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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全章阅读

生啃包菜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是作者“生啃包菜”写的小说,主角是江折雪乔合沁。本书精彩片段:一次内分泌失调后,她意外招惹了只手遮天的低调大佬。设法逃离后,她的新任务是当心理医生。被好吃好喝供起来,坏男人还一脸猪哥样的时候,她知道有点不对劲。转身要逃,却被大佬强行入怀。“我对你早就一眼万年了,还想逃?”...

主角:江折雪乔合沁   更新:2024-06-24 0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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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折雪乔合沁的现代都市小说《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全章阅读》,由网络作家“生啃包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是作者“生啃包菜”写的小说,主角是江折雪乔合沁。本书精彩片段:一次内分泌失调后,她意外招惹了只手遮天的低调大佬。设法逃离后,她的新任务是当心理医生。被好吃好喝供起来,坏男人还一脸猪哥样的时候,她知道有点不对劲。转身要逃,却被大佬强行入怀。“我对你早就一眼万年了,还想逃?”...

《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全章阅读》精彩片段


她目光冷冷地望着她,脸上却满是泪水。

江折雪努力睁开眼,想要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她忽然听见宣郁的声音,熟悉的声音低沉柔和: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

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

江折雪睁开眼,入眼是朦胧的日光,宣郁就坐在她的床边,手指慢慢翻动腿上的书,他俊美的脸笼罩着柔和的光晕,睫毛微垂。

他念的是海子的诗,是《九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

江折雪努力伸出手,想要触碰宣郁的手。

下一刻,宣郁便俯身过来,他的手紧紧握住江折雪的手,神情是忧虑的。

他低声叫道:“折雪?”

触碰到了切切实实的体温,江折雪在梦中的恐惧和慌乱终于平复不少,原本急促的呼吸也缓和悠长。

她慢慢眨着眼,语气却很轻松:“你在这儿坐了多久?”

宣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汗津津的额角,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他可以感觉到,手中的手在一开始是紧绷的,直到现在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做噩梦了?她很害怕?

刚刚从噩梦中醒来,江折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拽着宣郁的手,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立刻松开。

但宣郁反而把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定定地望着她:“做噩梦了吗?”

江折雪知道撒谎不可取,于是低声应了一句。

宣郁看着她垂下的眼睛和微抿的嘴,伸手,动作轻柔地把她脸边的头发捋到耳后。

他轻轻说:“能告诉我是什么梦吗?”

江折雪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转瞬又错开目光。

“没什么,就是梦见宣贺那个家伙言而无信,”她语气轻松,“你怎么不叫我菩萨了?你终于意识到这个称呼有多傻吗?”

宣郁微微笑起来,问:“那可以吗?可以叫你折雪吗?”

江折雪已经缩回被子里。

她感到困倦般半闭着眼,声音慢慢的:“当然可以呀,听着比小菩萨正常多了。”

她缩在被子里,素白的脸几乎没有血色,窗外花枝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影影绰绰。

宣郁伸手,最后只是触碰到她冰冷光滑的头发,像是碰到一个易碎的梦。

“那你梦到我了吗?”他问。

“当然,你就站在宣贺那个坏蛋旁边。”

江折雪仍然闭着眼,声音迷迷糊糊,她似乎又要陷入梦里,语气却很委屈:“你也在梦里,你都不和我说话。”

宣郁说:“不会的。”

“你会把我赶走吗?”

“不会。”

“假如我对你撒了几个小小的谎,你会杀了我吗?”

说着这样可怕的话,她还闭着眼。

“你会把我的手脚打断,扔到炼丹炉里烧舍利子吗?”

宣郁说:“道教才会用炼丹炉,得道高僧才能烧出舍利子。”

江折雪只是执拗地追问:“你会不会?”

