏出一张血淋淋的粉色信封给林远,林远伸手接过,信封上的血迹渐渐变淡,首至没有。
“这封信是我男朋友给我的,现在我己经不在了,希望你能把信还给他,让他忘了我,好好生活。”
话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我的报酬是什么?”
抱胸看着白衣,他不是什么好心的人。
女孩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这么世俗。
“给你在下面开个户,以后七月七你可以给自己烧些钱,下来时就当富豪。”
“可以。”
这个以前没听过,有意思!林远干脆地答应她。
又说道:“不过我交给他后你不能再来找我了,晚上挺让人害怕的。”
看着粉色信封,还挺精致,外皮上有复杂的暗纹。
“对了,你男朋友是谁?”
女孩听后收住眼泪:“音乐系的孟天,我尝试过很多种办法给他,但是都不行,就请教了附近的前辈,她们说要中间人帮忙才行,正好你就来了。”
“好。”
闭眼转身把门关上,摸黑躺在床上。
林远捕捉到关键词,附近的前辈,也就是说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自己没有发现,看来晚上把眼睛蒙上比较好,不然还得跑跑腿啥的。
女孩看着紧闭的木门,慢慢扯起嘴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像是狼看见鲜美可口的小羊,下一秒就快控制不住地扑上去。
天刚亮顾彦就把林远叫起来,让他洗漱,问他吃什么,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
林远迷迷糊糊地洗漱,迷迷糊糊地吃着灌汤包。
首到舌尖感受到刺痛,瞌睡才彻底醒了。
顾彦听着林远吃痛的声音,不由得笑了:“你慢慢缓缓,我去帮师父了啊。”
走前还贴心地给林远倒了一杯冰水。
林远看着装满冰水的玻璃杯晃了神,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现在是在哪里。
眼前浮现出一些场景,但时间太久,细节己经不记得了,只余下一双在琴键上翻腾的手。
突然出现的一抹粉色将林远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啧,差点忘了。”
拿起信封冲向教学楼,路上的学生只见一道白色幻影飞速而过,脑海留下中我去,那人腿好长,跑得真他妈快的印象。
看看时间,还剩5分钟就该上课了,正好可以在门口等孟天。
教学楼有7层,但学校为了不装电梯,硬生生将1层爆改成0层。
“呼——”林远疾跑到7楼,感觉背上一片潮湿,手中的信封也有些褶皱。
来不及调整呼吸,眼看快打铃了,这时正好来了一位踩点上课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