“永远不会。”

听了这话,江折雪终于笑起来。

她就像眷恋热源的小动物,往被子里拱了拱,毫不客气地派遣他:“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再不吃就真的饿死了。”

宣郁静静看着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江折雪,最后真的起身去给她拿食物和水。

见宣郁什么都没说就离开,江折雪终于松了口气。

她放弃了手脚并用抱着被子的树袋熊姿势,整个人在床上摊开。

梦里的意象过于复杂,江折雪只能慢慢捋着思路。

寺庙,僧人,还有寺庙深处的男孩。

梦里的江折雪捂着耳朵,说明她潜意识正在躲避,或者非常抗拒这些来自寺庙僧人的声音。

小说《一见钟情后,我被豪门总裁强娶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郑晚月拿来几瓶江折雪没见过的酒,种类丰富,标签繁多,不知是不是郑小姐被伤了心,她给自己准备了一瓶白酒摆在边上,看起来打算借酒消愁。

乔庭之和江折雪也各自选了自己准备喝的酒,她特意挑了瓶颜色好看的。

酒瓶子上面全是法语,江折雪一个词也不认识,对着瓶身皱眉研究了半天。

“这是香槟,度数不算高,可以适当喝一点。”宣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说话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她的耳垂和细密柔软的绒毛,这让江折雪手一抖,差点把手里这瓶一看就很贵的香槟打碎。

江折雪不敢赌这瓶香槟会不会清空她的存款,她连忙把香槟瓶子抱紧,一边把宣郁推远:“知道了,你快去泡茶吧,今天只有大人能喝酒。”

脑子坏了的宣郁只能算小孩,小孩就该坐小孩桌。

宣郁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茶桌后。

牌局开始,江折雪运气还算不错,她冷静思考,大胆出牌,然后毫无悬念地……

把乔庭之送了出去。

江折雪勉强在第一把卡在了中间,赢的是乔庭之,输的是郑晚月。

没想到这个酒肉和尚打牌这么厉害。

乔庭之嘴上非常谦虚:“运气好,运气好。”

和他刚才杀伐果断,最后扔出一个三漂亮收手的行为形成鲜明对比。

江折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笑眯眯的悟山大师,郑晚月愿赌服输,非常干脆地倒了一杯白酒一口干。

坐在后面茶桌的宣郁四平八稳,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端着茶碗,目光平静,似乎并不惊讶。

“来吧,你要问什么?”郑晚月撇嘴。

乔庭之双手合十躬身,开头说着不好意思,提问却相当利索:“你姐知道你跑来蹭饭吗?”

郑晚月:“……不知道。”

乔庭之满意了,笑眯眯地拨动手中的念珠。

这是在报之前餐桌上“你姐怎么不管你”之仇,相当之幼稚。

江折雪在心里默默记笔记,乔庭之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和尚,处之慎之。

接下来的牌局,她一万个小心,但被报复的郑晚月小姐怒火中烧,带着熊熊燃烧的复仇气焰,想要手刃乔庭之。

有时甚至故意把江折雪给送出去,独留一个乔庭之下来开始斗法。

江折雪坐在一旁观看,郑家小姐和乔家少爷手起手落风起云涌,仿佛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扑克牌,而是锋利的刀剑,他们坐的也不是印着Hello Kitty 的野餐垫,而是家里广阔的商业版图。

一等座,近距离观看商业斗争,江折雪觉得自己手里少了一桶爆米花。

十局过去,郑晚月灌了乔庭之酒三次酒,乔庭之灌了郑晚月三次酒,江折雪也被乔庭之灌了两次酒。

这十局里,乔庭之的胜率有一半,这还是他为了贪喝几杯酒的结果。

由此可见,这个酒肉和尚的牌力恐怖如斯。

这几次牌局,该喝酒的自然喝酒,真心话却问一些“你有没有被甩过”、“上一次被停零花钱的原因”、“爸妈给的创业基金败了多少”……

这些问题相当幼稚无聊……最后一个混入的问题相当让人不爽,这群万恶的富二代。

江折雪默默喝酒,心里默念一万遍宣贺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款子。

·

眼下一局,郑晚月是赢家,乔庭之位居中庸,江折雪惨败。

不知为什么,书房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郑晚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让江折雪莫名有点寒毛炸起。

她偷偷把竖起的寒毛捋下去,顺便搓了搓发冷的手臂。

“来吧,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江折雪也认真地盯着郑晚月,假如这位大小姐敢问什么“爸妈给了多少创业基金”,她就给这位大小姐见识一下开局一条命的震撼。

开局一条命,后续全靠赌,专业没得选,最后烤红薯。

郑晚月看着她,眉眼间都是严肃,连总是笑眯眯的乔庭之也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们。

她问:“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此话一出,一直坐在后面安静看书的宣郁抬起眼,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盘腿坐在野餐垫的女孩。

她的神情就和往常一样,睫毛长长的,素白的侧脸是他用目光临摹过无数次的角度,她平时散开的长发用一根筷子简单挽在脑后……筷子?看起来他需要给小菩萨准备一根簪子。

江折雪:?居然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吗?她还以为要放下自己的尊严和命运。

她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随后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听完她的话,宣郁的神情没有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江折雪,良久,默默垂下眼。

听了江折雪的话,郑晚月莫名舒了一口气,乔庭之又露出平时那种看似笑眯眯的神情,他的大拇指习惯性拨动几颗念珠,在心里默念几句阿弥陀佛。

接下来三人继续牌局,不停地喝酒,不停地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说到底,郑晚月和乔庭之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孩子,问的问题也就那样,问到最后无话可问,连“你外婆的小名是什么”这种问题都被抬上来。

到最后他们只是喝酒。

虽然宣郁说这支香槟的度数不高,但江折雪还是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

而本就贪喝酒,为了喝酒故意多输几把的乔庭之早就醉了,他抱着宣郁茶桌的桌子腿,一脸悲伤绝望地说着醉话:“小爷我每天只能和阿黄分一根火腿啊!阿黄那个逆子每次都要吃三分之二,我连抢都抢不过他!”

他打了个酒嗝,泪眼朦胧地对上宣郁的面无表情,随后仰头号啕大哭:“我还要对着宣郁这个可怕的死人脸,我容易吗我!我不要吃火腿肠了,我想吃肉啊……”

宣郁:……

郑晚月也神情颓废地坐在一旁,嘴里小声念叨着:“白月光……煤气灶……一节更比一节强。”

看起来也是醉话,一个词都听不懂。

江折雪头晕,肚子里全是酒,她打了个困倦的哈欠,从地上爬起来,意识不清地朝宣郁的方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去卫生间。

喝了那么多酒,再不去卫生间就要爆炸了。

见江折雪站起来,神情颓废的郑晚月目光清明一瞬,直直地盯着她。

江折雪不明所以,她试探着问:“你要和我一起……去上厕所吗?”

她当然只是随便问问,郑晚月小姐是谁,怎么可能稀罕和她一起上厕所?

结果郑晚月点点头,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居然愿意和我一起上厕所?

江折雪的脑子晕晕乎乎的,这个令人不敢置信的事实在她脑海里缓慢地盘旋,可郑晚月实实在在就站在她身边,甚至搀扶着她,她能嗅到郑晚月身上柏林少女的淡淡玫瑰香。

按照女性交友惯例,一起上厕所对女孩们来说是建立革命友谊的重要环节,难道她可以因此和郑晚月小姐——高傲的白富美大小姐建立友谊?

富婆姐姐的大腿终于轮到她来抱了吗?小金书里出现在评论区的大小姐朋友她终于可以拥有了吗?她可以摸一摸大小姐的白色跑车吗?

真是令人期待。

·

宣郁静静目送江折雪和郑晚月一起走出去。

两个女孩一起去卫生间,他当然没有任何理由跟在后面。

更别说现在还有一个在他茶桌下鬼哭狼嚎的乔庭之,他从小时候把爆竹扔到家里的鱼缸里然后被妈妈暴揍一顿,一路说到他妈上个月要把他打包扔去衡水复读高三。

宣郁面无表情地盯着正痛苦控诉三角函数和导数的乔庭之,心想他.妈妈做的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乔庭之这种看着小脑发育不完全的家伙应该送回高三回炉重造,省得在国外高中混成……一个和尚?

他目光静默地盯着抽抽噎噎地乔庭之,想起之前宣贺说的话。

那个狐狸一样的家伙说什么来着?

就在那个荷花沁香的傍晚,江折雪领着乔庭之去看荷花,而宣贺坐在自己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嘴角勾起:“你的小菩萨可抢手哦。”

“说人话。”

宣贺唇边笑意更浓:“弟弟,交换信息的重点之一是交换。”

宣郁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宣贺,像是在估量这条消息的可靠程度,价值几何。

片刻后,宣郁开口:“帮你处理下个季度百分之十五的合作,以最高利润购入。”

“百分之三十。”宣贺翻倍,在宣郁开口嘲讽之前,他微笑着摊开手,“这个消息值这个价格。”

宣郁微不可闻地挑眉,眼中情绪不变:“好。”

“我算是明白这个小菩萨在你心里的地位了,”宣贺笑着摇头,“你现在毫无底线,哪怕她要宣家的股份,你也会拱手让出……”

他瞥了一眼宣郁神情淡漠的脸:“连我的股份一起。”

宣郁:“你再不说点有用的东西,我保证你连百分之十的股份都保不住。”

“好吧,宣郁,耐心点,”

宣贺还想继续调侃,“哪怕拿出对小菩萨百分之十的耐心……”

他对上宣郁潭水般沉沉的目光,终于摆正表情:“就我现在探知的内容,乔庭之带着目的接近江折雪,而且背后有人。”

宣郁神情未变:“利益相关?”

“现在还不清楚,”宣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除了郑家,乔家的信息保密做得最好,他.妈最近去日本抢购爱马仕的数量都捂得严严实实,破解需要时间。”

宣郁:“……你调查他.妈买多少个爱马仕干什么?”

宣贺耸肩:“撑场子啊,你不觉得在谈判的时候说一句——“你.妈昨天拿到的爱马仕喜马拉雅颜色不错”很有拉风吗?显得我们非常专业。”

宣郁:……什么专业?在偷窥方面非常专业?

他缓慢地说:“难怪宣家企业的年利润只能以每年百分之五的速度缓慢增长,你太无聊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书房,离开之前还丢下一句:“百分之二十,消息我自己探知。”

看着宣郁离开的背影,宣贺目光深沉,嘴角却是笑。

他低声说:“我本来就打算要百分之二十。”

宣贺声音刚落,门外传来宣郁的声音:“我早就知道,你个无聊的家伙。”

宣贺无所谓地耸肩。


回来后,江折雪开始发热。

这场高烧来得气势汹汹,她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

宣郁沉着脸给她敷毛巾和喂药,偶尔见她迷蒙地睁开眼,他又不忍露出太严肃的神情,只能低柔着声音问她想吃什么。

江折雪自然不想吃饭,宣郁便给她一口一口地喂粥。

小火慢熬的白米粥很软很香,又加了点糖调味,烧得懵懵懂懂的江折雪也愿意多喝几口。

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床上昏睡,宣郁便把自己的书搬来了她的房间,常常在她的床边一坐就是一整个白天。

房间里拉着软纱的窗帘,日光照进来便变得柔和朦胧,江折雪在梦中半睡半醒,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还是那个寺庙,诵经声遥远而飘渺。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哆毗……”

梦中的江折雪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她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路旁的树掉光了叶子,伶仃的树枝崎岖着刺向天空,像是寂寥的冬日。

有人问她:“你要去哪里?”

江折雪不回答,只是埋着头继续走着。

那人便开始流泪,泪水在她脚下像是涨起的河水。

于是江折雪便心软了,她想叫那人别再流泪,转头时却没见到一个人,反而是一个陌生的屋子。

那是寺院的一间禅房,禅房的窗户向外打开,她看见床上坐着一个皮肤苍白的小男孩。

见江折雪看过来,男孩警惕冷漠地抬眼看她,眼睛像是一潭黑色的井水。

他看起来那么苍白,那么病弱,可这间禅房不是孩子应该待的地方。

于是江折雪想推开门,把这个男孩带出来,她用力推开门,门内却变成了红布层叠的寺庙庙堂。

金色的铃铛在高处响个不停,巨大的佛像居高临下俯视她,眼睛半睁,唇边却是冷笑。

佛像下跪着一个人,他正闭目诵经,诵经的声音却如千万人和声。

江折雪忍着把那些铃铛扯下来踩碎的冲动:“你是谁?”

诵经声停下,身穿袈裟的僧人转过脸,脸上却看不清五官。

这让江折雪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想转身逃走,脚下的路却化作一条没有尽头的红绸,她一边踩着,红绸也不停向后,她似乎一直困在原地。

“你不应该去那边吗?”

身后的僧人开口说,江折雪往后一看,发现那僧人变成乔庭之的模样。

乔庭之微微一笑,目光平和地望着她:“你不应该去那边吗?”

为什么乔庭之在这里?她又应该去哪儿?

江折雪看见高处层叠的红布和铃铛在顷刻间崩塌下来,她掩盖在千万斤重的红绸里,只觉得世界都是铺天盖地的红。

的确全是红色,等她终于从红布中爬出来,房间变成了一间中式的婚房,红烛鸳鸯帐,金纱软玉辉煌。

穿着红色婚服的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女孩梳着黑色的发髻,她一个人抱着一只公鸡坐在檀木椅上,目光冷冷地望着江折雪。

为什么会有这么小的新娘?为什么新娘抱着一只公鸡?

江折雪还没想清楚,公鸡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一行血。

红色的血顺着女孩白皙的手向下蜿蜒,流向她大红的婚服。女孩依然冷冷地望着江折雪,眼睛却忽然流出两行泪。

直到江折雪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眼前仍是那个女孩盯着她的模样。


江折雪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

宣郁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聊天的人,但此时,他和郑晚月可以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虽说,可能只有宣郁算得上是欢,郑晚月的表情越来越抑郁,她用悲痛的目光看着宣郁,像是注视着一串掉在地上的羊肉串,然后她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江折雪。

江折雪:……你俩聊你俩的,为什么用看狗的目光看我?是我抢的羊肉串吗!?

她自认为是这个桌上唯一的正常人,相当悲愤郁闷地独自喝着碗里的银耳莲子羹。

宣郁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交谈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倾诉欲。

尤其是和江折雪有关的事情。

宣贺虽然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绝不是一个好的倾听对象,他这种奸诈阴险的家伙,说话间十句有九句都别有目的,若非意外,宣郁压根不打算让他插手小菩萨的事。

其他人又不能带给宣郁好的倾诉体验,管家只会说对和好,其他佣人根本没机会在他面前出现。

现在看来,郑晚月真是老天送来的完美倾诉者,妥妥的心事树洞,而且小菩萨就坐在一旁,他不用和陌生女孩单独待在一起。

宣郁很珍惜这次聊天的机会。

刚才郑晚月问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折雪干脆利落:“也不久,两周前。”

宣郁拿起勺子,又放下,目光深沉而怀念:“这就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

江折雪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还说来话长?能说什么话长?她不就是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下雨天给他递了一把伞吗?怎么你还能扩写成一千字来水字数吗?

面对江折雪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宣郁笑得非常谦逊包容,似乎这是一个如何感人肺腑的故事,连江折雪在桌子下轻踢他一脚都默不作声忍了下来,看来势必要把这个故事说上一说。

郑晚月把他们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她努力压下自己的火气,咬牙切齿道:“那就仔细说来听听?”

有了个台阶,宣郁便名正言顺地选择上天。

他完全无视江折雪在桌下死命踩着他的脚,目光中闪烁着温和的怀念:“那是一个雨天,我一个人在雨里无依无靠,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为我挡住了所有的雨和寒冷……”

江折雪:……不是哥们,那天下的是毛毛雨,最多是下得密了点,听你着描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电闪雷鸣暴风雨里把你捞起来甩干。

宣郁明显没有感觉到江折雪怨念深重的内心呐喊,他无意识搅动着碗里的银耳莲子羹,像是有千万思绪却无从说起。

终于,他整理好了思绪,语气深沉道:“虽然我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在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有了贾宝玉第一次看到林黛玉的感觉,是等待了很久的人终于出现,是分开了很久的朋友相逢……”

江折雪已经一脸麻木,宣郁在说什么非常小众的语言吗?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宣郁倒是慢慢停下了诉说,他感受着刚刚从舌尖离开的那个词——朋友,反复咀嚼后尤嫌不足,这个词还不够。

于是他继续补充道:“连她身上的味道都很熟悉,那是淡淡的花香,雨水和樟树的气息都掩盖不了……”

麻木的江折雪终于忍无可忍,她选择打断宣郁的话:“你的那些艺术加工……算了,我就懒得说,可这个花香味是个怎么回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宣郁,语气相当震惊:“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刚吃完火锅,你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应该是麻辣三鲜鸳鸯锅的锅底味,哪来的花?你的鼻子和城市花坛串味了吧?”

郑晚月:……

宣郁:……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江折雪内心的呐喊也震耳欲聋。

郑晚月神化宣郁她不反对,人家小姑娘有个崇拜的偶像挺正常,宣郁也是个高知分子,郑晚月以他为偶像,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宣郁神化她又为了什么?真打算给她披上红布奉上神坛?那她还下得来吗?

等以后宣郁脑子好了,变回宣贺口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天才少年——而且是个说挖就挖说炸就炸的天才,他还能让她好好地走下来吗?

那时的宣郁大概会把她视作人生唯一的黑历史,必欲除之而后快。

拒绝搞个人崇拜!拒绝搞偶像神化!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

·

今天的谈话,宣郁意犹未尽,但江折雪和郑晚月两人都表情麻木。

江折雪表情麻木是因为听了宣郁的胡说八道,郑晚月大概是因为破碎的少女心事。

走之前,她还语气简洁地说道:“我下次再来。”

江折雪:……你很勇敢哦,居然下次还想来听宣郁这些鬼话。

虽然她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努力露出笑容,相当友好地挥手道别:“下次再来吃饭啊。”

宣郁就站在她身后,他难得没有拒绝客人来宣家打扰他和江折雪的二人世界,要是换成乔庭之,现在大概已经被透明胶粘在客厅的天花板,整个人呈“大”字形示众,保证一个晚上也掉不下来。

听了江折雪的话,郑晚月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开着自己的白色敞篷小跑车走了。

郑晚月的车已经看不见影子,江折雪还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宣郁这时才升起一点后知后觉的危机感。

他谨慎地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郑晚月小姐吗?”江折雪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很可爱。”

宣郁心中警铃大作,于是更加谨慎地说:“你和她只认识一天,不超过三个小时。”

“嗯?”江折雪不乏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宣郁同学,说这话之前,你要不要先反思一下你自己?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中午刚见第一面,下午就被你哥绑回了宣家。

她望着郑晚月离开的方向,语气惆怅:“虽然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那样的。”

宣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全世界。

江折雪的语气仍然惆怅:“我只是在看着金钱和自由的气息离我远去。”

郑晚月,按以前是必须抱大腿的漂亮富婆妹妹。

但现在她只能和富婆妹妹坐在一起听宣郁的鬼话,真是世风日下。

.

回去的江折雪继续看《西游记》。

小时候专注看猴,长大后,这猴越看越好看。

虽说唐僧有点唧唧歪歪,但扛不住这哥们运气好,取经路上靠着各路神仙和仨徒弟的火力支援,这一路上猴子他们披荆斩棘斩妖除魔,他在后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最后还能让他在西天真情实感地感叹“我们真厉害”。

他那么能叨叨,又天天拨佛珠,手部和嘴部的肉肯定相当紧致,要是被妖怪拿去剁碎包馄饨得多香啊?

还是撒了一把葱花和香油的小馄饨。江折雪不乏遗憾地想。

她忽然想到乔庭之,这家伙的嘴似乎也很碎。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下次就真的要盯着乔庭之流口水,搞不好那时宣郁真的会把他剁了包馄饨。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江折雪把手中已经抄完的《小红帽》递给宣郁,后者微微一笑,和往常一样一张一张仔细看着。

碟子里还剩最后两颗莲子,她自己拿起一颗,把另一颗推给宣郁。

“你还在研究埃及文化吗?”

江折雪把莲子塞进嘴里,她仍然盯着平板,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西游记》。

她慢慢咀嚼着那颗莲子,腮帮子小幅度地动着,像是什么可爱的啮齿动物。

但她看着屏幕的眼睛却没有情绪,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平板里的画面,像是玻璃。

宣郁把手里的几张纸叠好,他看着江折雪的眼睛,轻嗯一声道:“基础资料差不多看完,剩下的需要实景勘测。”

“你要去埃及?”

“不,我的同事会去埃及全景拍摄,稍后会直接把金字塔360度内景发给我。”

宣郁把江折雪抄写的《小红帽》夹在自己厚厚的文献资料中。

江折雪嗯了一声,她仍然盯着平板,语气听不出喜怒。

宣郁把她递来的莲子珍惜地握在掌心,他想把这颗莲子种下,等来年看它开出荷花。

但他很快又想到,这一碟莲子都被剥了莲心,不能再种出荷花。

这让宣郁无所适从地握住手中的莲子,最后他选择放进嘴里,牙齿咬开外层的莲子肉,一点甘味的汁水充盈在齿间,算不上甜。

最后一点汁水咽下喉咙,他低声问:“你想去埃及吗?”

江折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猛地摇头。

“不,一点都不,我不喜欢干燥的地方,而且全是沙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宣郁问。

“我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江折雪蜷缩在椅子上,她想了想:“四季如春,温暖一点的地方。”

就和大部分植物一样,她喜欢这种温和的气候,没有酷暑和凛冽的寒风,不需要额外的适应和迁就。

她只需要闭上眼,在温暖的春风里昏昏欲睡。

听了江折雪的话,宣郁微微笑起来,宣家所在的城市就是一个气候温和的城市。

至少,她不会因为气候问题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宣郁似乎把江折雪当成了挑剔的温室植物,虽说这个植物经常想用根茎把温室拍散,然后自己找一个湿润的湖边晒太阳。

他眼底仍是笑,嘴上却用哄骗小朋友的语气说:“真的不去吗?不想去看看象征着永生的法老和金字塔?领略一下迷人的埃及文化?”

江折雪目光古怪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神经病。

“永生?图坦卡蒙和拉美西斯早变成了木乃伊,被当成展品全球巡演,这和在骨灰盒上印收款码有什么区别?”

她语气冷静道:“哦,收款码的钱压根不会到死者手里,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听了她的话,宣郁的睫毛轻颤一瞬,最后他还是垂下眼,说:“是吗?”

江折雪轻哼一声,她站起身,宣布自己要去卫生间。

“你和郑晚月小姐聊天,就我坐在那喝汤,”江折雪抱怨道,“我喝了整整三碗,下次聊快点,不要进行什么故事的艺术加工。”

宣郁从善如流:“好。”

江折雪满意了,她顺便把空了的碟子端起,打算顺路带去厨房。

在她走到门口时,宣郁忽然开口。

他问:“小菩萨,你去过埃及吗?”

江折雪停下来脚步。

也就片刻的停顿,她语气如常:“当然没有,我看着像有钱出国的人吗?”

江折雪扭过头看宣郁,挑眉一笑,眼睛里没有一丝心虚。

“而且,你自己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吗?菩萨和埃及放一起,违和感太强了,真不怕引起诸神之战吗?”

她嫌弃地摆了摆手,似乎不满宣郁耽误她上厕所。

宣郁目送江折雪走出书房,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里。

江折雪离开了,但她的平板还没有暂停,《西游记》的声音响在空空落落的书房,像是一阵吹过绿叶草丛的风。

菩提老祖说:“我教你念佛诵经,朝真降圣可好?”

孙悟空问:“可得长生吗?”

菩提老祖答道:“好似水中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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